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四??h最有權(quán)勢威望的人,此時卻像個店里的小二,端茶送水,竭力討好。
譚物諱,四海縣縣令,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角唱成了臺上最紅的名伶,只用了十載。
初到任四海便燒起一把大火來,把那片子賭場娼樓燒了精精光,逮捕老鴇、鎮(zhèn)場子三十余人。
一月后,頒布《四海衙門二十三章規(guī)程》,重新整頓了衙門官吏,并親手燒了衙門的鳴冤鼓,隨后并如是說道:“新的鳴冤鼓正在趕制中,在此期間衙門全天開放,有冤者可隨時入衙?!?p> 整整十天,譚物諱全天官服在身,烏沙不離頭。不久后,親自為鳴冤鼓剪了彩,一張更大更響的新鼓自此便架在了衙門口前。
在任兩年時,曾親自率衙門捕快抓住了曾轟動一時的連環(huán)殺人案重犯——金鐮子,抓捕途中被砍傷左臂,帶傷公審金鐮子,百姓連連叫好。
在任五年時,推《四海市場管理新規(guī)》,大力整改市場買賣制度,鼓勵百姓經(jīng)商,引進(jìn)外物買賣,調(diào)整稅收和諸多限制,提高了經(jīng)商者的收益。
新規(guī)后,四海無人不知譚物諱。峒州知府親自贈匾:公廉明政。懸于大堂之上,威氣咄人。
直到五年前朱有財經(jīng)商入四海已來,如上之好。
公廉明政匾上開始落灰了。
朱有財出資重修四海衙門,整修官道,贈糧窮苦,賺取民心與譚物諱交情。
譚患急疾命危,朱訪求名醫(yī)為其醫(yī)治,送名貴補(bǔ)藥,搭祈福高臺為之祈福。
譚康復(fù)后,朱出資大宴衙門官吏,慶??祻?fù),譚甚是感動。
朱有財一步步的蠶食著譚物諱的廉政高墻,并逐漸控制了四海的商業(yè)市場。
從名玩字畫到嬌妻美妾,再到衙門里的官吏任職,公廉明政匾上已經(jīng)滿是污穢與鮮血。
“知府大人,太正常律司的人進(jìn)了四海衙門。”
“哦?”一個衣著華貴,散發(fā)著富貴官氣的矮挫胖子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盞抬眼看了一下稟報之人。
“快去備好馬車,我要出門?!迸肿悠鹕泶蟛匠鲩T。
“老爺咱去哪?”
“四海衙門?!?p> 李劍歌此時正在領(lǐng)著下屬查看案宗,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近期的一卷:四海朱府主人朱有財被殺,刺客在逃。
“四海第一富被人刺殺,刺客至今沒有抓到,有點(diǎn)意思。”李劍歌放下案宗思索起來。
“李哥有什么問題嗎?”一個下屬見狀問道。
“小孟,你帶兩個人去查查,注意便衣?!崩顒Ω璋寻缸谶f過去。
“我這就帶人去。”
“小心尾巴。”李劍歌撇了一眼窗外,一個人影迅速閃過。
辦了許久的公,李劍歌起來伸了個懶腰,隨后打算出門去溜達(dá)溜達(dá),順便去尋訪一下那些個丟了孩子的人家。
“昨個立冬,夜里又下了雨雪,李哥你多穿點(diǎn)吧!”一個下屬見他要出門便提醒道。
“無妨,堂堂八尺男兒何懼這點(diǎn)風(fēng)寒?!闭f罷李劍歌跨上長短劍,理了理衣領(lǐng),便打開了房門。
“呼!”的一陣寒風(fēng)吹入,李劍歌凍的一陣哆嗦,立刻將門關(guān)上。
回頭看了一眼下屬們,一個個都在忙著翻看案宗,嘴角卻在憋著笑,表情實屬古怪可愛。
“今個有些冷,大家出門時注意保暖?!崩顒Ω枵f完便進(jìn)屋去穿衣服。
從衣柜里隨便扯了件大衣,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今年娘給自己做的新衣,外表雖樸素了些,少了些官差的威氣,卻是能暖到人心窩窩里。
出門時又好生叮囑了一番,這才安心出門。
還未行至衙門門口,便聽到馬車疾馳聲。
李劍歌眉頭一皺,三步化作兩步,見四下無人,翻墻出了衙門。
隨后躲在一處墻角,打量了一下下車之人,心里邊有了數(shù)。
