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半小時前,廢棄的白沙鎮(zhèn)另一邊,穿過另一條公路進入城鎮(zhèn)的隊伍正在小心翼翼地探索著周圍。
二十人都是統(tǒng)一的軍用制式黑色作戰(zhàn)服搭配戰(zhàn)術背心,統(tǒng)一的‘死神V’突擊步槍,不過其中幾人背上還配備了另外的作戰(zhàn)武器。
“組長,根據(jù)探索者反饋,所有變異體都從掃描范圍內(nèi)消失了!”
半蹲在街角的一名士兵回頭說道,過了一會,一顆圓球從霧氣中飛出,停在了隊伍中央。
“確認好前往臨時監(jiān)測點的路徑了嗎?”
站在一輛車輛殘骸旁邊的短發(fā)中年男人問道。
“已根據(jù)記載地圖核對完畢?!眻A球中傳出有些呆滯的合成聲音。
“還是不能掃描到那些奇怪的生物嗎?”
“不能?!?p> 短發(fā)中年男人抬頭望向霧氣籠罩的街道,地面堆滿了腐爛的樹葉,奇形怪狀的藤蔓植物幾乎爬滿了所有能看到的建筑。
不知是不是錯覺,從那些在霧氣中僅僅只能看到輪廓的建筑中,投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仿佛有一大群看不見的人站在那些黑洞洞的窗口前,默默盯著這批與城鎮(zhèn)格格不入的不速之客。
“李振,你確定熱成像瞄準鏡也沒用嗎?”中年男人轉過身問道。
正在和幾名隊友警戒后方的一個男子回答道:“確定,肉眼能夠識別,熱成像反而無法看到。組長,霧氣太濃,對行動干擾很大,如果沒有能夠提前偵測到那些怪物的方法,我建議暫時在這里停留防守,等霧氣消散?!?p> “組長,右邊3點鐘方向有什么東西在接近!”
警戒右側街道的一名士兵提高聲音道,舉槍指向白茫茫的霧氣,幾秒后,沉重的喘息混合著雜亂的腳步聲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提高警惕!如果是不明生物直接擊斃!”
中年男人壓低聲音喊道,在車輛殘骸上架槍瞄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哈……哈……”
一個人影蹣跚著跑出了霧氣,身上是野外獵人喜歡穿的多功能迷彩作戰(zhàn)服,大大小小的衣袋方便獵人們安放他們經(jīng)常使用的各種小工具,只不過現(xiàn)在那衣服上已經(jīng)滿是飛濺的血跡。
“站??!”
街邊垃圾桶后的一名士兵出聲喝道。
那人愣了一下,驚恐慌亂的目光掃過周圍,望著那些躲在各種掩體后用槍瞄準他的士兵,臉上卻露出了狂喜。
“你們也是來獵殺慟哭者的隊伍嗎?我是追風者獵人小隊的!救救我!只要你們能救我離開,我愿意支付報酬!多少錢都可以商量!真的,救救我!”
一顆子彈射在了男子落腳點的前面,激起一些細碎的石塊。
“站?。≡倏拷徊街苯訐魯溃 ?p> 中年男人冷漠地說道。
那名獵人僵在原地,一邊喘息著一邊不時回頭望向背后的濃霧。
“我真的沒有惡意,有怪物在追殺我們!求求你們,幫幫忙!還有那恐怖的慟哭者也追著我們來到這片廢城了!我們最好趕緊離開這里!”
“慟哭者?”中年男人皺起了眉頭。
“是的,昨晚我們宿營的地方遭遇了一只慟哭者!死了很多人,我們小隊從——呃——”
唰的一聲輕響,一根長長的弓箭穿透獵人的胸口,將他定在了地上。
眾士兵瞬間縮進掩體后,舉槍瞄準了弓箭射來的方向,然而只能看到翻滾的白霧和若現(xiàn)若現(xiàn)的建筑輪廓。
“啊啊啊……救救……我……”
獵人抓住插在胸口的弓箭試圖將它拔出,放大的瞳孔里全是恐懼與絕望,鮮血正順著他的嘴角流下。
“組長,需要救……哈?”
