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吳佁仁痛苦的抬起頭,揉著發(fā)麻的胳膊環(huán)顧屋內(nèi),張五星不知什么時候走了,只留下張一星一人呆呆地坐著。雖然自己酒喝得不多,但那些量也足夠讓他頭疼了。他輕輕拍打著頭部,昨晚的一切重現(xiàn)眼前。張五星睡著后,吳佁仁坐在旁邊癡癡地看了很久,少女的思春情懷在血液中翻騰,只假設(shè)了一個如果,便有了各種可能的結(jié)果----如果他沒成親的那么自己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交往,或者花前月下,或者楊柳溪畔,再或者…像剛才這樣的親親…仿佛自己的思想被人窺見般,吳佁仁羞澀的低下頭一只手捂著嘴跑進臥房,再出來時不僅恢復了平靜,也恢復了男子裝扮。復在張五星的對面坐下,俯在矮幾上繼續(xù)看著他沉睡中的眉眼,感受著他帶著酒氣的呼吸,直到自己沉沉睡去…昨夜的一切仿佛像夢一般不復存在。
而此刻屋中只剩下張一星,眼神有些怪怪的看著自己。
吳佁仁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揉睡意矇朧的眼睛問道:“干嗎這么看我?”
張一星也不回答,眼神陰郁的盯著他,那眼神說盯就太客氣了,準確的說是瞪著眼睛,等眼珠子瞪累了,一言不發(fā)皺著眉下樓了。
“喝酒喝壞腦子了?干嘛一副收債的樣子。”雖然還沒完全清醒,吳佁仁還是感受到張一星低氣壓的情緒。
小樓旁邊的廂房很快被工匠收拾出來,一間做了廚房,另一間做了祥嫂的住處。從此吳佁仁有了自己單獨的小灶,為了慶祝這個特權(quán)還特意請了一桌酒,客人當然是張五星兄弟,只是張一星不知何顧并沒有來,到場的張五星神情也是懨懨的,不大提得起精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祥嫂歡天喜地的帶著孩子住進了這個神秘的小院,當然進去后必然得到蕓荳的一番秘密叮囑。這次失而復得的機會對祥嫂來說無疑于行至懸崖邊被人拉回,刀架脖子上被人大喊“刀下留人”,所以對這個大喊“刀下留人”救了自己一家三口的的人當然是十二分的感恩戴德,別說是保守秘密,就是割肉奉君也會毫不猶豫。不是吳佁仁主仆有多少秘密,其實除了身份上的秘密,也再無其他。雖然平日二人以男性身份示人,但總還是有些女人的瑣事,例如每月的月事過后那些女人用品就不好處理,現(xiàn)在這些都交給祥嫂就方便多了。所以祥嫂除了做飯還做一些槳洗的雜活,小樓里的一切事物依然由蕓荳負責。祥嫂的女兒雖然由于長期營養(yǎng)不良有些精瘦,但性格活潑可愛,祥嫂沒事時就悉心照料,所以也甚少哭鬧,吳佁仁也時常逗逗這個小丫頭,小院里時常傳出歡樂的笑聲。
自從有了小廚房以為會經(jīng)常來蹭飯的張一星,不知為何一次也沒來過。
是夜,吳佁仁準備畫完最后一個圖樣子就寢時,樓梯上傳來重重的腳步聲。這院子里即使有了祥嫂母女,樓上也只能是蕓荳能上,這腳步聲一聽就不是蕓荳。吳佁仁抬起頭注視著樓梯口,等著那張挨罵的臉出現(xiàn)。預(yù)料中張一星的臉并沒有出現(xiàn),倒是張五星英俊的臉龐慢慢升上來,眼神有些迷蒙的四處張望,仿如第一次來一般。
“五哥,你怎么來了?”吳佁仁生生將嘴邊一大波罵人的話咽回去,驚訝的迎上去。
“賢弟…哥哥給你…賠…罪了…”張五星推開吳佁仁伸過來拉他的手,深深一揖,卻不料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吳佁仁反應(yīng)靈敏,一把將他拉住,鼻子里立時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
“五哥,你怎么喝這許多的酒?”
