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早晨起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了,只是昨夜的夢實在是令人頭痛,臉色不太好看。
到了辦公室,安夏拿出一盒牛奶,邊喝邊瀏覽她之前畫了一半的設(shè)計稿,準(zhǔn)備改動幾個細(xì)節(jié)。然后洛天明就走了過來,遞給安夏一杯熱豆?jié){和一個三明治,順勢坐到安夏旁邊的工位。
“早上不要空腹喝牛奶,快把早飯吃了?!?p> 安夏轉(zhuǎn)過頭,聲音有一絲疲憊,“謝了,你吃吧,我不太餓。”
洛天明注意到她不太好的臉色,關(guān)切地問:“臉色怎么這么不好,是生病了嗎?還是哪里不舒服?”邊說邊起身,用左手去試安夏額頭的溫度。
安夏撥開了洛天明的手說:“沒事,就是昨晚做噩夢,沒太睡好,緩一會兒就好了?!?p> “那我送你個驚喜吧,你馬上就會好啦!”說著,洛天明就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個藍(lán)色的信封。
安夏本來也沒抱有什么期待,只是象征性的瞟了一眼,就繼續(xù)轉(zhuǎn)向電腦,突然發(fā)現(xiàn)這張票很是眼熟—江寄塵的首場演唱會門票!
安夏迅速地轉(zhuǎn)了回來,伸手去拿那張票,反復(fù)確認(rèn),竟然真的是演唱會的門票。他怎么弄到的票?!自己當(dāng)時動員了好幾個人,手機電腦輪流來都沒搶到,兩輪預(yù)售都是秒空,讓人不得不感嘆江寄塵的人氣爆棚,畢竟有的明星就連保潔阿姨和安保人員都算上了,也還是只有幾十人在臺下面無表情的等下班。
有人歡喜,有人愁啊!
“你怎么弄到的票?”
“說來也巧,我有個朋友他女朋友是江寄塵的粉絲,本來他打算偷偷買票給女朋友一個驚喜,結(jié)果昨天他就被分手了,然后在朋友圈轉(zhuǎn)賣,就讓我看到了,我記得你之前沒搶到票還發(fā)了朋友圈吧?”
“嗯……其實我也沒有特別想去,不過你朋友是真的有點可憐,你還是去安慰他去吧?!?p> 說不想去是假的,可是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樣呢,舞臺與觀眾席離得那么遠(yuǎn),她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臉,而且,越是靠近就越是清醒的知道兩個人的不可能,這樣清醒的絕望不如遙遠(yuǎn)的觀望。
“去吧,去吧,為了撫平我那個朋友受傷的心靈,我可是掏空了錢包呢?!?p> “可是,我什么都沒準(zhǔn)備,就這么去,太倉促了吧?!?p> “看演唱會還準(zhǔn)備什么,你也不混飯圈,也不用搞什么應(yīng)援,而且地點就在上海,住宿都省了?!?p> “那晚上一起去吧,過幾天我請你吃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安夏怎么還能拒絕,更何況,她還是很想去的,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搶票。
下午的時候,公司給大家放了半天假,畢竟這家公司是有法國融資的,法國人的浪漫總會滲透進(jìn)繁忙的工作中。
安夏回家換了一條藍(lán)色的連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羊絨大衣,還配上了一對巴洛克風(fēng)格的耳環(huán),左看右看好久才出門。
藍(lán)色是江寄塵的應(yīng)援色,巴洛克是因為主題叫“協(xié)奏曲”——巴洛克時期的重要音樂體裁。
演唱會是七點二十開始,720是江寄塵的生日。
安夏和洛天明6點鐘就吃完了晚飯,來演唱會門口排隊準(zhǔn)備檢票,沒想到“辰星”們這么有熱情,整個隊伍已經(jīng)排出了三條街,這還是體育場館的廣場已經(jīng)站滿了人。
隊伍很長,但是檢票速度很快。兩個人就一邊排著隊,一邊看粉絲們設(shè)計的應(yīng)援物。有藍(lán)色的星空燈牌、藍(lán)色的手搖燈棒、藍(lán)色的反光條幅,上邊還寫著很多家粉絲都會喊的口號:我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這些應(yīng)援的物品都是各個粉絲站統(tǒng)一制作的,并且根據(jù)每個站中報名的粉絲一一對應(yīng),人手一個的,像安夏這樣的散粉是沒有的。
兩個人排隊到廣場上時,有一個老奶奶推了輛小車,上面擺滿了星星形狀的燈棒,順著隊伍,向安夏這樣兩手空空的散粉推銷。
洛天明也是一個不怎么追星的人,雖然他們的公司也會接觸到一些明星,可是也不怎么了解粉圈的運行機制。上午還覺得不需要準(zhǔn)備什么,現(xiàn)在被現(xiàn)場的氛圍所震撼,也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亂入的,所以趕緊向老奶奶買了兩個星星棒,和安夏人手一個。
整場演唱會排練的特別好,江寄塵的唱功也很穩(wěn),并不像是第一次開演唱會。舞美也與江寄塵演唱的歌曲非常契合,中間江寄塵跳舞的時候投射的藍(lán)色追光與粉絲手里的熒光棒相結(jié)合,讓他看起來就像在星空中漫步,唯美異常。
最后一首《安好》唱完,江寄塵從舞臺中緩緩的降落,消失在星空之中。全場粉絲整齊劃一的喊著他的名字,整整十分鐘,那樣的場面是很令人動容的。全場上千人都因他聚在此地,此時,所有人都拋下自己原本的身份,無論是學(xué)生還是成年人,無論是孩子還是為人父母,在此刻大家都只是宇宙中的一顆星,因為他們的太陽而閃爍。
突然,本來一片黑暗的舞臺投射了一束白色的追光,燈光下是抱著吉他的江寄塵,褪去了夸張的服飾和復(fù)雜的造型,此刻的他就像是學(xué)生時代的漂亮學(xué)長,一條牛仔褲,一件白襯衫,一頭清爽的發(fā)型,在舞臺上撥弄琴弦、低頭淺唱。
他唱的是《紅玫瑰》。
“夢里夢到醒不來的夢
紅線里被軟禁的紅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再無動于衷
……”
安夏打開了她塵封已久的記憶,那年圣誕節(jié)。她開始顫抖,那是她黑暗歲月里唯一的光。
“爛熟透紅空洞了的瞳孔
終于掏空終于有始無終
得不到的永遠(yuǎn)在騷動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
握在手中卻流失于指縫
又落空
……”
又落空。是啊,到頭來那一束光也被她弄丟了,都是一場空。
“是否說愛都太過沉重
過度使用不癢不痛
燒得火紅蛇行纏繞心中
終于冷凍終于有始無終
……”
說愛過于沉重嗎?不然那些刻骨銘心的情感又該歸于何類呢?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
握在手中卻流失于指縫
得不到的永遠(yuǎn)在騷動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玫瑰的紅傷口綻放的夢
握在手中卻流失于指縫
再落空”
一曲終了,江寄塵放下吉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觀眾席中的漫天繁星。突然,天空中降落下無數(shù)玫瑰花瓣,伴隨著的,是江寄塵類似呢喃的一句祝福:“Merry Christmas,圣誕快樂,這個圣誕節(jié)我很想你,你呢?”
舞臺落幕,粉絲們瘋狂尖叫,這些安夏都聽不到,她只是沉浸在那年冬天的畫面里,無聲地流淚。
華麗的夢境散場,天空中飄下了雪花,就像時光倒流,這個夢回到了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