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青到底能量不夠,他的路子并沒有周邵想象的那么廣。
城狐社鼠,不過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就算是使了銀錢,人家也不愿意搭理。
“對不住啊,小郎君,事情辦砸了?!瘪T青很是懊惱,這是他第一次給周邵辦事情沒辦好,本想抱個大粗腿,看來需要緩緩了。
“沒事的,馮大哥,這事本來就不好辦,馮大哥已經(jīng)盡力了,我知道的?!敝苌鄣故强吹拈_,馮青要是真辦成了,這說明大唐的官吏也不咋地,這樣挺好,法治社會總比一潭爛泥好混,最起碼大家都遵守律法,都遵循規(guī)矩。
馮青想了想,低聲道:“小郎君,若是讓令弟上戶籍,還有一個辦法?!?p> “什么辦法?”周邵對于周斐的戶籍問題,依舊耿耿于懷,自然不會放棄任何機會。
“陛下下令,讓藏匿于山林之中的流民出來,給戶籍,分田畝,若是令弟是流民的身份,這就好辦多了?!?p> 周邵想了想,似乎每朝每代剛開始的時候都會有這種好事,為的是快速增長國力,增加人口基數(shù)。
不過周邵依舊搖了搖頭,笑道:“這就算了,我弟弟的事我就來辦吧,馮大哥若是閑來無事,倒是可以來我們家?guī)蛶兔Γ判?,工錢一定往高了給?!?p> 馮青大喜,連忙道:“小郎君辦事就是爽快,既如此,我就厚顏跟著小郎君混了。”
周邵點了點頭,開始閉目養(yǎng)神,馮青見狀識趣的離開。
流民自然是不可能是流民的,且不說周斐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那股子高貴氣質(zhì),氣質(zhì)這東西一時半會可改不了,時間一長肯定露餡,放在流民里那是格格不入。
不要以為官府都是傻子,那都是一個個人精,不聰明的人能當(dāng)官嗎?就算是尋常一小吏,也遠(yuǎn)非百姓所能比。
無論哪個世界,最精英的那批人才,從來都是混跡于官場之中。
周邵想了許久,依舊沒有辦法,不由嘆了口氣。
“看來只能找到小姨了,或許小姨夫有辦法,或者找到便宜老爹,好歹也是右武衛(wèi)隊正,總能有幾個軍中兄弟吧?”
“大兄,你說啥?”
周斐不知道啥時候過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小巧的水車,傻乎乎的問道。
周邵滿面無奈,這小子太聰明了,自己不過是隨口一提,說了一些關(guān)于水車的構(gòu)造,這小子竟然就能憑著自己的腦子靠腦補造出來。
“二弟,為兄決定以后親自教你讀書,你覺得如何?”
周斐愁眉苦臉,哭喪著臉道:“大兄,咱就不能不讀書嗎?我覺得做木工就挺好的。”
“沒出息的貨!”周邵斷然否決,“讀書是一定要讀書的,不讀書不明禮,就這樣決定了,以后你跟著我讀書?!?p> “好吧?!敝莒斥筲蟮溃骸坝质侵跽咭材且惶?,反正也習(xí)慣了?!?p> 周邵一怔,不由笑了,儒家自從漢武帝玩了一手獨尊儒術(shù)之后,一直昌盛到現(xiàn)在,千年以來屹立不倒,不過好在路子還沒有走偏,最起碼沒有那么多犬儒、腐儒,大唐以后,賣國這一套玩的最溜的就是儒家子弟,美名其曰保存華夏元氣、漢家衣冠,其實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周邵笑道:“放心吧,大兄不會只教你儒家的知識,比如這小水車,不就是木工活?木匠的祖宗可是魯班,大兄也略知一二?!?p> “真的?”周斐精神一振,大喜過望,“大兄真懂木工活?”
周邵一臉謙虛道:“略懂略懂!”
“哈哈哈!”周斐大笑道:“終于不用背論語、孟子了?!?p> “咳咳?!敝苌鄄粣偟溃骸叭寮医?jīng)典用以修身養(yǎng)性還是很好的,也得學(xué)?!?p> “不要?。∥也幌氡硶?!”周斐開始耍賴皮。
周邵不為所動,開始考慮從何教起。
周斐早就過了發(fā)蒙的年紀(jì),也早就啟蒙過了,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做事本來就沒個常性,要考慮興趣愛好,這年頭又不需要考試,周邵覺得合適的教學(xué)方法,沒準(zhǔn)能培養(yǎng)出個杰出的家伙來。
聯(lián)想到周斐的天賦,周邵決定讓周斐主修金融,不過其他的也不能落下。
有句話不是說嗎?學(xué)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再加上儒家的學(xué)問,周邵覺得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木工活?數(shù)學(xué)物理學(xué)好了,這都不是問題,畢竟有理論基礎(chǔ),再加上動手能力,才是一個人杰出的表現(xiàn)。
“教斐兒讀書?”
晚飯的時候,周秦氏狐疑的看著周邵。
“邵兒,你何時識字了?”
周邵一臉的鎮(zhèn)定,悠然道:“娘,您忘了,咱們以前住在龍首原,有個林先生?!?p> “林先生?”周秦氏想了許久,終于想起來一個白胡子老頭,不由搖頭道:“林先生死了好些年了吧?再說你也沒進(jìn)他私塾讀過書啊?!?p> 老娘不好騙啊!周邵笑嘻嘻的道:“娘您可能不知道,當(dāng)年林先生尚在人世之時,孩兒時常去聽講,后來林先生見孩兒好學(xué),又聰明,就私下里教授孩兒讀書識字,所以孩兒識字并不稀奇?!?p> 周秦氏依舊將信將疑,不過周邵少年時,確實有幾年她沒怎么管,一直在外面瞎玩,說不定是真的。
“如此也好,斐兒總算是能讀書了,至于需要的東西,你看著置辦,咱家也不缺那幾個錢?!?p> 有錢了就是好,周秦氏如今財大氣粗,說話聲音都大了起來。
周邵自然不會客氣,大包大攬,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教好周斐。
“周兄!周兄!”
周邵皺了皺眉頭,大晚上得,吃飯呢不知道嗎?誰呀,這么不識趣!
“顏兄?”周邵打開大門,看到了一臉惶急的顏昭甫。
顏昭甫連忙進(jìn)了屋,滿臉的不好意思,搓著手不說話。
“顏兄,何事?”周邵不由問道。
“這事啊,怪為兄。”顏昭甫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周邵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問道:“莫非是我犯了什么忌諱?被人告上了官府?還是說我家的買賣被人盯上了?有人要強奪家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