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縫魂術(shù)士
由各種惡魔肢體拼湊而成的詭異生物在地上爬行蠕動,它赤紅色的眼睛時而平靜,時而恐懼,時而躁狂。
在它的身后,驀然浮現(xiàn)出一張漆黑的法陣。
西西莉亞的神經(jīng)驟然繃緊,雙手立即結(jié)出一道手印。
法陣如門一般開啟,從中走出的是一位高大的男子。
他擁有深紅色的皮膚,巨大而堅韌的紅色翅膀,扭曲的尖角,白色的眼睛和又長又黑的頭發(fā)。
他穿著比皮膚更深沉的暗紅色禮服,體格健美挺拔,看起來十分迷人。
“美麗的女士,”他說。
不待話音落地,西西莉亞低吟一聲“崩解”,一道綠光便自掌心射出。
那位紅皮膚男士并不躲閃,任由綠光穿透自己的身體。
綠光所過之處,早已破敗無匹的教堂底部,又添一道極深的傷痕,揚起陣陣煙塵。
紅皮膚男士抬手輕輕撣去肩上的灰塵,向著地上的惡魔走近一步,繼續(xù)說道:
“正確的方法,錯誤的結(jié)果,但這不是你的問題。
“這是由它們混亂的本質(zhì)決定的。
“惡魔本來就是混亂而低等的東西。
“美麗的女士,你為什么如此執(zhí)著于這丑陋、扭曲、悲哀的東西呢?”
仿佛明知故問一般,紅皮膚露出戲謔而厭惡的表情,抬起長腿,跨過了地上的惡魔。
正當(dāng)西西莉亞再次結(jié)出一個手印,地面上、角落里的陰影突然移動起來。
一道道陰影如同具有生命一般,潮涌著向她襲來。
不待她有所反應(yīng),陰影已化為無形的繩索,將她的雙手牢牢捆綁。
“我沒有惡意,女士?!?p> 紅皮膚饒有紳士風(fēng)度地伸出右手,示意西西莉亞反抗只是徒勞。
暮色漸濃,教堂中的陰影變得更加濃郁,一道道陰影自動游移,在紅皮膚身下匯聚成一張王座。
這張陰影王座極為華麗,暗黑色的浮雕滾動升騰,就像一團燃燒著的地獄之火。
“我知道你是什么,也知道它是什么?!?p> 理順禮服后擺,紅皮膚優(yōu)雅地坐在陰影王座上。
他身體前傾,讓自己的臉在距離西西莉亞幾厘米處停住。
“作為整個多元宇宙最討厭惡魔的種族,我甚至沒有對它造成一點傷害。
“你難道沒有感受到我的誠意嗎?
“‘縫魂術(shù)士’西西莉亞女士?!?p> “‘縫魂術(shù)士’?”
西西莉亞雙眼如同深潭,依舊讓人看不出情緒。
紅皮膚嗤笑道:
“我已經(jīng)在主物質(zhì)位面找尋了上千年,終于有‘血源術(shù)士’依靠頓悟,掌握了這個消失許久的進階職業(yè)。
“你當(dāng)然不會知道,因為上一個縫魂術(shù)士,在你出生前四百年就已經(jīng)死了。
“西西莉亞女士,還能記起費倫大陸嗎?
“還能記起煉魂學(xué)派嗎?”
紅皮膚的聲音越來越輕,鼻尖就快要蹭上西西莉亞的耳垂。
少女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似乎憶起了不愿回憶的往事。
紅皮膚嘴角上揚,看起來饒有風(fēng)度,用拇指往后指了指: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這個樣子吧?”
說著,紅皮膚從陰影座椅上站起,從禮服中拿出一張羊皮紙卷。
他把羊皮紙卷塞進西西莉亞被捆綁著的手中,貼近耳語道:
“和我訂立契約,或許我能找到從前的他。
“你知道,魔鬼是最擅長尋找靈魂的種族。”
紅皮膚瀟灑地站起身來,身后驀然浮現(xiàn)出一道漆黑法陣。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教堂內(nèi)的陰影猛然潰散,又變回了原有的樣子。
西西莉亞略有顫抖,解除了束縛的雙手將羊皮紙卷舒展開來。
這是一張契約,用煉獄語和通用語寫就。
契約邊緣裝點著繁復(fù)的符文,符文之下描繪著熊熊燃燒的地獄之火。
在契約的末尾,以煉獄語簽下了一個極復(fù)雜的名字:
“八層領(lǐng)主,
“野心大公,
“莫菲斯托費利斯?!?p> ......
有人接受了制造錄音機的委托,祝夜的精神為之一振。
雖然不知道卡德·皮德爾能否成功,但這終歸是讓他看見了破解囈語的一絲希望。
走出“命運之輪”賭場,祝夜看見街頭巷尾已經(jīng)張貼上了通緝令。
雕版印刷的通緝令上,雖然沒有表現(xiàn)出伊斯·坎布爾那種陰柔至極的美麗,但也還算生動形象具體。
“今晚的聚會還是取消吧,這幾天我不會讓女兒出門?!?p> “放心吧,沒幾個人能認(rèn)出你家那位是女兒。”
“我覺得應(yīng)該再雇傭幾名保鏢?!?p> 圍觀的人群爆發(fā)出陣陣議論。
由于這里是女士區(qū),大部分都是接受過良好教育,且較為富有的既得利益者。
因此,短時間內(nèi)并沒有人表現(xiàn)出對和諧會、慈悲滅絕者的不滿。
“巢區(qū)、下層區(qū)、市場區(qū)估計已經(jīng)炸了。
“等到其他幾個越獄犯的身份公布......”
祝夜匆匆走過人群,默默感嘆了一句。
......
書記區(qū),殘燭酒館。
由于賭場的意外之財,祝夜難得地點了一杯價格稍貴的黑啤酒。
他剛覺得自己的財政狀況有所好轉(zhuǎn),就想起需要支付卡德·皮德爾的研發(fā)費用,還有那把昂貴的精金斧頭。
“你說錢怎么總是不夠花呢?”
祝夜唉聲嘆氣地看向海安,他們倆總能在殘燭酒館莫名其妙地相遇。
“那是你,我可不缺錢。
“多元宇宙找不到一個地方,能像印記城一樣高強度死人?!?p> 黑發(fā)綠瞳的“死亡歌者”嗓音略顯沙啞,顯然今天唱了不少安魂曲。
他隨口問道:
“衛(wèi)兵,你聽說精神病院的事了嗎?”
祝夜茫然地?fù)u頭。
由于信念差異太大,萬事皆空會并不像慈悲滅絕者,他們往往不愿意主動向和諧會報案。
就算報案,只要不屬于自己的專案小組,祝夜也不會知道。
“精神病院送到殯儀館十幾具尸體。
“按照流程,我會對每一具尸體演唱安魂曲。
“然而唱完之后,我并沒有得到靈魂被安撫的啟示。
“于是我又再唱了一遍,還是沒有。”
“死亡鴿者”先生這是在對我發(fā)牢騷呀,我們已經(jīng)這么熟了嗎……祝夜一面聽講,一面吐槽道。
“我就向熟悉的沮喪者打聽了一下。
“他們說,整層樓的患者一夜間就死了,兇手留下一個,呃,鮮血畫成的法陣。
“話說,你知道法陣是什么吧?”
沒有理會海安的慣常嘲諷,祝夜悚然一驚,只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西西莉亞滿血歸來。
他泛起了強烈的不詳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