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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綏年

第二十章:喪身賠償

并非綏年 如若然 1192 2020-04-27 08:14:06

  可這種馬后炮的希冀是多么無能為力與可笑。

  我喜歡風風火火,憎惡多愁善感,卻無法自拔地變得多愁善感,行動遲緩起來。

  我終是變成了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對我情有獨鐘的奶奶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

  一串咸腥的淚水滑入心底,一直駐留在我心尖上。

  我很沮喪,很多話,我只能深埋心里,以后恐怕也只能去墳頭跟奶奶訴說。

  現(xiàn)在這個時候是不適合說話的,蕭條的梨木樹下太聒噪,不遠處河水湍急的聲音都被淹沒了。

  他們在為奶奶事故的原因,探討賠償事宜,各抒己見,議論紛紛,喧囂鬧騰。

  奶奶的死因說來很諷刺,我甚至不愿提及。

  因為有人總是為這些事情披上宿命的外衣,總說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命中早就注定好的。

  五年前組里宋老頭去逝時,道師說我們組消停了,要五年后才有白事,這白事一旦開頭,后續(xù)幾年可就不太平了。

  這話題一直在村里經(jīng)久不息,雖然我從不在意,但也聽過幾回。

  沒想到開頭的是我的奶奶。

  道師又說我爺爺三年后有一個劫,如果能挺過去一切會很好。

  其他有幾個人也說得神乎其神。

  宋聰值說奶奶知道自己要離開,所以才急著去集市的裁縫店里拿壽衣。

  周遠行說奶奶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夢見我們家里到處都是人,熱熱鬧鬧地坐了好幾桌。

  今天一大早起來,就覺著不對勁,預想我家肯定有事發(fā)生。

  村里通常只有誰家辦紅白喜事時,大家才會齊聚一家,所以周遠行認為他的夢寓意我家有人要走了。

  既然命中注定,命該如此,即便那輛中巴車沒有吞噬我奶奶,我奶奶同樣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因而中巴車車主理應少賠償,羅中庭的親戚如是辯解。

  我們家族亦不乏能言善辯的人,李德貴李十爺就是一個拔尖的人物,他說車禍終歸是車禍,如果沒有這場車禍,奶奶怎么離開是奶奶的事,退一萬步說,即便要離開,也會少遭很多罪。

  都是本村的人,等到血紅的太陽隱沒了它最后一絲殘紅,悄然消失在大山深處時,大家終是達成了協(xié)議,賠了2萬元作為喪葬費用。

  父親與羅中庭一樣,兩人都只說了一句話。

  羅中庭說:“不該載她的?!?p>  父親說:“沒想到這樣走了?!?p>  然后各自沉默起來,任由熱心的家族與親戚處理后面的事情。

  這么多年,父親一直把自己當成了金花村的外人,就像這么多年來,我一直把自己當作是奶奶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檢來的孩子一樣。

  而母親在李曄曄走時,受到了史無前例的打擊。

  那個天賦異稟,她投注最多心血的孩子,似乎帶走了她的理智。

  對于任何世事,她都看作紛擾,更何況這次是真正的紛擾,通常只會對著家人抱怨宣泄一通,對外人,她不想理智地多說一言半語。

  陳素然一言不發(fā),愣愣地看著哭泣的姑姑。

  我厭惡周遠行,我痛恨這場意外,卻無法怨恨陳素然夫婦,我知道他們比誰都不愿意發(fā)生這樣的事。

  我不知道周遠行真做了那夢還是編的,但他的話肯定不合邏輯。

  是非過錯,賠償是否合理,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寫清楚。

  多年以后,我再次打開日記看,或者給我生命中重要的人看,那時的我,跟未知的他,才好有一個相對公正的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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