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收過路費的穿越者前輩
“先生，包治百病了解一下?！?p> 祝夜循著聲音低頭看去，那是一只地精。
它的身材極為矮小，皮膚綠而泛灰，耳朵大得夸張，滿臉都寫著“打怪升級”四個大字。
地精身穿大波浪領(lǐng)的絲綢襯衣，馬甲上繡著浮夸的印記城地圖，舉著一個足有身體一半大小的手提箱。
地精打開手提箱第一層，里面放著一排橢圓形的暗紅色藥丸，看起來就像一顆顆大棗。
“先生，這是一種特效藥，對于那方面能力提升特別明顯。
“里面加了新鮮研磨的木乃伊粉，讓您重振雄風戰(zhàn)無不勝。
“主物質(zhì)位面的貴族老爺們早就用上了！”
“不必了，不必了?！弊Ｒ狗浅擂蔚卮虬l(fā)著地精。
“這藥叫，嗝，什么名字？”喝多了的黑發(fā)男士似乎很感興趣。
“您真有眼光，這叫做——”
地精熟稔地拖長語調(diào)，故意給人懸念一般。
“吃棗藥丸！”
“噗嗤！”
劣質(zhì)啤酒從嘴里噴射到吧臺，酒保臉上露出敢怒不敢言的哀怨。
“這藥估計有問題，藥名......有點奇怪，”祝夜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黑發(fā)男人抬了抬眉毛，嘴角勾勒出隨性的笑容。
地精站在兩人中間左看右看，若有所悟。
它灰綠色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用較為曖昧的語氣低聲說道：
“如果對方是男性，那么硬度就更重要了。”
祝夜覺得自己的頭又一次疼了起來。
見二人對買藥興趣不大，地精又打開手提箱的第二層。
只見里面塞滿了拇指大小的玻璃沙漏，時不時發(fā)出碰撞的脆響。
“今天店里活動，不管大家買不買，都能拿免費小禮物。
“男人和沙漏一樣，長得好不好看不重要，關(guān)鍵是時間問題?！?p> 地精狡黠而尖細的聲音傳開，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酒館內(nèi)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午夜禱的鐘聲傳來，印記城的深夜正式降臨。
街頭藝術(shù)家停止演奏，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
祝夜覺得格外困倦，于是打量起地精贈送的沙漏，沙漏里灌裝著銀色細沙，在酒館的燈光下反射出細碎的光芒。
銀色細沙里藏著一個小小的紙卷。
很有商業(yè)頭腦嘛，就像“掃碼免費送小禮品一樣”......祝夜小心擰開沙漏的蓋子，把紙卷從細沙里倒了出來。
在巨大的藥店名稱和地址下，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只是瞄了一眼，他便驚呆在原地，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密密麻麻書寫著的不是通用語、精靈語、矮人語、龍語、煉獄語......
而是English！
要知道，在這個多元宇宙中，通行的文字都具有象形意味，即使有表音文字存在，也不大可能完全符合現(xiàn)代英語的詞法。
而紙條上細密的小字，不僅英文單詞拼寫正確，連語法也相當規(guī)范。
這說明對方也是穿越者！
祝夜穿越前是留學中介，英語水平自然過關(guān)，他平復(fù)心情，開始閱讀起紙上的句子：
“三天之后，睡前禱時，
潑灑磨成粉末的柯巴脂、鼠尾草、龍血，
用純凈的雙尖水晶在蠟燭上刻出如下符號，
點燃蠟燭，并誦念以精靈語、矮人語或龍語：
‘異度的旅人，
星界和以太界的看守者，
時空的君皇，位面的主宰！
我懇求您的回應(yīng)！’
......”
看著紙條上那由圓弧與折線組成的復(fù)雜符號，祝夜驚異，震撼，久久失語。
——“這是看了多少網(wǎng)絡(luò)小說積累的詞匯量？”
壓抑住內(nèi)心的波瀾，祝夜逐字句地分析起這段咒文：
“異度的旅人”大概是指作為穿越者的身份；
“星界”、“以太界”、“位面”等詞，主物質(zhì)位面的居民或許會覺得高大上，但對于布特林這種印記城土著而言，都是基礎(chǔ)教育的必修課。
繼承了布特林記憶的祝夜，自然也不會感到陌生。
“位面”是多元宇宙的構(gòu)成單位，每一個位面就是一個獨立的小宇宙，有獨特的原生物種、自然法則、信仰觀念、魔法特性。
位面又分為“主物質(zhì)位面”、“內(nèi)層位面”和“外層位面”。
所謂主物質(zhì)位面，是所有位面中自然環(huán)境和社會環(huán)境最接近地球的一類，與地球有相似的自然法則、信仰觀念。
主物質(zhì)位面之外的位面統(tǒng)稱為“外域”，外域包含內(nèi)層位面和外層位面。
內(nèi)層位面是各種元素的所在地，譬如水元素位面就是無邊無際的海洋，而土元素位面就是一堵硬土墻。
外層位面是基于物質(zhì)位面的哲學和信仰所誕生的位面，那里坐落著諸神的宮殿和惡魔領(lǐng)主的堡壘，是天界生物、惡魔以及魔鬼的家園。
每一個位面都被包裹在蛋殼般的“晶壁系”中，晶壁系隔絕了不同物理屬性的位面之間相互作用，也使得位面穿梭變得困難。
要想在不同位面間穿梭，就要通過“星界”、“以太界”，或者傳送門，星界聯(lián)通主物質(zhì)位面和外層位面，以太界聯(lián)通主物質(zhì)位面和內(nèi)層位面。
因此，“星界和以太界的看守者”分析下來，有些“高速公路收費站主管”的意味......
