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卿洛回頭看了眼顧澤,無聲說了幾個字,顧澤立馬點頭,悄悄退出了人群。
他回過頭正對上夏瀾心的視線,嘿嘿一笑。
他堂姐可能不太清楚,但他倒是想起來了。
夜府住著有兩房,真的說起來夜大將軍府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嫡子,那應該還得算是長房的嫡子才是。
夜桓蕭是二房長子,夜家這代唯一的嫡子好像比自己還小上一兩歲。
“那孩子是我們夜家在皇城那支里年紀最小的孩子,他這出身倒是頂頂好的,長房唯一的嫡小公子,可惜生下來就有點問題。”
婆婆面露惋惜,婦人們也想到了什么面上都是一言難盡的神色。
夏卿洛追問:“什么問題?”
一個婦人指了指自己的腿,說道:“這兒有問題?!?p> 夏卿洛:“走不了路嗎?”
那婦人搖頭:“倒也不是,就是有點瘸?!?p> 夏瀾心和夏卿洛一聽都是一愣,倆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出了迷惑不解。
這算是什么問題?
“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吧?找個治愈系緣師應該就好吧,按照夜老將軍的地位,這不難吧?”
楚錦也沒有身有殘而不得入仕的規(guī)矩,就算是以后不能繼承家學當個將軍,也可以當文臣。
大家一聽,都愣住了,村子里人都沒什么見識,不動治療系緣師是個什么人?
看出了大家的迷惑,夏瀾心為大家講解了一番。
雖然還是沒怎么聽懂,但大家都了解了就是比縣城大夫醫(yī)術強上百倍厲害的人。
按照夏瀾心的說法,腿腳瘸了些好像的確不是什么大問題,能給治好。
以前也沒細想這里頭有什么講究,現(xiàn)在聽了寫番話,大家也都不懂了。
那為什么要把自家公子這么遠送過來?
夏卿洛看大家都是一臉懵的狀態(tài),估摸著里面有些別的事,她們也是不知道的。
“那送來之后呢?”
那婆婆便繼續(xù)講了,“那孩子是和一大堆家仆一起來的,還有許多的錢財,那時候孩子也才剛出生,急急忙忙地就來了,我們族里也只能急急忙忙地把祖屋修出來,那段時間村里可亂了?!?p> “剛出生就給送來了?”
夏瀾心皺起了眉頭。
人們紛紛點頭。
“是啊是啊,前幾年還好,后來家仆就不好好做事了,從主家搜刮了不少錢財跑了?!?p> 夏瀾心在心里嘆了口氣,也是個命苦的孩子啊。
這話題一開,婦人們就像打開話匣子你一嘴我一嘴地說著,把這九年里那家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個底朝天。
夏卿洛安靜地在一邊聽著,很快就搞清楚了那孩子這些年在這兒是怎么生活的。
“那夜家公子又不是不回去了,仆役的賣身契還在主家手里攥著,他們怎么敢這樣欺主呢?”
聽了這話,婦人們這些年憋在心里的各種猜測都冒了出來,壓都壓不住。
“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聽說陪著來的人里面有個管事的,姓黎,他帶著那些人的賣身契一起來的。”
“不知怎么那人在四年前發(fā)了瘋,一晚上發(fā)病時將那些賣身契都撕了扔河里了,后來下人就都跑了?!?p> “聽說是那黎管事本來就是有瘋病的,皇城那家的長房大夫人病了,二房的夫人安排來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這樣安排的?!?p> “唉,這話可不能亂說。”
一人連忙拉住說話這人,那人連忙捂了嘴。
另一人接了話頭繼續(xù)說。
“那孩子送來這么多年,前四年之前皇城里還偶爾有人過來,但之后就連過年都也沒人來了,就這樣,那群下人便生了心思,各自偷攢著銀兩為自己做打算了呢。”
“呸,真是群不要臉的東西!”
大家也是越說越氣憤,就像是這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婦人們也很感慨,“最后只留了個奶嬤嬤和個小丫鬟堅持不走,那小丫鬟模樣是真的俊俏長得好,誰能想大前年卻在去縣城的路上被山匪擄走了?!?p> 夏瀾心扇風的動作一頓,面露奇怪之色。
“這有山匪?縣里不剿匪嗎?”
“偶爾有,荒年的時候會來,山匪一個鄉(xiāng)一個鄉(xiāng)到處跑,縣老爺?shù)娜艘沧ゲ坏健!?p> 夏瀾心皺了眉頭,夏卿洛和顧澤對視一眼,心下了然。
荒年的時候來?怕也不是平常山匪,只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假扮的吧。
但大前年是個難得的豐收好年,也有山匪,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了。
夏瀾心已經(jīng)覺得這里頭事兒太多了,不能再多深究了。
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夏卿洛眼睛特別的亮。
瞬間無語住了。
這小堂弟,她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他竟然這么喜歡聽人講這些個八卦?
一婦人接著道:“我們也說那孩子可憐沒人管的,以前那孩子小的時候我們各家輪流安排送口飯過去,自他六歲之后,就同村長說不用我們再送飯過去了,另外村里也墊付了他上書塾的錢,其它的也管不著了?!?p> “送飯?那嬤嬤呢?”
