好在無憂也有優(yōu)勢。
她唰唰數(shù)劍,切斷重椿散出的藤條,轉(zhuǎn)向重椿身后,就在這個當(dāng)兒,她看了一眼周清微,不知他懂了沒懂,總之他提劍起身,攻向了重椿。
無憂口中罵聲不斷,在重椿周圍上躥下跳的,像是個惹人煩的麻雀,時不時刺出幾劍,都直擊重椿要害,重椿終于煩不勝煩,伸手朝她抓來。
就在重椿的手即將觸到無憂手臂的剎那,她手上長劍忽然化鞭,東風(fēng)如蛆附骨自重椿的手臂開始攀上他全身,而后東風(fēng)鞭一緊,重椿猛然跪地,周清微舉劍上前,劍身上凝結(jié)了七八個驅(qū)妖咒閃著咒術(shù)的金光刺向重椿的頂心……
一根藤條忽的自重椿身后竄起,刺向周清微,他轉(zhuǎn)劍一擋,錚的一聲,手上長劍自撞擊處斷成兩截,就在藤條即將刺穿周清微小腹的剎那,無憂一道妖風(fēng)將他彈開,只這分神的片刻,重椿趁勢掙開了大半的東風(fēng)鞭,數(shù)根藤條自他周身騰起,分成三路分別刺向無憂宗毓和周清微。
周清微到底是天生仙骨的乾陽觀得意弟子,反應(yīng)速度極快,他迅速猱身而起,手上捏著驅(qū)妖咒,以手做劍劈斷藤蔓,而后數(shù)道金光符紙自他袖中飛出,附在重椿身上,封住他泰半樹條,他轉(zhuǎn)頭看向宗毓:“用我的劍刺他頂心,快!”
無憂連忙束緊東風(fēng)鞭,周清微收緊妖氣,宗毓沖過去手拿斷劍,兩手壓著劍身,向重椿頂心刺去,驅(qū)妖咒霎時間發(fā)揮作用,與重椿的妖氣纏斗在一起,斷劍被妖力激蕩,發(fā)出錚錚劍鳴,宗毓手上用力,劍風(fēng)鋒利,刺入他掌中,鮮血順著劍刃滑下來,滴在重椿身上,在斷劍幾乎要割斷宗毓手掌的時候,重椿的妖氣陡然被壓制,妖力迅速減弱,宗毓道:“無憂!”
無憂的錢袋子猛然飛出,一道金光閃過,攏住重椿,只聽重椿一聲怒吼,便被錢袋子收入其中。
無憂連忙打了七八個法咒,增強錢袋子的法力,周圍漸漸沉寂下來,宗毓手上的血順著指尖滴到地上,血滴在地上濺起微微的藍(lán)白的點點光芒,如同暗夜中微微閃爍的星星。
地坑中傳來一陣窸窣聲響,孫榆一身青色汁液,面如土色從地坑里爬出來,手上還牽著一個八九歲的孩童,這孩童慘白膚色,瘦的皮包骨,一雙眼睛蒙了些許水氣,怯生生的。
孫榆的腿估計是方才地陷時砸傷了,他拖著一條殘腿,領(lǐng)著那孩子走過來,一路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走到三人近前,忽然撲嗵一聲跪下,蒼老眼框里含了一眼淚:“老朽謝三位救命之恩!”
三人對視一眼,無憂問道:“你跟那重椿什么關(guān)系?”
孫榆與重椿,孫榆與“海神”倒都不是同謀。
孫家與海神和重椿的淵源,還要從孫榆的祖輩說起。
孫榆的祖上曾是前朝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員,因直諫冒犯了前朝朝廷上一干顯貴,為躲避顯貴們追究,祖上帶著一家老小漂洋過海,因緣際會下來到了這百里冰川,因祖上是文人,在百里冰川這樣的蠻荒之地,文人少見,還是會被善待的。
他祖上在這里開了學(xué)塾,近些的村落都有將孩子送來這里跟著孫家讀書的,生活得一直不錯,也安樂的繁衍了數(shù)代,子嗣頗豐。
但,孫家的一切,在他祖父那一代就全都改變了。
孫榆的祖父名叫孫啟,因厭倦海島上的生活,曾隨船出海過一段時間,漁民出海打漁的漁船很小,也就能乘三五個人,孫啟不常出海,水性也不好,一次遇到海浪,孫啟不慎落水,同船的人浪過后打撈了他一日,沒見人影,村里的人皆以為孫啟死了,怎知過了幾日,孫啟獨自一人出現(xiàn)在海灘,手上還拿了一串藍(lán)穗子的海珠。
那海珠品相極好,一望而知不是凡品,孫啟從那以后,常拿著那串海珠坐在海邊發(fā)呆,孫家懷疑這孩子是在海上遭遇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魘魔了,還找了人來驅(qū)穢,孫啟猶自如此,誰也不知道他在海上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這串珠子到底是怎么來的。
海上的那段事,只在孫啟老年之時,將死之際,曾與遺言一同講給過孫榆之父孫庸,孫庸又講給了孫榆,隨同這個故事傳下來的,還有那串海珠。
孫榆說,當(dāng)年孫啟在海上,遇到的正是后來被百里冰川供奉的海神。那海神其實已不是神,是在神族的斗爭中被打入凡間的一個罪仙,后來孫榆跟著重椿年深日久了,才從他些許話語里琢磨出來一些蛛絲馬跡,自己攏了攏,大概曉得,這個海神原本叫做招魂,是北荒的一個神仙,重椿卻是個妖,游歷大荒的時候,重椿遇到了這個招魂,二人一見如故,日夜相處,感情甚好……
至于什么北荒大荒是什么,孫榆卻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