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朝堂會戰(zhàn)

　　但是，劉微青他們撤退時放的那把火，由于北方各州長時間干旱少雨，又在山風(fēng)助攻下一發(fā)不可收拾，燒了足足兩天兩夜才熄滅。

　　雖然地處山區(qū)、人煙稀少，但滾滾的黑煙直上云霄，地方官府還是很快就判斷出了火情。他們調(diào)集了當(dāng)?shù)氐墓俦袜l(xiāng)勇前去救火，但那是山區(qū)、河里又沒水，拿什么救火呀！

　　他們只好預(yù)判火勢蔓延方向，提前砍伐出了一片寬度達到兩里路的隔離帶，最終避免了火勢吞沒整個商州，但也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和恐慌。

　　紙里包不住火，當(dāng)?shù)毓俑⒖贪鸦鹎樯蠄蠼o了長安門下省，遞到了大唐皇帝李世民的案前。

　　本來天干少雨意外發(fā)生森林火災(zāi)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在貞觀三年這個敏感的當(dāng)頭，卻被有心人解讀出了別樣的深層含義。

　　最近年輕的大唐皇帝很鬧心，北方旱災(zāi)導(dǎo)致大量百姓逃難，南方也已經(jīng)有全面旱災(zāi)的預(yù)兆了。

　　貞觀元年和貞觀二年，連續(xù)兩年大唐境內(nèi)多省旱災(zāi)，光賑災(zāi)就耗費了無數(shù)錢糧。

　　今年又是開局糟糕的一年，但局面還不至于失控，而且北邊的突厥從去年到今年就不斷傳出李世民夢寐以求的消息。

　　先是東突厥頡利可汗橫征暴斂，惹得薛延陀等部反叛，頡利可汗親率大軍征討反而大敗而歸。

　　再有就是突厥境內(nèi)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災(zāi)，然后不久前代州都督、定遠郡公張公瑾來報稱東突厥境內(nèi)遭遇了特大暴雪，牛羊凍死無數(shù)，建議朝廷抓住良機北伐突厥，一舉殲滅梁師都、擊敗頡利，為貞觀元年的渭水之盟報仇雪恥！

　　李世民怦然心動，在朝會上提出過這個想法，秦王舊部的侯君集、長孫無忌等鷹派大力支持，但遭到了裴寂、陳叔達這些老頑固以及魏征等人的反對。

　　理由也很充分，要打仗，錢呢？糧草呢？

　　這可是去氣候惡劣、千里無人煙的突厥征討，大唐眼下內(nèi)憂邊患不斷，遠遠沒到北伐雪恥的時候啊！

　　李世民如何不知如今大唐的困難，但他相信突厥此時比大唐還要困難十倍。趁你病要你命，他相信大唐舉國上下咬咬牙、勒緊褲腰帶全力北伐突厥，先倒下的一方肯定是突厥人！

　　但他這么想，大臣們可不都這么想，不管是真的是為了大唐的未來反對冒險，還是僅僅因為陣營不同而為了反對而反對，現(xiàn)實情況就是，主戰(zhàn)派和保守派旗鼓相當(dāng)，李世民毫無辦法。

　　其中最讓李世民討厭的當(dāng)屬裴寂。

　　今日的朝會，裴寂又是第一個站出來慷慨陳詞、滔滔不絕。

　　“陛下，臣數(shù)年前得遇一高僧，名法雅，通曉陰陽五行、天地玄奧，貞觀元年、二年就曾多次委托臣向朝廷預(yù)警大旱，這事情眾人皆知。今年高僧又曾預(yù)言天下大旱，如今再次應(yīng)驗。近日高僧夜觀天象，推算五行八卦斷定不出兩月，將會有大疫降臨長安！昨日更是降下妖物警示，再不采取行動、一旦瘟疫爆發(fā)將動搖大唐國本??！”

　　“得遇此等高人乃社稷之福，臣懇請陛下委以重任，為陛下為大唐避兇化吉！”

　　長孫無忌第一個出列朗聲呵斥道：“司空大人身為朝廷重臣，百官表率，竟然聽信江湖妖僧胡言亂語，妄圖造成朝聚恐慌，是何居心！”

　　裴寂頓時紅了臉，向殿上一拱手才向長孫無忌義正言辭地說道：“齊國公，微臣從晉陽起兵開始就已經(jīng)為大唐效力，不敢說有多少功勞，但敢問心無愧地說，老朽對大唐忠心耿耿！微臣或許德行有虧，但大是大非面前從來都是以大唐社稷為重！齊國公卻因為政見不同就不分青紅皂白妄加詆毀，老臣個人榮辱得失不算什么，但若是因此耽擱了朝廷大事，你就是千古罪人！”

　　長孫無忌老成持重，但畢竟還不到三十歲，被老奸巨猾的裴寂如此反擊，也是氣得滿臉通紅，卻又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反駁。

　　裴寂畢竟身份特殊，職位品階又比自己高，還是長輩，很多話不方便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

　　見到秦王功臣派和武德老臣派的領(lǐng)袖人物，一開場就針尖對麥芒懟出了火藥味，兩派人馬都開始摩拳擦掌準(zhǔn)備開撕，李靖、魏征等中立派則隔岸觀火，誰也不幫。

