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芽的事兒,在陳紳兒的眼中只是個小插曲罷了,雖然每天早上都要喝小草芽煨的粥,但沒有人能替代翠屏在陳紳兒心中的位置。
三天后,陳紳兒來到了摘星樓最冷清的八層樓。因為有四名“客人”正等著陳紳兒。
“東家!”陳紳兒剛下樓梯,便聽見一聲熟悉的呼喚。
陳紳兒笑著點了點頭。
“此番,親自將她們押送回來,辛苦你了,小光。”
左言之連連搖頭。如今的左言之早已不是光頭了,在建業(yè)行省的水師內擔任水師教頭。掛著個五品銜,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實權官兒了。
“不辛苦,不辛苦,東家哪里話,小光有今日的地位,全憑東家提拔,豈敢不盡心竭力。這點兒小事兒,舉手之勞罷了?!?p> “嗯……這兩年沒在官場上白混,都會打起官腔了?!标惣潈盒Φ馈?p> “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左言之尷尬的撓了撓頭。
“你的情況我知道,上次海戰(zhàn)可以說居功至偉。若是沒有你的指揮,怕是蕭嵐國的水師早就覆滅了。有這么大的功勞,才能替上司頂住缸,所以也一直沒機會再提上去。”陳紳兒款款坐下,淡淡道。
“唉!”只見左言之氣得一跺腳。
“東家,在您面前,我這點兒小心事是藏不住的。您是不知道,我這官兒當?shù)帽锴?。日盼夜盼,希望東家能再想起我左言之來。終于收到了您的差事,此番親自押解她們回來,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求東家,讓小光辭了這個官,跟著東家吧?!?p> 陳紳兒鳳眉微挑,略微思索。
“罷了,你既然不愿意做官,便辭了吧。不過你該明白,你的本事都在海上,我這身邊可沒什么適合你的地方。所以,你還得回海上折騰去?!?p> “這……”左言之微微一愣,不明白陳紳兒的用意。
“經歷了上次的海戰(zhàn),想必宣和皇帝有生之年再也不會大力發(fā)展海事了。對于蕭嵐國來說,地廣物豐,的確沒必要非跟東海的島國們死磕??韶敿澢f不能只把目光盯在陸地上,不知茫茫大的海洋,物產絕對要比這陸地豐富的多。我要的是有人的地方就要有我財紳莊的生意,因此,東海諸島國的路線不能斷了?!标惣潈旱馈?p> 左言之眼睛一亮,仿佛有幾分明白了。
“東家,您是想讓我,去當‘海盜’?”
陳紳兒撇了左言之一眼。
“小光。你我二人談不上多深厚的私人感情??赡銘撝牢业淖鍪嘛L格。當初我差點兒要了你的命,可你為何還能活著?是因為你有本事。你為財紳莊辦事,辦得好,財紳莊自然不會虧待你。第一場海戰(zhàn),替我打的,救了武林盟,更救了財紳莊,所以我遂了你的心愿,讓你手刃了仇人,還推薦你去做官,你雖叫我一聲東家,但你不是財紳莊的人。至于后面的海戰(zhàn),你是替蕭嵐國打的,在其位某其政,勝敗獎懲與我無關,所以財紳莊不會領你這個情。此番去書與你,不是‘命令’而是‘請求’。你還能盡心盡力為我辦事兒,我陳紳兒自然不會虧待你。若是你想繼續(xù)當官兒,這四個人換你頭上的紅頂子升四級。若是你不愿意當官兒了,這四個人可以換四十艘大型玄甲戰(zhàn)船,你自己選。隨后是做海盜也罷,能整合海盜勢力做個海盜頭子也好,或者是干脆征服個小島國自立為王我都不管??芍灰稽c,若是你還想繼續(xù)得到財紳莊的支持,不管你做多大,用東海諸國的商貿權來換,多少財紳莊都吃得下?!?p> 陳紳兒打開天窗說了亮話。
左言之的心中暗藏著的一顆種子,在陳紳兒這番話后,漸漸開始萌芽。
“東家,我明白了。我不做這鳥官了,我要船!您放心,以后只要是我左言之的船能遠行到的地方,所有的商貿買賣,都是財紳莊的。我左言之,永遠是財紳莊的人?!弊笱灾畤烂C道。
陳紳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這讓信誓旦旦的左言之不禁皺起了眉頭。
