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鐸三十一年,由于土渾國陳兵挑釁,蕭嵐國向土渾國宣戰(zhàn)。此消息一出,天下嘩然,短暫的平靜,再次被打破。
就在消息發(fā)布的第二天,寧王府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剛剛被封為征南副帥的七皇子趙洪則。
來訪通報進(jìn)去,隔了許久,安寧王寧天則,才出門相迎,不知這七皇子在此時來訪,打的什么算盤。
寧府虎堂內(nèi)。
“七殿下,出征在即,怎會有心思來我府做客???”安寧王寧天則笑道。
“王爺見笑,洪則早就想登門拜訪,奈何先前多有不便……如今有軍務(wù)在身才好假公濟私一番。今日前來,一則么,向?qū)幫醺懡绦┥详嚉车闹\略,二則,也是圓了洪則未曾與貴王府相交的遺憾?!逼呋首有Φ?。
“七殿下言重了,既然殿下先前懂得避嫌,如今這番前來,尤其是眼下局面復(fù)雜,是否有些不妥?”寧天則雖然禮數(shù)周到,可語氣不善。本來為三皇子謀算的計劃,不料被這七皇子撿了便宜。如今這七皇子竟然堂而皇之的登門拜訪,被有心人知道,寧王府的處境更加艱難。
“自然不妥。王爺,寧家乃兩朝重臣,王爺身份地位更是尊貴,天下人都知道,這蕭嵐國,能得寧家便等于得了半個天下。所以,雖然這么多年,王爺潔身自好,盡力保王府安寧??裳巯拢鯛?shù)挠媱澛淇?,三哥他已?jīng)被父皇放棄,薛貴妃薛將軍一家,也在昨日被免了職,這乃是父皇在敲山震虎。至于震得哪只虎么……”七皇子意味深長地不再言語。
“七殿下,話已至此,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睂幪靹t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好,王爺,我想,貴王府能支持我。”七皇子緩緩放下茶杯表情也認(rèn)真了起來。
寧天則盯著七皇子,想從這位皇子身上看出些什么。
“哈哈哈……七殿下,今日莫不是酒醉瘋言?來啊,送客?!睂幪靹t突然起身笑道。轉(zhuǎn)身便進(jìn)了內(nèi)堂。
兩位家丁入堂,對七皇子躬身施禮道“七殿下,請?!?p> “王爺,洪則知道您定是以為我瘋了,難道在王爺眼中,洪則會無準(zhǔn)備前來?”趙洪則沒有起身,依舊緩緩端起桌上的茶,高聲道。
轉(zhuǎn)入內(nèi)堂的寧天則恨不得斃了這要把寧王府拖入火坑的賊小子,可思慮再三,還是緩緩回到虎堂,沖著家丁擺了擺手。
家丁會意,默默退下。
“七殿下,先前的話,本王可以當(dāng)沒聽到,接下來要說的話,希望殿下三思后再開口,否則,本王定要將某些亂臣賊子綁縛金鑾殿,交皇上懲處。”寧天則嚴(yán)肅道。
七殿下也不禁頭頂見汗,可緩了緩情緒,還是起身開口。
“好,本皇子今日前來,便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zhǔn)備。王爺,接下來的話,請您耐心聽完,之后任您查證也好,或是把我綁縛金鑾殿也罷,洪則都聽?wèi){發(fā)落?!壁w洪則站起身正色道。
“哼?!睂幪靹t冷哼一聲,沒有阻止的意思。
“父皇,命不久矣!”沒想到第一句話,便讓寧天則不禁拍案而起?;⒛繄A瞪。
“大膽,你可知你這句話,本王便將你就地正法也不為過?”寧天則怒道。
“王爺稍安勿躁。且讓洪則把話說完,王爺再問罪不遲?!?p> “洪則確有奪嫡之心,這,并無不可對王爺明言之處。王爺乃兩朝重臣,當(dāng)年父皇登基,若沒有老寧王的鼎力支持,恐怕也難以繼位。畢竟父皇同我一樣,也非先皇長子?!?p> “可當(dāng)年先皇乃是在軍中因戰(zhàn)傷駕崩,況且未立太子,只有口諭。先父也是臨終受命,保得天鐸陛下登基,這無可厚非?!睂幪靹t道。
“這是自然,但如今雖有太子,為何寧王先前支持我三哥?”趙洪則問道。
寧天則虎目微瞇,沒有開口。
