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乖戾的他心上輕吻(48)
江家…
江弈…
宴會…
煙花…
她怎么忘記了,她剛參加完宴會,她沒有落入海中。
她還記得少年的藍(lán)色眼眸映著天邊的煙花,瀲滟溫柔。
“媽,我沒事?!鼻迮宄粤Φ谋犻_眼睛,躺在床上朝周女士道:“好了,我不想了,你去睡覺吧?!?p> 周女士坐在她的床邊,眼神難掩傷痛:“是不是又想到了?”
“嗯。”
“都怪那個(gè)周盈!”一貫淡然的周女士口氣咬牙切齒:“我真想把她挫骨揚(yáng)灰!”
清佩靜靜的靠在床邊,沒有接話。
周盈只不過把她推入了海中而已,是她自己,沒有辦法浮上來,才會一沉那么多年。
如今那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五六年,周盈也被送到了國外念書,縱然她再怎么厭惡周盈,恨她對自己的傷害,這么些年過去,也全都化為烏有了。
“媽,你出去吧?!?p> 清佩闔上眼皮,再一次開口。
“好?!?p> 周女士看她不想多說,也只好出去,替她關(guān)上房門。
問清佩其他的,清佩可能答不上來,但是若是問“溺水的感覺,是什么樣的?”她絕對能告訴你。
她一直都在溺水,從未爬上過陸地。
什么時(shí)候,她的病才能好。
醫(yī)生說,她的癥狀和科塔爾綜合征類似。
只要她獨(dú)自一人,只要她感到緊張難受,她…就會感覺自己在海中溺水。
一次又一次的窒息死去。
一次又一次的猛然驚醒。
清佩轉(zhuǎn)頭,呆滯的望著枕頭旁的手機(jī)。
她忽然想起江弈了。
只要江弈在,她就不會想到那種畫面。
以前的結(jié)局,都是她窒息死去,一個(gè)人埋葬在孤獨(dú)冰冷的海底,沒有人理睬。
認(rèn)識了江弈之后,每當(dāng)她堅(jiān)持不下去,在死亡邊緣徘徊時(shí),她總能看見那一雙盈滿了悲傷的藍(lán)色眼瞳。
也是這一雙眼睛,讓她找到了生的方向,豁然驚醒。
“江弈…”
小姑娘的語氣一改往日,脆弱的像是一陣微風(fēng)就能吹散。
遠(yuǎn)在機(jī)場的江弈帶好口罩和帽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江弈…”
又是一聲輕喚。
“我在?!?p> 這一聲我在并沒有讓她多么安心。
她似乎是局促的呼吸了幾下后,聲音放的更低:“你見過大海嗎?”
江弈還沒來得及答話,她自顧自的往下說:“我見過春天,夏天,秋天,冬天的大海。海水一直很冷,咸腥味充斥著我的鼻子喉嚨,眼睛上酸澀的疼。”
“舅母沒辦法生養(yǎng),她和舅舅從孤兒院帶回來一個(gè)孩子,名字叫周盈?!?p> “七八歲的時(shí)候,我去外祖父家里玩,舅舅,舅母疼愛我,祖父祖母也疼愛我,周盈感覺自己又被拋棄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清佩急促的呼吸兩下,最后嘆道:“她將我推到了假湖里,假湖的水是刺骨的冷,我在湖里躺了好久,直到所有的氧氣用盡,即將要窒息過去…”
“我被人救起來了,然后我再也沒有看到周盈。據(jù)說舅母把她送出國了吧?!?p> 機(jī)場的登機(jī)提示了一下又一下。
蘇哥找了半天才找到江弈的身影,忙跑過去,“祖宗,快登機(jī)了!”
江弈身子一動不動,僵硬在原地,聽著手機(jī)里清佩的低語。
“我一直輾轉(zhuǎn)在溺水至死的夢里,一次又一次,悄無聲息的死去。我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活著…”
她聲音清淡,又帶著些許虔誠道:“如果我還算活著的話?!?p> “江弈。”
“能不能借給我一點(diǎn)勇氣…我想去你身邊,緊緊擁抱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