名為李振的士兵剛剛開口詢問,眾人就看到了無比驚悚的一幕。
那支弓箭的箭桿上突然裂開一張張布滿利齒的嘴巴,彈出的長舌流著貪婪的涎水,整根弓箭眨眼之間收縮沒入獵人的身體中。
幾秒后,獵人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慘白的面孔呆呆地望著天空,原本還算強壯的身體干癟下去,胸口一陣蠕動,一根細長的東西沿著被洞穿的傷口破開胸膛,瞬間飛進了濃霧中。
“進去旁邊那間酒店!不要停留在外面!”
中年男人低聲命令道,眼睛死死盯著弓箭射來的方向。
眾人有序地撤入了街角位置那間破敗的酒店中,期間并沒有受到任何攻擊,但那獵人凄慘的死狀還是讓眾人心里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間酒店應該算是比較高級的店面,骯臟布滿灰塵的大理石地面還能看出昔日的輝煌,一盞紛繁復雜的大型吊燈掉落在大廳中央,通往電梯口的紅毯上塞滿了被遺棄的行李箱和手推車。
“李振,你帶一個十人小隊上去清理酒店中可能存在的怪物,一個不留!注意遠離窗口,我們在一樓這里建立臨時防線。探索者能確認怪物的位置嗎?不行的話你跟隨李振他們輔助清理酒店,其他人兩人一組,封鎖所有對外出口!”
中年男人快速分派任務,看著士兵們按照他的要求行動起來,他面無表情地望向門外那翻滾的白霧。
李振帶著隊友沿著樓梯向上一層一層的探查,但這并不容易,腐朽骯臟的樓道里面到處都是各種大型家具形成的障礙物,有的樓層甚至被沙發(fā)和衣柜之類的家具塞滿通道,他們只能繞開或者不去管那些被堵的嚴嚴實實的房間。
好在這棟酒店里的怪物不多,而且大多數(shù)都不會主動攻擊,要么無視這些帶槍的人類,要么就是直接逃跑,只有一名士兵在檢查四樓一間客房時,被隱藏在頭頂?shù)念愃拼笮颓x的怪物咬傷了肩膀。
“李隊,土狗的傷口不算深,只是破開的皮膚面積比較大而已,”正在幫隊友包扎的士兵望著從樓上下來的李振說道,“不過那些惡心的怪物全是沒見過的種類,我記得白沙鎮(zhèn)這邊以前不是這樣的?。俊?p> 李振俯身查看了一下士兵的傷口:“我也不知道,我感覺這些怪物看起來不太像是變異體,你們最好都提高警惕?!?p> 幾名士兵從客房中走出來,向李振點了點頭:“這層已經(jīng)全部清查完畢,還是一樣,那些怪物被殺后就化成了黑色的灰燼消散在空氣中,不會留下尸體。”
“李隊,會不會跟這霧氣有關系?前幾次我們路過這邊的確沒有見過這么古怪的生物,還有那個射殺獵人的弓箭……如果不是那具尸體還在街道上躺著,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產(chǎn)生了幻覺。”
“也許是某種類似弓箭的怪物,荒野里各種怪物都可能往奇怪的方向突變,說實話,南境市那些學者研究統(tǒng)計的變異……”
“草,大頭!”
下一層突然傳來墻壁破裂和隊友的慘叫聲。
“小羅你先帶著土狗下去一樓大廳和組長他們匯合,其他人跟我來!”
李振帶著幾名隊友沿著樓梯沖進下一層樓道,一眼就看到三名士兵縮在墻柱背后,另一名士兵趴在一間客房門口,后背已經(jīng)破開了一個大洞。
“別過來!這酒店的墻壁阻擋不了那種弓箭!盡量躲在最厚實的柱子后面!草,大頭已經(jīng)死了!”