“王爺不便明言,便讓洪則猜測一二。太子殿下的冊立,得到了相國大人的鼎力支持。按說,他只需再得到王爺?shù)闹С郑憧筛哒頍o憂。既然如此,多年來為何從未同王爺接洽?因為太子殿下和王爺都明白,若是真的你兩方接觸了,父皇絕不會容忍,這,是父皇心中的底線。父皇雖立太子,可也要檢測太子殿下是否有能力繼位。不知洪則所言,王爺是否認(rèn)同?”見安寧王沉默,趙洪則繼續(xù)道。
“那么王爺支持我三哥的原因,恐怕就不必多說了,王爺心中清楚,在此情況下,王爺既然無法登上太子的船,將來太子登基,寧家的爵位和太平,勢必保不住。誠然,太子殿下的治國能力不俗,但手段,想必王爺比洪則更清楚,這點,從太子殿下如何取得魏相國支持的事情中,便可知一二?!?p> 寧天則有些震驚,這件事,可不是誰都知道的。沒想到這七殿下,以前一直不顯山不漏水,仿佛一紈绔子弟,倒是障眼法了。
“看來王爺知道。父皇對太子殿下的檢測,至少可得八分,平心而論,換做洪則,從治國政績上,也不敢說會比太子殿下做得好。但如今我的機會來了,洪則有把握做到九分。而贏太子的這一分,就憑洪則乃親身前來,而不是如太子般使些齷齪手段?!?p> 聽完這番話,寧天則對這七殿下,倒是刮目相看,所以并未打斷。
“也就是說,比之太子,洪則繼位,于天下也許無大優(yōu),卻也比之三哥繼位,于天下大損要好。而王爺您注定上不去太子的船,如今除了支持洪則外,別無他選。只是洪則多年韜光養(yǎng)晦,怕是給王爺?shù)挠∠蟾鼮椴豢?,這才斗膽親自登門,讓王爺看個清楚,瞧個明白,洪則是否有資格,一爭這蕭嵐江山。”言語中,趙洪則霸氣外露,信心十足。
“的確,殿下讓本王刮目相看。但別忘了,皇上龍體康泰,單憑這次的動作來看,短時間內(nèi),你們繼位的可能都不大。為何本王要現(xiàn)在做出選擇?”寧天則問道。
“看來王爺還是對洪則先前的話更感興趣,也好,若是前來,沒有些準(zhǔn)備,倒顯得洪則不夠誠意。王爺,今日洪則前來,還帶來一位客人,不知王爺可有興趣見見?”
“還有一位客人?”寧天則微微猶豫,點了點頭。隨后,虎堂中來了一位步伐輕盈的蒙面人。進(jìn)入虎堂,去了蒙面,寧天則不由吃驚。
“王爺,咱家給您請安了?!眮砣瞬皇莿e人,正是天鐸皇帝身邊近侍韓進(jìn),也就是莫無問。
“這……韓公公不在陛下身邊侍駕,隨七皇子殿下一同來我王府,是何用意?”寧天則強忍著內(nèi)心的震驚,語氣淡然問道。
“正是為了證實七殿下所言而來。”韓進(jìn)笑道。
“嗯?”寧天則皺起眉頭。
“皇上,的確命不久矣?!闭f著,韓進(jìn)從袖管里拿出一條絲帕,這絲帕上繡著五爪金龍,乃皇上御用之物,其他人可沒這個膽子僭越。而絲帕上,一灘紅色的血跡,讓人觸目驚心。
“大膽,爾等居然敢謀害皇上?”寧天則怒道。
“王爺息怒,洪則再怎么說也是父皇的兒子,絕不會做那天理不容之事。父皇的身體,真的不詳了。”趙洪則解釋道。
“怎么會,這幾日的安排,別人看不出,本王豈能不知,正是皇上的授意,你們休要信口雌黃?!?p> “的確,廢薛貴妃,罷薛將軍,禁足三皇子,敕封七皇子都是皇上親自授意。不過,那天御花園見太子殿下前,皇上是服了國師的丹藥,才提起了精神,近三年來,由于皇上癡迷丹道,多數(shù)時間乃是渾渾噩噩,神志不清。”韓公公開口道。
“哦?”寧天則對這韓進(jìn)的話,倒是信得幾分。
“皇上癡迷丹道,王爺豈能不知,可這天地萬法,自有命數(shù),皇上妄想長生不老,相信王爺也不會不知。王爺可記得二十年前的齊洋?”韓進(jìn)淡淡問道。
“韓公公是說,那位遠(yuǎn)行出海,為皇上威儀四海的齊洋?”寧天則有些被扯暈了。
“不錯,正是此人。”
“記得又如何?不是說他十年前就葬身風(fēng)暴了么,之后也是杳無音訊。”
“王爺有所不知,那齊洋當(dāng)初出海,除了與東海邦國外交之外,真正的目的,乃是為皇上尋長生。而那齊洋,也正是國師舉薦,想必王爺也該知道,國師并不是我蕭嵐國人吧。”韓進(jìn)問道。
“這……難道……”
“不錯,國師正是來自東海,而他自己所言,乃是海外一仙島,島上有仙府,還有長生之法。這么多年,皇上對國師日漸寵信,只有咱家才知道,其實皇上……身子早就被丹藥拖垮了,現(xiàn)在,對國師更是言聽計從,幾欲形同傀儡啊?!表n進(jìn)嚴(yán)肅道。
