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年,再來到青城鎮(zhèn)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雖然青城的一切幾乎都沒變,還是打著傘的美女,站在橋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在陽光下看著美女。
唯一不同的也許就是這一年內(nèi)再沒有發(fā)生過瘋狂的舞者將自己舞進湖水的趣事了吧。
成晨光說,為了表現(xiàn)誠心,他們?nèi)齻€人要一起從山腳下走到青云寺去。
“思塵,你知道這座山為什么叫青云山嗎?”
成晨光背著路思塵,一點也不覺得吃力,還不停地向路思塵介紹著這里風(fēng)土人情,奇山異水。
好像那剛滿周歲的路思塵能聽得懂似的。
“因為這山頭上的云很是奇怪,不是白云,也不是烏云,而是青云。晴天的時候,這青云就特別的翠,陰天的時候,這青云就特別地沉郁,像要哭的模樣?!?p> 路思塵在成晨光的背上老老實實地趴著,小腦袋竟不停地點著。
路微塵真是覺得這兩人是一對活寶,想笑,卻覺得疲力得很。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來走一走了,更別提像今天這樣爬如此有有坡度的山。
抬頭,果然發(fā)現(xiàn),頭頂?shù)哪瞧?,那片將整座山籠罩著的云色彩和別處不一樣,是很翠很翠的青色。
往上爬了一會后,路微塵終于弄明白了這青云是什么緣由了。這山上全是翠竹,而山頂實在太高,遠望幾乎和天空接壤,那白云便被那翠竹的青綠色所染,在視覺上給了人青云的錯覺。
爬了兩個小時,三個人終于來到了一座寺院前。
并不是路微塵想像中的那種寺院,甚至于有些讓路微塵失望。
思塵卻很開心,早已從成晨光的背上溜了下來,把前后左右的幾間屋子的門都敲了個遍,又對著院子里的那個許愿池看了一會。
這孩子,只要看到有水的池子,不管是小到只能管幾尾魚的院中水榭,還是大到看不到邊的大江大河,他的注意力就會完全被吸引過去,他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一個年紀比他大許多許多的人。
路微塵倒沒有什么擔心害怕,成晨光卻已經(jīng)飛跑了過去,一下把思塵給拉到懷里。
“你這個媽媽是怎么當?shù)模俊背沙抗庳煿值脑捳Z噴薄而出,射得路微塵滿身滿臉都是無奈。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他只要看到水,就會這樣子了嗎?你放心,他只是在發(fā)呆,一定安全問題都不會有,我們,全都習(xí)慣了?!甭肺m苦笑著,“不住,你松開,讓他一個人站著,他能在那里站上半個小時一動不動?!?p> 成晨光有些不敢相信,不過他也沒時間去試驗了,因為他們的身后傳來一聲清晰的“阿彌托佛?!?p> “噢,云來大師。”成晨光朝那鶴發(fā)童顏的老和尚行著禮,滿臉的虔誠。
那個叫云來的大師,目光卻沒有落在成晨光身上,反而緊盯著成晨光懷里的路思塵。
“云來大師,讓我來介紹,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路微塵小姐,這個小娃,就是她的兒子,也不是那塊玉石的主人。”成晨光摸了摸路思塵的頭,“思塵,跟大師問好?!?p> “他,方才一周?”
云來大師的話一出口,路微塵的心就震了一下。她帶著一周歲的路思塵遇到過許多人,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思塵有三四歲了,只有這大師說出了思塵的真實年紀。
誰知道云來大師卻又搖了搖頭,伸出手來,握住了思塵的手腕,似乎在為思塵把脈。
思塵很是乖巧地看著他,那雙藍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認真的模樣讓人覺得心疼。
“成施主,你可否過來一下,老衲有話與你說。”
成晨光再回來時,臉色明顯不好看,他低下身子,對思塵說道:“思塵,你先去那邊和那個哥哥玩好嗎?叔叔有話要和你媽媽談。”
思塵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藍色的眼波一轉(zhuǎn),人已經(jīng)快步走到了站在大殿前的一個小和尚那里,小和尚拉著思塵的手,就往大殿旁的一個偏間走去。
“他要把思塵帶到哪里去?”路微塵想要追過去,卻被成晨光攔住了。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小孩子?!奥肺m眼中有淚,幾近絕望地看著成晨光。
“你覺得他像一個小孩子嗎?”成晨光的聲音冰冷,“剛剛云來大師說,思塵的脈搏和常人大異,他說,思塵長得太快了,這樣反而把生命給耗光了。就像吃了興奮劑的運動員一般,這,你應(yīng)該懂的?!?p> 路微塵哪里不知道思塵的身體里隱藏著一種隱患啊,一切超乎常理的旺成長都會帶來讓人無法承受的并發(fā)癥,路思塵的旺成長那么明顯,可想而知,那并發(fā)癥也一定不是平常人能夠承受的。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成晨光燃起了一根煙,離路微塵遠了些,在那里悶悶地抽著。
路微塵依在一棵高大的大樹上,眼睛盯著路思塵被帶進去的屋子,一眨也不敢眨,生怕眨眼的一瞬間,路思塵就會被永遠的帶離了她的世界。
她是母親,她和她的孩子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她的孩子有多么特別,誰又能比她更明白。有時候,她情愿她的孩子可以平常一點再平常一點,甚至于可以蠢笨一些,只要他健康,只要他快樂,只要他像個孩子一般陪在自己的身邊就好。
那扇門不知道關(guān)了多久,路微塵也不知道自己換了多少姿勢,她只覺得眼前的一切越來越迷糊,她摸了摸自己的頭,有些發(fā)燙,轉(zhuǎn)過身想要去招呼成晨光時,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再次醒來,路微塵已經(jīng)躺在了自己的房間里。
“思塵……”她還沒把自己的身子在床上坐穩(wěn),已經(jīng)大聲地喊了起來,眼淚竟也隨著喊聲滾了下來。
“你醒了?”推門進來的竟然是從來不愿意進路家的成晨光,“你可是睡了整整一天了。”
“思塵呢,思塵他沒事吧。”路微塵抓住成晨光的手,顧不得成晨光被抓著齜牙咧嘴的樣子,“你把思塵還給我?!?p> “思塵,正在他的游樂場里玩得開心呢!”成晨光終于甩開了路微塵的手,“什么事都沒發(fā)生?!?p> 路微塵不敢相信地看著成晨光,成晨光終于又悠悠說道:“云來大師說,思塵可以帶上那塊開過光的玉了,玉不能離身,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