　　李世民對朝中因為政治出生不同割裂為三黨的事情洞若觀火，雖然他已經(jīng)在可以扶持自己的鐵桿舊部入主各要害部門，但畢竟做皇帝才兩年多，父皇還健在，很多事情不可操之過急。

　　所以他才保留了裴寂、陳叔達這些舊黨和曾經(jīng)的太子黨人馬，只要他們鬧得不太過分，留著他們也算是能牽制一下將來會愈發(fā)膨脹的功臣派。

　　長孫無忌、侯君集、房玄齡這些人目前是忠心無二，但誰能保證他們得到極大權(quán)力以后不會腐敗變質(zhì)？即使他們這一代不出問題，他們的子孫后代呢？

　　就算某些人很討厭，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就算某些人喜歡的不得了，也不能就全然不提防。

　　帝王心術(shù)，朝中的平衡很重要。不僅要看眼前，更要為將來子孫后代考慮。

　　光祿大夫陳叔達立刻出來稟告道：“陛下，裴司空一向忠心體國，所作所為皆是為了陛下和大唐社稷呀！微臣也曾與法雅大師坐而論道，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得道高僧。在北地旱情爆發(fā)前，高僧就曾給微臣來過書信直言旱情將至，只是當(dāng)時微臣憂心高堂病情、自身又多病，就將此事耽擱了，可司空大人卻是將高僧的預(yù)警呈奏給朝廷了呀！若是當(dāng)初相信高僧所言，早些做出補救措施，或許局面會好得多！”

　　陳叔達素來跟裴寂交好，都曾是太上皇李淵身邊的近臣，在這件事上他和裴寂是同一戰(zhàn)線的同志。

　　侯君集也跳出來發(fā)難道：“陳大人不過和那和尚有過一面之緣，就敢斷定他是得道高僧，就敢建議朝廷將軍國大事都依賴一個和尚的預(yù)言？陳大人不覺得太武斷了嗎！”

　　吳天如果在場，一定會很驚異，因為侯君集就是展銷會那天跟他比賽寫字的候?qū)④姡?p>　　陳叔達也來了勁兒，反駁道：“法雅大師在武德年間就曾是宮廷御用僧人，深得太上皇信賴。貞觀元年、二年、三年接連準(zhǔn)確預(yù)測到旱災(zāi)，并及時向朝廷上書示警，足以說明法雅大師有真才實學(xué)而且慈悲為懷。如果這樣朝廷還懷疑大師的能力和品格，實在會傷了那些心懷大唐的仁人志士啊！請陛下明察??！”

　　裴寂對陳叔達的力挺很感動，接著說道：“陛下，如今大唐正值多事之秋，先是北方大旱，然后是南方大旱，上月洛陽出現(xiàn)日食，半月前長安城南出現(xiàn)妖風(fēng)，昨日又傳來商州大火……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年大唐定然有大難將至，還望陛下莫再等閑視之，早些商議應(yīng)對之策??！”

　　說道動情處，裴寂竟然長跪不起，淚流滿面。

　　李世民多年前就不待見裴寂，雖然早就想收拾他了，但畢竟沒有合適的借口和時機。此時，李世民心中飛速盤算，似乎感覺到了機會。

　　李世民趕忙叫道：“司空快快請起！大家?guī)兔v扶一下呀！”

　　皇帝發(fā)話了，那些朝臣也顧不上什么政見不合了，包括長孫無忌、侯君集等人都一擁而上，把伏地痛哭的裴寂給拽起來，紛紛聞言安慰道歉，場面好不熱鬧。

　　等安靜下來，李世民才笑道：“司空忠心體國，朕十分感動。如若那法雅大師果真如司空所言是得道高僧，那可真是我大唐之福??！朕這兩天就去拜見大師，討教化解兇兆良策。如果能助大唐避過此劫，司空識人薦能的功績可將永載史冊??！”

　　裴寂、陳叔達一眾老臣派得到皇帝肯定，都振奮不已，長孫無忌、侯君集這些年輕的激進派則很是不滿，但剛要進言就被李世民用眼神制止了。

　　裴寂感激涕零，但想了想才說道：“陛下，想要拜見大師恐怕得等些時日了?！?p>　　李世民一愣，心道我肯見那和尚已經(jīng)是給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倒蹬鼻子上臉了！

　　“為何？”李世民心中有些慍怒，但隱藏的很深。

　　裴寂咬了咬牙還是說道：“前日微臣回府時被妖物襲擊，經(jīng)大師鑒定乃是無數(shù)客死長安的災(zāi)民冤魂幻化而成，大師正在慈恩寺和眾高僧全力超度呢?！?p>　　滿朝文武聞言都是變色。

　　就是李靖這樣的中立派，也是苦笑搖頭，心道：“這等沒有真憑實據(jù)的話怎可當(dāng)眾出口，這不是打陛下的臉嗎？裴寂，怕是有麻煩了?！?p>　　李世民此時的確是恨不得當(dāng)場讓人把這個老家伙拖下去痛打，客死長安的災(zāi)民冤魂？這是在批評朕治國無方，害死這許多無辜百姓了？

　　李世民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強笑地點點頭：“等大師超度完亡靈，朕再去拜訪吧?！?p>　　#第一個推薦期間，懇請大家支持！收藏、起點推薦票，評論對我很重要，成績好壞關(guān)乎后面是晉級更好的推薦位還是裸奔，拜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