那婆婆解釋道:“去年冬天那嬤嬤病重,沒熬過去走了,人還是我們村里給出錢葬的?!?p> “那時候葬禮上,那孩子哭得可傷心了,估計真心是當成親人了,可憐見的,畢竟也是那嬤嬤奶大的?!?p> “就是說啊,連那嬤嬤親兒子都沒哭呢,那個狠心的小東西?!?p> 有人一聽這話,立馬開口打斷她:“你別說了,那孩子的問題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怎么還和一傻子計較。”
說完場面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傻子?
這下,就連靠在馬車上假寐的老頭都將眼皮子掀開一條縫看了過來
夏卿洛好奇:“那嬤嬤有個傻兒子?我能見見嗎?”
夏瀾心見眾人神色不對,開口解釋道:“我弟弟年紀小好奇心重說話直,他沒見過傻子,望諸位莫怪?!?p> 大家聽了她這話,也表示理解。
開始那幾年發(fā)現(xiàn)那孩子是個傻的時候,他們也都好奇啊,也總有人跑過去看他。
“見了也沒什么好看的,那孩子有點邪門,從不和我們講話,更是不讓我們碰他衣物。”
“他爹就是那個得了瘋病的管事,估摸著這也是隨了爹吧,除了傻病還有瘋病,我叔叔家里的孩子只不過想和他玩鬧,結果被他咬了手,差點就廢了?!?p> “是啊,還好那天是我男人路過,趕緊給人拉開,大夫都說再晚點手就保不住了,我男人回來說肉都被咬下來一塊,那傷口深可見骨啊?!?p> 夏瀾心驚呼一聲:“這么兇!”
“那孩子當時也真的怪瘆人的,我老遠看著了,滿臉都是血,低吼著,像個野獸一樣匍匐在地上,我當時就覺得要是有人敢靠近,他還能沖上來咬一口。”
有幾個小姑娘瞬間被話嚇哭了,那幾個孩子的母親邊罵剛說話那人邊把孩子抱走了。
那人也是悻悻地抓了抓頭,這也不能怪她,這不是話說到這了嘛。
轉(zhuǎn)頭對上夏卿洛好奇的目光,心里一笑,這小公子倒是個膽大的。
夏瀾心也看了弟弟一眼,接著問:“后來呢?沒鬧起來?”
那婦人嘆了口氣,“那能不鬧嗎,但也沒用,那孩子是個傻的,不管族長怎么問都不說話,當時就有人說交官辦,被族長攔下來了。”
“族長說孩子間的事鬧到官老爺面前,你們不要這面子我還要這張老臉呢?!?p> 那人聲情并茂地模仿了起來,頓時引起大家一頓哄笑。
“但族長到最后也沒辦法讓他開口,最后還是那嬤嬤拿著錢把這事了了,估計那是為數(shù)不多藏起來沒被搶走的錢財吧,畢竟在那之后連那嬤嬤都下地干活了?!?p> “族長那幾天可氣死了,但也拿他沒辦法?!?p> 族長都管不了?
夏卿洛來了點興趣,剛想說什么,夏瀾心的眼神又飛過來了。
他撇撇嘴,但還是乖乖地不說話了。
“換你能有辦法?”
一個沒好氣的聲音在人群后頭響起。
剛說話的人聽到這道聲音,立馬把嘴捂上了。
等大家轉(zhuǎn)過頭,就看見一個瘦削的老人精神抖擻地向這邊走來,身后還跟了一個小姑娘和五六個壯漢。
漢子們褲腿卷起,腳上還沾著未干的泥土,一看就是剛從地里上來。
“村長?!?p> 大家打招呼的聲音里滿是心虛的味道,畢竟他們剛才還在這吐槽村長,沒想到被正好給聽到了。
村長也懶得同他們計較,笑罵著:“你們圍在這里像什么樣子,讓遠道而來的客人看笑話,該干什么干什么去?!?p> 見他們過來,婦人紛紛讓出一條路,然后各自散開往村子更里頭走去。
就在這時,她們走的那個方向有幾個小孩兒從遠處跑來。
應該是族學放課了,夏瀾心猜著。
見來人了,原本坐著的夏瀾心了起來,幾人一同朝村長見了禮。
村長擺擺手,表示村里不必講這些虛禮。
村長走到他們面前,看看姑娘又看看小公子,接著向他們介紹了自己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并詢問了他們的來意。
確認了他們只是路過來討要些干糧和水喝并且很快就要離開,村長便留了右手邊的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來招待他們,讓其它人都回去各干各的事去。
村長向他們介紹起那漢子,“這是我大兒子,夜勤,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同他講?!?p> 說完回頭又叮囑起夜勤,“我要出縣里一趟,明天回來,你要招呼好遠道而來的客人,我不在的時候村子里小事找你二叔,大事找老族長?!?p> 夜勤憨憨一笑,應著:“好的爹?!?p> 村長見都交代好了,轉(zhuǎn)身朝著村口的牛車走去。
和大家一起走了幾步之后,一個年輕婦人突然轉(zhuǎn)過身走了回來,指著田埂一群孩子中一個蹲著的小孩對他們低聲說了聲。
“那個蹲著的就是那孩子,遠處那樹底下站著白衣服的便是夜家的那個嫡小公子?!?p> 聽了這話,大家都遠遠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writer/p1/contentv2/photo_default.png)
世君墨何
大家猜猜男主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