“弟弟…你不…知道…哥哥我…苦啊…”張五星含糊不清的說著,一雙漆黑如桐仁的雙眸有一層薄薄的水霧,痛心的捶打著自己的胸脯。
“怎么苦了…來來來…坐下慢慢說…”吳佁仁少有看到張五星如此情形,心中大是不忍。這個平日里王爺身邊的紅人,京中官員爭相巴結(jié)的王府師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玉樹臨風、冷俊卓然的模樣,忽然現(xiàn)出這樣一副痛苦、頹廢的狀態(tài),令吳佁仁大大的意外,一股母性油然大發(fā),忍不住的想幫助他、保護他。
張五星跌坐在榻上,抬手推開遞到眼前的一杯冷茶,“不…我不喝你這個…我…有…”說著晃晃手里的一個白色瓷罐。
“到底有什么煩心事,讓你喝成這樣?”吳佁仁心疼的看著醉意十足的張五星。
“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張五星低誦著李白的《花非花》,上身后仰左肘撐著桌子,另一只手則將酒罐高高舉起,仰著頭又灌下一口酒。
吳佁仁心中一顫,禁不住咽下一口口水,張五星的這個喝酒的動作真是太迷人了,兩條大長腿一條長長的伸著,另一條就那么隨意的曲著,仰著脖子喝酒時喉間的喉結(jié)上下滑動,性感中透著狂野。吳佁仁不覺間看得呆了。
“哥哥我…有煩…心事…你就這樣…不關(guān)心么?”發(fā)現(xiàn)吳佁仁出神,張五星斜倪著眼看著他,不滿的皺眉。
“哦…五哥有什么煩惱都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守口如瓶。”回過神的吳佁仁看他手臂撐得不大穩(wěn)當,將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立時便感到沉重的壓力。
“沒事…你什么…也不要問…我只是想…借你的地方…會會佳人…上次匆匆一別,無論我用什么方法,即使天天晚上把自己喝得爛醉,她也不曾來到我的夢中,我…我…太想她了…”大概暈得厲害,他用手敲著前額。
這些莫名其妙的醉話吳佁仁聽了心中一動。
“你想念誰?你能說的清楚點嗎?”吳佁仁試探著問,心跳卻不由的加快,期待中混合著一絲不安。
“你不會懂的…說了你也不明白…你一定認為我是瘋子,夢里的人怎么可以當真,但是…她真的來過…”張五星瞇著雙眼,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她的眼睛溫情脈脈,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閃亮…小巧的嘴唇柔軟紅潤…白嫩的雙手像絲綢一樣光滑,她那樣羞澀地靠在我的胸前…”如果此時張五星看到吳佁仁的臉,一定會明白一切,可惜他背靠著吳佁仁看不到她扉紅的如他描述的臉龐。
“五哥,你喝多了,夢里的人當不得真的…”吳佁仁咬了一下干澀的唇輕聲說。
“當不得真?我甚至聞到了她的發(fā)香…”張五星有些激動的揮舞著手臂,頓了頓又頹然的重重砸在自己腿上,“可是…如果不是夢,那里有這樣的女子?我與她雖不熟…但那種感覺…仿佛認識了很久,我能看懂她的眼神,她也能知道我的想法,我到哪里才能找到她?如果只能在夢中…我真希望永遠…不要醒來…”張五星越說聲音越含糊,終于靠在吳佁仁的肩頭奔向他心中美好的夢境,只是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其實就在身旁。
吳佁仁看著靠在肩頭熟睡的張五星,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一時心血來潮的沖動,盡然讓他醉了一個月,剛圓了一個知己夢又生出一個情人夢,這樣下去該怎么收場?恐怕最終只能將自己逼到人前,以真面目示人。在這里待的越久這個男尊女卑、強權(quán)當世的世道越讓他害怕,他不知道身為女子的自己該如何在這里立足。最好的結(jié)果大概是嫁個喜歡的人,然后過起那種在深閨大院中繡繡花、寫寫字的生活,然后忍氣呑聲和其它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不…不可以…仿佛看到自己和一群女人爭風吃醋發(fā)狂的樣子,吳佁后用力搖搖頭,把這些可怕的畫面摔開,坐在那里暗暗垂淚卻不肯再換上女裝。
遠遠傳來打更的聲音,張五星揉著發(fā)麻的肩膀醒來,多年來上朝早已習慣,無論前一晚議事睡的多晚,這個時辰都會準時醒來,見多了因為睡過頭上朝遲到的大臣,惹得龍顏大怒而受懲罰,所以心里的那根緊繃的弦從來不敢松懈。很多時候議事晚了干脆不睡,稍稍吃些點心就走了,連醒神的茶水都不敢多飲,因為早朝中如果內(nèi)急是很麻煩的事情,除了忍著別無他法,縱是自己從小與當今的皇上一塊長大,也從不敢有半分逾矩。
少伯君
爆更,你有看到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