在小巷里,看到幾張尋孩帖,撕下來仔細(xì)看了一眼,便揣在懷里。
“線索這不就有了嗎?”根據(jù)帖子上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丟失孩子的人家,在經(jīng)過一番打聽和詢問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再聯(lián)想到這么多孩子的遭遇,李劍歌心如刀絞,露出難過的神情。
“叔叔別傷心,他們一定可以平安回來的!”小女孩眼神堅定道。
“為什么這么說呢?”李劍歌有些不解的問。
“因為瑩瑩已經(jīng)算到了,他們會一個不少的回家?!毙∨㈤]上眼睛掐指道。
“大人還請見諒!娃娃回來后就有些神神叨叨的,說是在黑屋子里認(rèn)識了一個很厲害的算命小哥哥。”小女孩的父親連忙替女兒賠不是。
“小娃娃說的話就一定是假話嗎?我也相信他們一定會一個不少的回家,一定?!崩顒Ω杳嗣∨⒌哪X袋笑道。
四海衙門里可就不太好過了,這個坐馬車來的峒州知府可不是幾個常律司的小吏就能對付的。
“李副司呢?”胖知府坐在李劍歌的座上喝著茶。
“副司大人方才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币粋€小吏答道。
“我有要事與你們李副司相商,此事緊急,望你們能立刻把他找來。”胖知府面色一冷道。
“知府大人,這……副司大人臨走時叮囑過,不得懈怠案情調(diào)查?!?p> 小吏面露難色道。
“可我這緊急要事也是耽誤不得的,出了事你們可擔(dān)待的起?”語氣中帶有一絲怒意,瞇眼望著底下一眾人。
“知府大人您怎么來了?是下官怠慢了!我的錯我的錯!”推門進(jìn)了的正是譚物諱。
“剛剛到而已,只是有急事要找副總司商議,他卻是不在,你看……”胖知府放下茶盞挑了挑眉。
“我說常律司的諸位兄弟,既然知府大人親自來了,那一定是有急事的,還是快些把副司大人找來的好!”譚物諱心領(lǐng)神會,這就開始幫腔起來。
“副總司臨走時交代過,案要第一,其它之事皆是次要,還請知府大人不要為難我等?!币粋€劍眉鳳目的年輕人抱拳道。
“放肆!區(qū)區(qū)一個……”胖知府怒目圓睜將茶盞摔了個粉碎,正要破口大罵那英氣的年輕人。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寒風(fēng)一涌而入,一同進(jìn)來的還有一雙冰藍(lán)色且透著殺氣的眼眸。
“放肆!區(qū)區(qū)一個小小知府也敢對我的屬下幺五和三!”李劍歌猛地一甩大衣,一股子寒氣直沖而去,剛剛還在耍威風(fēng)的胖知府現(xiàn)在直打哆嗦。
“我堂堂……”胖知府指著走過來的李劍歌還想反懟找回面子。
“我堂堂太正常律司副司!只受陛下和總司大人調(diào)遣,你一個小小知府也敢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難道你想和圣上平起平坐不成!”李劍歌大步向前走著,目光凜冽逼人,冷峻的面龐透出讓人膽寒怒氣,左手緊握劍柄像是要隨時拔劍。
這樣的李劍歌,太正常律司的總司大人也只見過兩次。
胖知府嚇得癱坐在地,他一個整日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地方小官哪見過這種架勢。
“我……我……其實是代表定遠(yuǎn)侯來慰問一下副司……副司大人的!”胖知府嚇得哆哆嗦嗦直打倒退。
“回去告訴定遠(yuǎn)侯,他的慰問我收到了,改日一定登門還禮!”李劍歌象征性的抱了一拳。
譚物諱見狀連忙將那胖知府扶起來。
“副司大人您忙!我送知府大人回去!”譚物諱扶著胖知府很識相的過來圓場。
“對了!要是定遠(yuǎn)侯問是何人帶隊,你就告訴他帶隊之人是太正常律司副司李劍歌。”李劍歌側(cè)臉道。
“好!好!下官記……記住了!”胖知府兩腿發(fā)軟,在譚物諱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