“什么?”寧天則的內(nèi)心震撼再也難以掩飾。
“所以,父皇立太子,也是這位國師的授意,目的是掩人耳目,替皇上處理國事,而暗中,則通過父皇,為他尋這‘仙島’和‘長生’?!逼叩钕碌馈?p> “你們此話可有憑證?”寧天則也不會傻到就這么容易相信。
“憑證么,王爺不妨派人去連東港。那齊洋遇了風(fēng)暴遇難不假,可他的后人,在他死后接替了他的任務(wù),雖未尋得仙府,傳聞卻得了‘長生之法’,不日便會帶著此物歸來。王爺,自可查證。您不妨細(xì)想,此事倘若為真,父皇得了長生,一個無視了生死大限的人,掌控著蕭嵐國,卻淪為傀儡,這……若是為假,父皇信以為真,哪怕歸天之時也不可能退位,更不可能留有遺詔立儲,甚至說,太子是否也會和皇上一樣,再次寵信國師,被國師控制,誰也說不準(zhǔn)。所以,王爺,洪則斗膽求您,為蕭嵐國社稷,天下百姓著想,挽救大廈之將頹啊……”七皇子趙洪則突然單膝跪地哀求道。
“這……”寧天則被這些消息也搞得一時難以決斷。
“殿下請起。本王明白了。此事,本王自會派人查證,倘若真如殿下所言,我蕭嵐國危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寧天則絕不會讓先輩們打下的江山淪為異族人的掌控之下。至于眼下……七殿下請回去,速速起兵南下,依殿下所言,太子應(yīng)該還不知情,帝都已不再安全。本王會修書一封,殿下帶往南理城,交于傲霜之手,他自會保殿下平安。這次天衡并未掛帥,我會暗中通知他做好應(yīng)對準(zhǔn)備?!睂幪靹t定計道。
“王爺果斷,不過茲事體大,還望王爺仔細(xì)安排才是。”韓進(jìn)施禮道。
“這是自然?!?p> “既然如此,咱家也不便多擾,陛下醒來還需人侍奉,便先告退了?!毖粤T,韓進(jìn)當(dāng)先離開。
“七殿下,可還有其他事?”寧天則對七殿下的態(tài)度有了明顯轉(zhuǎn)變,語氣中多了幾分尊崇。
“還有一件私事,望王爺應(yīng)允?!逼叩钕鹿硎┒Y道。
“哦?私事?殿下請講?!?p> “王爺應(yīng)知,洪則尚未立妃,今日想求娶貴府千金寧傲雪為妃,望王爺不棄,可割愛成全?!壁w洪則認(rèn)真道。
“這……”寧天則再次被這七殿下震驚到了。他豈能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好大的一個餡餅,可也伴隨著同樣大的風(fēng)險。
“這倒無不可,不過畢竟天衡才是雪兒的父親,此事我還需同他商議,況且殿下出征在即,現(xiàn)在談婚論嫁,怕不合時宜吧。”寧天則權(quán)衡了下,淡淡開口。
“洪則自然知曉,眼下洪則要去南疆打仗,這門婚事自然是等南疆戰(zhàn)事平定,也好給王爺多些時間考慮和準(zhǔn)備才是。既然如此,洪則便不再打擾,這便回府準(zhǔn)備,不日率軍南下,帝都之內(nèi),全賴王爺周旋了?!毖粤T,趙洪則也起身施禮告退。
而寧天則,端坐在虎堂之上,直至傍晚,才派人傳喚了寧言和寧宇兄弟二人前來??磥?,寧王府也難得太平了,不管愿不愿意,已經(jīng)上了這個賭桌,就如七殿下所言,今日哪怕他不選擇支持七皇子,可七皇子堂而皇之來,又志得意滿離去,有心人眼中,他寧王府,已經(jīng)打定了這個七皇子黨的標(biāo)簽了。
那么寧天則定要先弄清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寧言寧宇自然是最好的人選,本來打算這次讓他們?nèi)ツ辖畢?zhàn)歷練,現(xiàn)在這么看,連東港的問題,更加棘手。
直至深夜,寧言寧宇二人才皺眉離開了虎堂。
安寧王揉了揉太陽穴,心中的漣漪難以平靜,自言自語道“這世上,當(dāng)真有‘長生之法’么?”
只逍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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