三名士兵一臉冷汗地朝李振他們喊道。
李振低聲咒罵了一句,掃了一眼二十多米長的樓道。
“能確定那東西到底是什么嗎?某種怪物發(fā)射的,還是那弓箭本身就是?”
“應該是某種怪物發(fā)射的!外面霧太濃,我們無法確定位置,但從墻壁上的洞口可以推斷那怪物是從很高的地方射殺了大頭!”
“你們能跑過來嗎?”
“最好別!攻擊速度太快了!而且基本沒有預兆,我們根本反應不過來!”
“攻擊來自哪邊?”
“你的左手方向!”
李振倚在樓道口抓起地上的一個破花瓶,靠著墻向前挪了幾步,將花瓶甩進左邊一間客房。
花瓶碎裂的聲音響起,但很快又安靜下來,彌漫的霧氣沉積在房間地面幾厘米的上空,帶著絲絲涼意。
深吸了一口氣,李振向前一撲,翻滾過一間客房敞開的門口,快速縮到一根墻柱后。
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可以嘗試一下,你們一個一個地跑過來,速度要快!”
三名士兵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站起身,直接埋頭沖過走廊,同樣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很好!繼續(xù)!”
剩下兩名士兵也順利跑回了樓梯間。
“走!我們?nèi)慷蓟氐揭粯呛徒M長他們匯合,大頭的尸體暫時先不要管——”
左側樓梯間的墻壁瞬間凸起,裂開,碎石紛飛間,長長的弓箭掠過李振的眼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穿透了其中一名隊友的身軀。
“阿亮!”
有人大聲喊著撲向被穿透的士兵,雙手抓住箭桿試圖撥出來。
“別碰那箭!”李振試圖阻止,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弓箭迅速裂開無數(shù)嘴巴,在鉆入那名中箭士兵胸口內(nèi)的同時,還從抓箭的那人手上咬掉了幾塊肉,幾秒后,中箭士兵萎頓在地,弓箭破開胸口穿過墻壁上的洞,消失在了霧氣里。
“M的!M的!阿亮!”雙手被撕咬得鮮血淋漓的那人抓住干癟的尸身哭喊道,“你TM回話??!起來跟我回去,不是說好一起幫你追你的女神嗎?!”
“別停留在這里!帶上他和阿亮的尸體一起下去大廳!”
其余隊友抓住兩人快速往下走,周圍堅實的墻壁已經(jīng)不能帶來任何的安全感,隊友的慘死不僅帶來了悲痛,也帶來了無盡的恐懼。
沖入大廳,周圍的窗口和大門處已經(jīng)被大量沙發(fā)和柜子一類的東西攔住,幾名士兵正借助掩體觀察著迷霧籠罩的門外。
短發(fā)中年男人迎上來,看了一眼受傷的士兵和那干癟的尸體,朝李振點了點頭。
“我已經(jīng)聽他們報告過了!看來這大廳也不安全,通過樓梯可以去到一個地下停車場,你們準備一下,我們?nèi)砍啡肜锩妗!?p> 李振示意隊友幫忙包扎傷口,擔心地望著大廳門外:“組長,我們已經(jīng)犧牲了兩位戰(zhàn)友,對那怪物卻還是完全一無所知,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很有可能還會被一個接一個的殺死!我建議帶一隊人去……”
“你這算是什么?報仇嗎?那個怪物能夠在這么濃郁的霧里穿透墻壁射殺我們,就代表它占據(jù)了最有利的天時地利!”中年男子冷冷地看著李振,“戰(zhàn)場上的大忌是什么?不要因為戰(zhàn)友的犧牲而沖動,你想導致更多的戰(zhàn)友白白犧牲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既然那怪物能夠穿透墻壁射殺我們,那地下停車場萬一對它來說也沒……這是什么聲音?大家找掩體!注意警戒!”
尖銳而凄厲的慘叫從四面八方響起,仿佛就在耳邊,又似乎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從眾人心底升起,背上仿佛有一塊寒冰覆蓋,悄悄凍入骨髓。
大廳門外白霧涌動,周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去,隱約間,狂亂的笑聲穿街過巷,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