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俠名遠播
江湖傳聞的核心，馬上從頭陀轉向了蕭為劍。青山派腳下的那塊地方，有個非官方的稱呼，叫做“青山鎮(zhèn)”。
青山鎮(zhèn)上，一個還算靠譜的說書人，正在說書。
說書的第一部分還是之前的關于頭陀的故事。
“話說那完顏羊啊，是一個西域的頭陀啊，身高有九尺啊?！?p> “完顏羊第一場比試之前啊，有一只巨大的漆黑的烏鴉從天上飛過啊?！闭f書人一邊小幅扇動扇子，一邊把扇子從自己的身體左邊移到右邊，模擬烏鴉飛過。
“完顏羊力大無窮啊，速度奇快啊，把中原武林人士打的那是落花流水啊。最厲害的人，在完顏羊手下也走不過三招啊！”
“完顏羊雖然名字叫做‘羊’啊，可不是砧板上的羊??！”
“說到那只烏鴉啊，肯定是特意來警告中原武林人士的啊，完顏羊是個煞星?。 闭f書人換上了一副頓悟的表情。
這是前半段，內(nèi)容是頭陀有多么多么強，是鋪墊。
人群種發(fā)出一陣陣低沉的悶哼。
“但是，”突出這兩個字，說書人頓了一頓，然后換上了嚴肅的表情，為第二部分蕭為劍的登場造點勢。
聽書人群也意識到重點要來了，氣氛開始稍稍起來了一點。
“完顏羊的對手是‘天！下！第！一！’蕭為劍啊，蕭為劍出場的時候啊，有一對喜鵲啊，從頭頂飛過啊?！?p> “本來呢，全武林的人啊，都期待著這是一場激烈的對決啊?！?p> 說書人開始擼自己的胡子，腦袋晃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小扇子扇動的頻率變的極快。
聽書人群很清楚，最重要的部分要來了。
“誰知道啊，一招啊，就一招啊，完顏羊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完敗了啊。誰也想不到啊，那個落敗的完顏羊居然跪在地上，要拜蕭為劍為師??！”
聽書人群的氣氛開始沸騰。
“蕭為劍可憐那完顏羊啊，居然真的收他為徒了啊?！?p> “看來那對喜鵲啊，是來為中原武林報喜的??！”
“這還不算啊，原來那個蕭為劍啊，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姑娘深深的愛著他，她的名字叫——慕——容——翠——，哎呀呀呀呀呀，那個叫美若天仙啊！”
聽書人高興的不得了，開始手舞足蹈。
說書人見狀，馬上調(diào)整了說書的內(nèi)容，立刻又順口胡編了一大堆蕭為劍和慕容翠的故事，把氣氛推向頂點。
寒秋波時代，有兩個遺憾。
第一個遺憾，是寒秋波一直到退休都是單身。原因一直是一個謎。而無論是聽書人，還是說書人都需要英雄和美人的故事。雖然寒秋波是個帥哥，但沒有美人相伴，導致“美人配英雄”這個話題，在寒秋波時代一直備受冷落。當天下第一切換為蕭為劍的時候，慕容翠出現(xiàn)了。已經(jīng)憋了十幾年的“美人配英雄”的故事，立刻爆發(fā)了。就算慕容翠是個老太婆，說書人也一定會把她塑造為一個絕世佳人的。更何況慕容翠的的確確是個美人，大眼睛的美人。
第二個遺憾，是寒秋波并沒有爭取做武林盟主。其實寒秋波努力一把，是完全有這個能力做武林盟主的。而武林盟主，已經(jīng)三百年未出現(xiàn)了。寒秋波有能力、而又不去努力去爭取成為武林盟主，原因又是一個謎。
“謝謝打賞！謝謝打賞！”說書人一遍撈金撈的爽的要命，一邊琢磨著，下次要編武林盟主的故事，繼續(xù)撈金。
大街小巷，不知道有多少說書人，編了多少種蕭為劍事跡的版本，到處撈錢。
后來，有一次蕭為劍下山，正好親自聽了其中一個說書人的鬼扯，由衷的佩服說書人的那張嘴。
話說蕭為劍衛(wèi)冕“天下第一”稱號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大師兄尚無劍安排了一場盛大的慶祝，整個青山派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唯獨只有師爺，看上去一臉愁容。
不過師爺這張臉，就算高興的時候，看上去也是一臉愁容，所以并沒有人留意。