至于“時空的君皇”“位面的主宰”，祝夜暫時無法確定具體含義，“時空的君皇”他在穿越前倒是認識一位。
調(diào)侃歸調(diào)侃，這張紙條對于祝夜而言意義重大。
這意味著這個多元宇宙中存在不止一個穿越者，而且這位前輩還很有可能攫取了某些涉及位面旅行的權(quán)柄。
雖然由于缺乏神秘學知識，祝夜無法探知咒文的具體指向，但這位前輩很有可能是一位高級別冒險者。
一種抱上大腿的快感涌上祝夜心頭。
轉(zhuǎn)念一想，“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背后捅兩槍”也是有可能的，在確認咒文的最終指向和作用之前，他決定還是不能貿(mào)然進行儀式......
可是，對方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是一個穿越者的呢？祝夜茫然四顧，卻早已不見地精的身影。
對方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是穿越者，這是一種地毯式篩查，如果接受的人正好是穿越者，才會按照要求念出紙條上的咒文，從而建立某種聯(lián)系......
思緒流轉(zhuǎn)之際，他小心翼翼地把紙條收藏起來。
......
巢區(qū)，自殺者小巷。
滴答，滴答，滴答。
口水順著怯魔的獠牙滴在破碎的大理石地面，不一會就積成一灘。黃綠色的粘稠液體散發(fā)出腐爛的氣息，各色蟲類在水灘四周聚集，貪婪地伸出口器。
教堂的大半邊棚頂都坍塌了，剩下左半張臉的女神石雕俯瞰著地面，像是死不瞑目的惡鬼。
瓦礫間佇立著一張石床，四角都被腐蝕成棕黑色，只剩下刀劈斧砍的花紋昭示著它曾是祭祀用品。
西西莉亞熟練地拿起又放下石床上的瓶瓶罐罐，把各色液體倒在生銹的金屬坩堝里。
石床足有她的胸口那么高，使得她不得不圍著石床走來走去，才能拿到放在另一端的容器，汗滴順著她纖細的脖子淌下來，直流過蝴蝶翅膀一般的鎖骨。
“如果那個家伙沒有死，就說明‘啟靈’成功了。
“要不是倉庫已經(jīng)滿了，我就把他也帶回來存上?！?p> 少女邊說邊轉(zhuǎn)頭看向蹲坐在一旁的怯魔，那家伙露出暴戾又呆滯的目光，口水繼續(xù)滴滴答答地掉落下來，“你說他死了嗎？”
怯魔沒有說話，它把短粗的爪子戳進地上的口水里，自顧自地攪動起來。
“‘我不知道，因為我只是一只怯魔’。
“阿綁，你怎么只會說這一句話？”
西西莉亞繼續(xù)自言自語，她的聲音清脆空靈，但語氣卻僵硬生冷，不像是十二三歲的少女。
她踮起腳尖，從石桌正中的金屬罐子里取出一條像是蜘蛛腿的殘肢。
“只要‘啟靈’成功，你就不用繼續(xù)當怯魔了。
“你想當什么？夸塞魔？狂戰(zhàn)魔？還是......我可不喜歡魅魔。
“他要是沒死，你直接吃掉他，就可以進化了呢。
“惡魔可以直接吸收靈魂，但人不能......你還記得老師從前是怎么說的嗎？”
少女把蜘蛛腿放進坩堝里，一道墨綠色的焰火在坩堝中燃燒起來，散發(fā)出黑色的煙氣。
如同一座肥肉小山的怯魔像是什么也沒有聽懂，它把爪子從口水里拔出來，上面粘滿了揮舞著口器的蟲類。
舔舐著自己的爪子，怯魔露出滿足的神情，渾身脂肪都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