“東家可是懷疑我的真誠?左言之對天發(fā)誓,句句肺腑之言啊。”
陳紳兒收斂了笑容,盯著左言之。隨后從袖囊中拿出了一個小藥瓶。
只見左言之的臉色一變。
“這個小藥瓶里的藥,叫‘月月思’。顧名思義,是一種周期性的毒藥。你若真誠就吃了它。當然,你不吃也沒關系。只是你記住,你可以叫我東家,但不是我財紳莊的人。日后若出了亂子,休想財紳莊替你頂雷?!?p> “這……東家,我……”左言之不禁流下了冷汗,面露為難之色。
“從前,有一個乞丐,快要餓死了,倒在一戶人家門口。這戶人家施舍給他了一斗米,救了他一命。從此這個乞丐對這戶人家感恩戴德,整夜替這戶人家趕小偷,看大門兒。當然了,這戶人家為了感謝這乞丐的付出,也會經常救濟他糧食。從一斗,最后到一升……終于有一天,這乞丐發(fā)現(xiàn),這戶人家居然是全城最大的糧商,倉庫中堆著小山似的糧食。乞丐氣得將手中的一升米砸了,覺得這戶人家小氣,自己為這戶人家做了那么多,卻只得到了那一升米。于是一天晚上,乞丐伙同強盜和小偷們,放火將這戶人家燒死了,搶光了糧倉……”陳紳兒幽幽道。
左言之不由被這故事震撼了。
“后來呢……”
“后來么……沒什么后來,也許那乞丐搖身一變成了富商,又碰巧娶了公主,最后做了國王也不一定。”陳紳兒嗤笑道。
左言之搖了搖頭。
“如此心性之人,饒是得了一時的便宜,也注定難成大氣。我倒是猜測,那小偷和強盜們在得了糧食后,反倒會記恨這乞丐當初的礙事,索性會殺了他,還少分一份兒糧食?!?p> “得嘞,這斗米恩升米仇的故事,你自個兒回去研究吧。但你記住,財紳莊絕對不做那戶心善的糧商?!毖粤T,陳紳兒從桌上收回了月月思的藥瓶。
李言之額頭見汗,對陳紳兒的故事越想越恐懼。
“沒事兒了,就去三樓玩玩吧。花銷算我的?!标惣潈哼@是下了逐客令了。
“唉唉,好,謝謝東……謝謝陳莊主了?!弊笱灾@才躬身準備離開。就在一只腳邁下樓梯的時候。卻聽陳紳兒再次呼喚了一聲。
“小光!”
左言之腳步一頓,緩緩轉過了頭。
“以后,我還這么叫你。”
左言之的眼眶微微泛紅,有些后悔,剛才應該毫不猶豫的吃下那月月思??蛇@世界上,是沒有后悔藥的,比猶豫不決更被人瞧不上的,便是反復無常!
咬著牙,左言之重重的點了點頭。沒心思去什么三樓玩兒,而是徑直帶人離開了帝都返回建鄴行省,當天晚上,左言之再次剃了光頭。而這顆光頭,更是在日后牢牢占據(jù)了東海各島國懸賞通緝的榜首數(shù)十年,卻從來沒有人能將賞金領走。
送走了左言之,陳紳兒緩緩來到密室外,打開了密室的門。
“各位,別來無恙!”陳紳兒鳳眸微瞇,散發(fā)著寒芒,語氣冰冷。
密室內關著四人,都是女人,都曾經是陳紳兒身邊的人。
三色姐妹見了陳紳兒,嚇得急忙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與之對視。只有一人冷冷的與陳紳兒對視著。
“當年,我真應該聽淳子宇的。”陳紳兒淡淡道。
“你……后悔了?”此女的中土語言發(fā)音有些蹩腳,正是當年陳紳兒收留的佐久夜姬。
小七查出奔流寨的慘案是喪服國的武士所為后,陳紳兒便確定,自己的身邊一定被滲透了截天教的內鬼。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便是出身喪服國的三色姐妹和佐久夜姬。陳紳兒也沒有什么證據(jù),可若真是這四人所謂,她有的是辦法查明真相。所患的便是這四人逃走罷了。
中土雖大,但有摘星樓的消息網絡,陳紳兒自信這四人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唯獨擔心這四人逃回東海,那再想抓可就難了。陳紳兒勢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奔流寨血案有關的人,所以立刻親筆修書給左言之,讓他務必替自己盯好沿海的船只。