慶祝之后，蕭為劍來到了大師兄尚無劍的居所。
“掌門，我有一事不明，那個頭陀，咋就變成了你的徒弟了呢？”尚無劍很關心這個事情。
“一言難盡啊——”
蕭為劍把當時的情景，簡明扼要敘述了一番。
尚無劍笑到嘴抽筋了。
“緣分啊，能收一個比自己大十六歲的徒弟。掌門你很可能創(chuàng)造了一項武林奇跡?！鄙袩o劍調(diào)侃。
蕭為劍苦笑，這個比自己大十六歲的徒弟，領回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個燙手山芋，左右、橫豎，都想不到很好的方法安置。
辭別了大師兄，蕭為劍又去找二師兄韋一劍。
二師兄獨自一人，正在給佩劍做保養(yǎng)。
“對于我收完顏羊為徒一事，二師兄怎么看？”蕭為劍直入主題。
“完顏羊人品不錯，收了就收了唄?！倍熜炙坪跻姽植还?。
“問題是，完顏羊比我大了那么多，我無法像師傅對待我們那樣對待他啊。”蕭為劍訴苦，自然而然的伸出左手二指，開始按自己的太陽穴。
“順其自然吧。對了，如果你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打發(fā)他的話，就讓他來找我好了?！表f一劍淡然。
“好吧?！笔挒閯ο胂?，也只有順其自然這一條路了，于是離開了二師兄的居所。
蕭為劍本來打算去找?guī)熓迥饺萸迦ド套h一下此事，但一想，慕容清向來事無大小，一律打哈哈，所以還是罷了。
寒秋波臨走時候的吩咐“有事情多找?guī)煚斏套h”的話在蕭為劍的耳邊回響，雖然很不喜歡師爺，蕭為劍決定還是去一趟為好，問問他對完顏羊一事怎么看。
蕭為劍走進師爺辦公場所的路上，師爺?shù)哪菞l大狗非常順從的趴在地上，只吐了吐舌頭。
忍受完師爺那山羊胡子的造型、一番冗長的客套話之后，蕭為劍手上多了一個茶杯，杯子里是師爺剛沏好的茶。
茶確實不錯。
蕭為劍淺啜一口茶水之后，問他對完顏羊一事怎么看。
“此事表面上荒誕，實則緣分，我倒是覺得掌門應該好好珍惜這一種緣分?！睅煚斅龡l斯理的說道。
這個說法出乎蕭為劍的意料，但尤其是“珍惜”二字卻像醍醐灌頂一般，給了蕭為劍莫大的啟發(fā)。
對，珍惜，這才是最好的態(tài)度。
蕭為劍感覺豁然開朗。
這一次拜訪，持續(xù)的時間創(chuàng)造了記錄，蕭為劍一直和師爺聊到一壺茶水喝光，方才離去。
蕭為劍對師爺?shù)目捶ù蠓挠^了。
聊天過程中，蕭為劍數(shù)次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師爺似乎欲言又止，但師爺最終什么都沒有說，而且蕭為劍也不確信師爺是否真的有話說，所以就沒問。
蕭為劍衛(wèi)冕“天下第一”，對整個武林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莊一心回到劍山之后，陷入執(zhí)著而瘋狂的狀態(tài)，苦苦思索蕭為劍的那一劍，苦無破解之法。
由于莊一心已經(jīng)完全沒有處理派務的意愿，所以，日常事務自然而然的轉到了其子莊傳劍的手里。劍山派的實際控制人，已經(jīng)悄然變成了莊傳劍。
用現(xiàn)代的觀點來看，莊一心實際上是得了抑郁癥。
白茶苦思無破解之法后，自知除非有奇跡，否則自己有生之年已經(jīng)無法再爭奪“天下第一”，幸好他有個十四歲的天才兒子白一劍，所以干脆把重點放到培養(yǎng)兒子，自己雖然每天勤于練劍，但只不過是一種嗜好罷了。
茶業(yè)生意倒是被白茶重新重視了起來。
當年南山派掌門歐陽摩被寒秋波一劍刺死，其子歐陽擎奮發(fā)圖強，想要奪回南山派的榮譽，但看了蕭為劍那一劍之后，暫時也收心了。歐陽擎更加嚴厲的約束門人，勤練武藝，意圖提高南山派整體武藝水平，做長遠考慮。
一切看起來都順風順水。
武林，屬于蕭為劍的時代，似乎已經(jīng)開啟了。
傍晚，蕭為劍俯視著整座青山。
炊煙裊裊。
青山里恢復了寒秋波時代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