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飄起的涼風(fēng)從開了的窗戶中透進(jìn)來,將窗簾微微揚起,然后落下完美的弧線,陸承的側(cè)臉在強光燈下顯得特別鋒利。
胖叔仍然在鳳凰路口看著她們,直到一個男的言笑晏晏的走進(jìn)去,然后就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他不知道陸承是怎么想的。
本來是一直等指示,結(jié)果陸承毫無動靜。
讓胖叔無可奈何。
快十分鐘后,突然一輛車在他旁邊疾馳而過,然后又轉(zhuǎn)了個彎在他對面停下來。
這邊的街道都是只能臨時停車的,所以胖叔沒在意,只是那車的型號,怎么看怎么熟悉。
緊接著,他的第六感沒用錯,陸承從前方下車,姿態(tài)瀟灑的甩上車門,領(lǐng)口微微敞開代表他此刻的煩躁。
胖叔也跟著下車了。
陸承眼神微暗,嘴角淡淡的說:“回去吧,我自己解決。”
胖叔點點頭,看著他的臉又提醒幾句:“你,自己控制好情緒?!?p> 他這話說得自己好像會虐待誰一樣,陸承皺眉的笑起來,這個表情十分怪異也十分滑稽。
“我也不是隨隨便便使用暴力的人。”
可你現(xiàn)在的樣子怪嚇人的,胖叔心里想。
雖然他對江竹仍有怨念,但以前也是個乖孩子,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沒怎么作妖,算安分。
后來配合著去調(diào)查江家的事,就更覺得她挺無辜,但又不無辜,畢竟留著江家的血,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
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
為了一頓新鮮草莓的人情,江竹最后還是妥協(xié)的跟她來到了死刑之地——相親。
這不是她的本意。
阿花特別善解人意的說:“你長得這么漂亮,多認(rèn)識認(rèn)識其他朋友,我聽說這次相親來的是一位高中物理老師,工作穩(wěn)定,氣質(zhì)溫和,最重要的是,寒暑有假期?!?p> 江竹嘴角抽抽看了她一眼,這關(guān)注點是不是偏了?
“假期還帶薪!”阿花怕她不相信,多補充了幾句。
江竹忍不住道:“是你相親,不是我,而且我……”
話還沒說完,相親對象就來了……
Emmmmm,跟想象中有些出入。
江竹:“……”
阿花:“……”
對面那男人自我介紹:“我姓李,大家都叫我李老師。”說完后,他順手摸了摸光滑的地中海,似乎是習(xí)慣性動作,因為他做的特別流暢。
江竹暗自深吸一口氣,心想,物理改變?nèi)?,原來是真的?p> 阿花整個人都怔愣住了,這跟照片上的也不一樣??!
她只知道網(wǎng)紅濾鏡厲害,沒想到相親濾鏡居然也能脫胎換骨。
她性格直爽,便直接拿出手機打開媒婆發(fā)來的照片,橫給他看:“請問,這是你嗎?”
李先生微微一笑,臉上的肥肉隨著他笑意而抖動,看著就很駭人。
江竹心里默念,他是人民教師,不是油頭教主。
“是我,只不過時間有點差距。”
阿花正疑惑著。
李先生就很善解人意的解釋:“照片上是我十年前的拍攝?!?p> 阿花眉眼一抽搐,下意識問:“請問李先生今年貴庚?”
李先生:“三十五。”
阿花:“……”
突然之間就沉默下來了。
李先生忽然問道:“請問哪個是我相親對象?”
江竹挑眉便道:“這位方阿華小姐,不好意思,我去個洗手間?!?p> 緊接著像是腳底抹油般溜得飛快,阿花恨恨的看著她背后,這忘恩負(fù)義的家伙!
其實江竹還是講義氣,她真的就是在洗手間喘口氣,剛洗完手后,甩干機幾下,經(jīng)過一條長廊,江竹探頭望去,發(fā)現(xiàn)長廊盡頭居然是一處看風(fēng)景的地方,可以說是個小花園,然后連通著前面的大廳。
江竹走過去,還沒走兩步,就突然被人攔住了肩膀,江竹下意識掙扎,轉(zhuǎn)臉便看見陸承放大的五官。
“你……”
“很驚訝嗎?”
江竹放棄掙扎了,反正無果。
“有點?!?p> 陸承看見她恢復(fù)冷淡的模樣,心里總是想著跟五年前江竹活潑的性子重合起來,然后恍惚間會想,怎么會有人改變的這么翻天地福呢。
就這么走了一路,陸承攬她的肩,她也沒反抗,一副任你風(fēng)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的神態(tài),從背后看,倒有幾分金童玉女的形象。
陸承死都不肯松手,江竹只能隨他了。
半晌,才聽見陸承抱怨的說了句:“這兒的東西真難吃!”
江竹:“……”那就別吃啊,她是在搞不懂為什么大少爺會來這種地方,好奇嘛?
“為什么不說話?”
