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比你更壞
許一禾一路跑到籃球場,果然找到她了。
他看見她的時候,她縮在一個角落里,靠在墻角,好像已經(jīng)哭了很久了。
眼神渙散地頂著遠(yuǎn)處,那里有一對打籃球的情侶,她看的出神。
許一禾走過去,站在她面前,她好像都沒有反應(yīng),他嘆息一聲,向前走一步,慢慢坐下,蹲在她的旁邊,親聲喊了她,
“江南?”
聲音落下,江南才有了反應(yīng),緩緩轉(zhuǎn)過頭,閉了閉眼睛,好久才出了聲,
“你,咳……你怎么來了?!?p> 哭了太久了,又沒說話,聲音已經(jīng)啞了。
許一禾心里揪住了一般,隨后掏出手里,給宋歡發(fā)了條消息,
“找到她了,她出了點事,一會兒和你說,你先跟賀歸說一聲,她沒事,先和他說……”
許一禾想了一會,接著打,
“說她沒考好,心情不好。”
消息發(fā)出去之后,他搭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搓了搓,然后小聲問了一句,
“你聽到了?”
江南很久很久才反應(yīng)過來,慢慢嗯了一聲。
“對不起?!?p> 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江南聽見他說對不起,這才有點真是的反應(yīng),她輕聲笑了笑,開口,
“你說什么對不起,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這么多年,除了外婆,我最該謝謝的人,就是你了?!?p> “我不知道你會聽見?!?p> 許一禾很自責(zé),他覺得如果不是他多嘴,江南根本就不會知道的。
“我聽不聽見,這都不重要了?!?p> 她在這里坐了一個多小時了,該想的,她其實早就想清楚了。
“就算我沒有聽見,以后我也會知道的,這和你沒有一點關(guān)系,你不用自責(zé)?!?p> “我說的是我的話,我……我說的那些話,你……不用在意?!?p> 聽到現(xiàn)在,江南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不一樣的表情,她列了列嘴角,苦笑兩聲,微微嘆了口氣,
“不在意么?”
“我是亂說的。”
許一禾趕緊解釋。
“我覺得你說的對,也許大家真的會這么看我?!?p> “殺人犯的女兒,這個名字會永遠(yuǎn)跟隨著我?!?p> 江南越說越激動,沒有停下的意思,。
“許一禾,你知道么,其實我原本不在意的,殺人犯的女兒,原本對我來說沒就什么,給我?guī)滋?,我就能接受的!?p> “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不一樣了,許一禾,你告訴我,我要怎么面對他的家人!我要怎么面對他?。 ?p> 許一禾就在她的旁邊,看著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聽著她歇斯底里的宣泄。
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她大多時候,都是嘴角帶笑的,她陽光,她明媚,她樂觀,她是全世界所有的美好集于一身。
這是第一次,他見到她這樣。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會這么難以接受的原因,就是因為賀歸。
“他不會介意的。”許一禾輕聲安慰她,“他很愛你,比你想的,更愛你。”
后來他又和江南聊了很久,最后江南大概是太累了,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他一路抱著她,把她送回家。
回家之后,他拉開了窗簾,看著她房間拉緊的窗簾,苦澀一笑。
“江南,他一定要,比我更喜歡你,這樣我才能放心?!?p> *
第二天早上,江南醒的時候,頭特別疼,眼睛也睜不開,緩了好久,才緩過來,想了想,應(yīng)該是許一禾送他回來的。
隨后她穿了拖鞋,起身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手機(jī),開了機(jī)。
映入眼的,全是賀歸打的電話,還有宋歡給她發(fā)的消息。
看了最后一個,是剛剛不久前的,他真的給她打了一夜的電話。
宋歡看著滿屏的未接電話,選了一個,打回去了,立馬就被接通了。
“喂……”
“為什么不接電話?”
她喂字還沒說完,賀歸就開口了,聽的出來,他是生氣了的。
“我……”
說實話,她還沒想好怎么和他說。
“就因為考試沒考好?”
“???”江南一頭霧水,這是什么跟什么?
“宋歡都和我說了?!?p> 江南反應(yīng)了好久,才想明白,大概又是許一禾那個家伙隨口出的主意
不過,這樣也好。
江南順勢接過他的話,隨意說到,
“嗯,是沒考好,害怕不能和你去一個地方?!?p> “我相信你?!?p> 沒有多余的話,可是這四個字,于她而言,已經(jīng)夠了。
江南沒有說話,盯著桌子上卡著的他給他的照片看了好久好久,出神地問,
“賀歸,如果我不那么好,怎么辦?”
“你很好,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p> “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我不好呢?”
“沒關(guān)系,我也不好,你不好,那我就比你更壞,這樣你總會比我好?!?p> 他話語落下,江南隔著屏幕,無聲淌下了只為他而流的眼淚。
聽著他好聽的聲音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覺得好像看到了永遠(yuǎn)。
江南擦了擦眼淚,整理了故意,
“嗯,知道了,我會調(diào)整心態(tài)的,你不用回來看我,我會好好的,先掛了?!?p> 她看到她的消息了,他原本是訂了回來的車票的,后來被宋歡勸住了。
賀歸從來沒有先掛過電話,他總是等著她。
江南看著通話界面,在掛斷鍵上停了好久,又湊近了,輕輕說了聲,
“賀歸,等我?!?p> 掛了電話,她去衛(wèi)生間,隨意把頭發(fā)挽在腦后,洗了臉,刷了牙,然后下了樓。
走到外婆的房間門口遲遲沒有推開,她還沒有想好,怎么面對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