夜久左姬和三色姐妹也是沒料到陳紳兒的反應如此迅速,得知韶南峰逃脫失蹤后,四人唯恐暴露,匆忙關了夜無眠,日夜兼程逃往建鄴行省。沿途關隘亮出財紳莊的名頭后,具是一路放行,卻不料最后的時刻,四人所乘的船已經拔錨離崗了。愣是被左言之不顧軍規(guī),下令將船擊沉,把四女重新?lián)屏嘶貋怼_@才有了此刻陳紳兒與佐久夜姬再見的一幕。
“是,我好悔,好狠。狠到如今你再次落到我的手里,我都不知該如何才能泄憤。你知不知道,當年饒了你一命的翠屏,教你說中土語言的翠屏,死了!死在奔流山,死無全尸,生前還被人糟蹋了!”陳紳兒的眼眶漸漸泛紅,腦海中再次浮現(xiàn)出奔流寨的慘狀。
同陳紳兒對視著的佐久夜姬,眼眶也是微微泛紅。
“殺了我,給她報仇,償命?!弊艟靡辜У闹型琳Z言發(fā)音還是有些蹩腳。
“你以為你還活得成?不過不著急,我想知道,為什么……當年你愛人的死的確和我不無關系。但因此我也好心收留了你,這么多年可有一絲怠慢?為何,為何你要害我?”陳紳兒想不通。
只見夜久左姬緩緩閉上了雙眼。不再開口。
“好,呵呵……你不肯說,你們三個呢?也不肯說是么?”陳紳兒目光如刀般,刮過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三色姐妹。
“莊主,莊主饒命,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啊?!?p> “對對,都是,都是圣女的命令,我們不敢違抗……”
三色姐妹嚇得急忙倒豆子,在摘星樓呆過的她們,豈能不知道摘星樓的手段?不由得她們不怕。
“就是她……呃……”三色姐妹中的大姐,一手指向了佐久夜姬,沒等話說完,便見佐久夜姬將手摸到了頭上,捏碎了發(fā)簪上的三顆珠子。柱子里發(fā)出三聲“吱吱”的叫聲,隨即三色姐妹居然紛紛瞪大了雙眼,口鼻流血而亡。
陳紳兒不由大驚,沒想到夜久左姬居然還藏了如此手段,急忙出手,點了夜久左姬的穴道。再次探了探三色姐妹的脈象,發(fā)現(xiàn)三女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陳紳兒取下了佐久夜姬頭上的發(fā)簪,將三顆珠子掰開,里面居然有三只詭異的小蟲子,只不過此刻已經被捏扁了。
“蠱蟲!”陳紳兒緩緩轉過頭看向佐久夜姬。
“圣女?”挑眉問了一句。
只見佐久夜姬將視線轉向一旁,也不答話。
“我想,我明白了。你的事兒當年屏兒說過,半真半假。真的是你的確想和心上人私奔,假的是你的身份。你的父親不是什么喪服國的大官,而是那截天教的圣教主吧?”陳紳兒冷冷道。
佐久夜姬面色如常,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可越是如此,陳紳兒更加篤定了這個推斷。
點了點頭,陳紳兒笑了,笑出了眼淚,笑自己的愚蠢,居然把這么個禍害留在了身邊這么久都沒有察覺。
“罷了!都不重要了,佐久夜姬,我不會讓你死得很痛快?!毖粤T陳紳兒拍了拍手。只見老狗緩緩走進了密室,背著一個小匣子,手中還拎著一塊靈牌。
陳紳兒接過了靈牌,擺到了桌上,親手點燃了一炷香,仿佛自言自語道。
“人沒死,香便不準斷。我要讓她的心上人看著……因為白白他,什么都‘看得到’!”言罷,陳紳兒離開了密室。夜久左姬看到桌上的靈牌,目眥欲裂,那是她心上人的靈牌。
隨后老狗裂開了嘴,緩緩來到了佐久夜姬身邊,將她抱到了石床上……打開了背進來的小匣子……里面的東西沒有人能叫出名字來,但每一樣東西的作用都令女人膽寒!摘星樓的人為何都怕老狗?不是沒有原因的!
陳紳兒返回了九層,將夜久左姬的發(fā)簪丟到了桌上,有些出神。
“蠱蟲!好,好你個華清風……”陳紳兒的右手,緩緩轉動著“制怒”。
只逍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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