江竹低著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我不知道說什么啊,陸總?!?p> 一聲陸總好像扯回了現(xiàn)實里。
陸承臉色逐漸發(fā)黑。
手指緊了緊,弄得江竹肩膀生疼,她皺眉剛想反抗。
陸承突然想起胖叔的話后,驀然松手。
這一變化來的極其突然,江竹都不免看多幾眼過去。
江竹覺得時間拖不得了,正打算走,但也不好把陸承直接扔在這:“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在月光下站著的陸承雙眼死死地盯住她,江竹覺得很奇怪,那目光像是要把她吃掉。
“那你是一個人嗎?”
突然被反問的江竹滿臉問號:“我不是跟你說了。”
“女同事,那禿驢怎么回事?”
江竹順著他的方向看去,才意識到禿驢指的是那個地中海,江竹順便感嘆一下,這位李老師,相親也不知道戴頂假發(fā),果然是個實誠人。
“阿花的相親對象。”
陸承一聽到相親兩個字臉都黑了。
江竹也不怎的,下意識就想解釋:“我就是陪她來的?!?p> 陸承這才心情好點,哼了一聲:“那對象還不如找我介紹給她?!?p> 江竹心想,仔細(xì)琢磨琢磨李老師的全身,也是,阿花估計不能接受這樣的審美,雖然有點對不起人民教師了。
不對啊,好像可行。
“那你介紹一個唄。”
陸承垂眸望著她,兩眼發(fā)著光,透露著一股我想要脫單的氣息。
“你湊什么熱鬧。”
江竹:“?”
陸承見她思想頑固,便有些口不擇言:“你一個離了婚的去陪人家相親,正常嗎?”
說完后,陸承自己都后悔了。
過了半晌,才聽見江竹輕輕的說:“好像是,不吉利?!?p> 陸承動了動嘴唇,還是選擇閉嘴,然后下意識摸了摸褲腰,想抽煙。
“我抽煙,介意不?”
江竹指了指右上方的牌子,禁止吸煙。
陸承又放棄了。
“跟我回去,別在這?!?p> 江竹不是很想,她沒吃飽呢。
而且來者好久也沒逛逛,太可惜了,本來還想著跟阿花出去走走,跟正常的生活一樣。
陸承看出她的意圖,挑眉問道:“你想去哪?”
江竹:“……陸承?!?p> 她聲音可以放低,陸承微怔,下意識也跟著壓聲音:“怎么了?”
“我們離婚了?!?p> 陸承這下子是真的愣了。
江竹嘆息,拍了拍他的肩膀,轉(zhuǎn)身往阿花的方向走過去。
阿花跟李老師一直在尬聊。
反正文案策劃的,他不懂;說起物理的,阿花更加是雞同鴨講。
反正不太合拍就是了。
但對方似乎不這么想,他熱情似火,覺得阿花對他有意思,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升到孩子問題了。
阿花抬頭看見江竹穩(wěn)步走來,別說多高興了,仿佛小雞見到了母雞,下一秒就撲騰撲騰的飛到她懷里。
“小竹!你,你……”
江竹忽然捂住腹部,臉色慘白,虛弱道:“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
阿花一愣,馬上接過劇本:“那我陪你回去吧!”
李老師也起身問道:“哪里,是胃部嗎?”
江竹搖搖頭,知道他想干啥,暗里拒絕他的好意:“沒事,我回家吃點藥睡下就行,可能是今早吃錯什么東西了,不好意思,阿花我們走吧。”
阿花趕緊應(yīng)一聲,逃犯似的,趕緊出了門。
“小竹,你太棒了。”
江竹恢復(fù)正常臉色,心說,那當(dāng)然,在監(jiān)獄里學(xué)的絕活呢!
阿花剛想說什么,眼睛望著前方有道人影往他們的方向走來,其實不必太在意的,因為街道上人來人往的,沒必要非說是沖著她們來。
但是……
好像真的沖她們來的。
“陸陸陸……陸總?!?p> 阿花驚慌失措的指向江竹的身后。
她頭也不回都知道是誰了。
陸承對上阿花輕輕一笑,俊美的臉上有微光閃過:“江竹,我買了電影票,要一起看嗎?”
阿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然而還沒等喘口氣,陸承又說:“阿花你也來吧,員工福利?!?p> 阿花要當(dāng)場炸裂了。
江竹也頭疼藥分裂了。
陸承到底想干嘛?
陸承自然而然的走在江竹右邊,左邊是阿花,她整個身子都在抖,江竹往另一邊想,這貨怎么了。
帕金森?!
因為阿花在,江竹不好跟陸承說話太放肆。
“我開車來的?!?p> 車廂一下子被陸承的氣息給籠罩,阿花簡直受寵若驚,整個人都如寶寶一樣縮在江竹那邊。
江竹可憐可憐的安慰她。
因為不敢說話而在微信上瞎聊。
阿花:我!??!發(fā)朋友圈都沒人相信,陸總請我看電影了!
江竹低頭打字:淡定,是請我們,別忽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