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渺葶一聽,眼睛就亮起來了“真的啊,在府里都待的悶了,能去玩自然是好的。”
因著此次和姨母來并沒有同行的玩樂之人,余茵還覺得此行會無聊,沒想到遇到了阮氏姊妹,此刻便來邀了。
阮渺薇無可無不可,既然來了,去玩玩也是可以的,也點頭答應(yīng)下來。
一旁的阮蕓聽到,也是捏了帕子上前來,若有羞澀:“我可以一起去嗎?”
最后阮家的三個姑娘都去跟阮老夫人請辭,堂中的老婦人還是慈眉善目:“甚好,都去罷,在府里就錮著,都出來了也就好好放松,都帶緊了丫鬟婆子,小心些就好?!?p> 阮蓉對著住處指指點點,這個不滿那個不滿,好在她也知道在外面收斂些,聲音不敢放大,倒也很是發(fā)了一陣牢騷。
等她妥當(dāng),一出門才知道一同來的姊妹們都去玩了,險些將鼻子氣歪:“都是些什么東西,獨獨撇下我一個人算什么,就覺得我好欺負是嗎?”
在院里一陣跺腳,片刻又反應(yīng)過來,這是泥地,可別蹬臟了自己的鞋。偏身去瞧,銀絲月牙的緞鞋已經(jīng)濺上灰塵了,又是對著環(huán)境一陣不滿罵咧。
綠璉依舊跟在身后,只想把自己當(dāng)作是透明的。
阮蓉消停了又想起一件事來,終于陰轉(zhuǎn)晴:“她們出去玩不帶我,難道我就沒人一起了?哼,綠璉!你去打聽下余姑娘在哪?”
綠璉知道小姐說的余姑娘是余遐心,這次來寺里拜佛燒香簡直是一陣浪潮,在來之前,兩人通過信,就知道這次家里人都定了一樣的日子和地點。
陽光燦爛卻又不至于曬人,草木茂盛,綠璉在前頭恭敬地引路,后頭有一對主仆。
余遐心慢慢走著,這一片都是齋房,靠位置不同,來區(qū)分級別,像自己出來的地方,就極為普通,而這朝西行,就是偏高檔點的了。
只是這越走,余遐心就越是疑惑,依阮蓉恪毅候的地位,也是及不到這里的,只是她一向很會隱藏自己的想法,面上不顯山水。
阮蓉正是百無聊賴之際,見了來人,高興起來:“遐心,你來啦?!?p> “對啊,綠璉說你要找人玩,我便放下手中的事過來了?!毙Φ脺赝?,上前自然地挽了阮蓉的手。
“遐心,你對這寺里熟悉嗎?我沒來過,也不知道好玩的是哪些地方?!比钊匦σ鉂夂?,少見的沒有陰陽怪氣甩臉子。
余遐心暗暗覷著周圍的環(huán)境,比自己的好的不止一星半點,面上的溫婉,自始至終就不曾變過:“大相國寺我來過幾回了,是比你要熟悉的,有我,你就放心好了?!?p> 邊不留痕跡地轉(zhuǎn)著話題:“蓉兒你今日的衣服好好看啊,這蘭花紋樣竟然還是用了金線的,我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很襯你?!?p> 阮蓉喜歡和余遐心說話,大半都是因為對方夸自己,此刻聽了露出得色來:“說起來,這件褙子還是我最普通的一件呢,不過是因為是要來拜佛的,所以才選了素凈的出來?!?p> 余遐心裝做艷羨的模樣:“哇,好羨慕蓉兒啊,我的衣裳都很簡單,如果能穿上這么好的衣裳一次,我也知足了?!边@些話都不用腦子,就能脫口說出來,因為知道阮蓉就喜歡聽捧她貶自己的話。
果然阮蓉很是受用,又將裙擺撩起,將腳伸出一些來:“你看,我今日穿的鞋還是用了銀線繡的呢,不過都怪這爛地方,都弄臟了?!?p> “嗯,確實可惜啊,這么好看精貴的鞋子,要我,必是不愿意穿出來的?!边@地方在阮蓉口中很一般,但卻是齋房里算好的,余遐心知道就算是以恪毅候府的名頭,也很難在眾多顯貴中獨得這樣的房間的。
似乎是順嘴問道:“我看這場景,蓉兒府里是有和誰家一起來嗎?”
這話題轉(zhuǎn)的生硬,但阮蓉高興時是不管這些的,直接答道:“在寺門口遇到定國公夫人了,就一起進來了,她們就在隔壁?!?p> 原來如此,國公府自然不是一般的府第,更別說是滿門忠武的定國公。
阮蓉又指著頭上的釵環(huán):“遐心,你看這個這么樣?”
每次一見面,夸衣服、夸首飾總是必不可少的,余遐心按著規(guī)矩贊了全套,耳環(huán)、手鐲等的一點都不落。
滿耳的稱贊之語,聽得阮蓉舒坦,性子也溫和了,好聲氣道:“行了,一直坐在這兒也無聊,我們一起去玩罷?!?p> 余遐心理理幃帽,道:“寺院東角有一處大麗花園,這個時令來,恰好是開了的,我們?nèi)ツ沁吙纯?。?p> ……
阮府小姐分作幾行,各自找到玩伴走開了,殊不知她們的住處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一位衣著華麗、全身上下無一不精致的少女滿臉慍怒地一路走來,知客僧滿頭大汗地不住的在后頭追著,終于在進院前攔住了這位。
邊雙手合十,不住地屈身作揖,邊道:“惠淑郡主息怒,今日可不是寺里,不把著處齋房給您,而是您和長公主一行來的晚了,這里已經(jīng)安排給別的夫人了?!?p> 溫絮憤怒不減,直接將手中團扇擲向知客僧:“你這禿驢好會胡說,什么叫做我們來晚了,就給了別人,每次我們來都是住的這處地方,如今要我們?nèi)e處,不可能!”
知客僧更是驚懼,卻也知道院里頭的定國公夫人更是得罪不得,已經(jīng)安排進了,哪里就能讓人家搬出來呢?
只得邊盼望著師兄盡快將長公主請來,那位可比這位姑奶奶講理些,邊硬著頭皮解釋:“實在是對不住,小僧已經(jīng)找了一差不多的,郡主住進去也是同樣的?!?p> 溫絮蠻橫慣了,一向是聽不進解釋的:“差不多的我也不要,我就要這處的,每每來都是住慣了的,憑什么要我們換?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搶我的東西,你這禿驢快給我讓開!”。
知客僧愈發(fā)覺得滿頭大汗,眼看著面前這位伸腿來踢,心里一咯噔,以為自己是躲不過去,卻有人出聲制止了。
“絮兒,不得對小師父無禮?!笔嵌撕烷L公主趕來了。
溫絮聽到才不情愿地住了腳,回頭委屈道:“母親,這禿驢將我們住慣的齋房給別人了!”
端和長公主上前拉扯住女兒,心里清楚這事是為什么,但時過境遷,不可同日而語,爭個住處鬧起來,也是不好看的。
帶了嚴厲之色道:“這本就是寺里的東西,何來的說法,說是我們的?絮兒,不可再胡鬧了?!?p> 溫絮仍是不想罷休,一開口就要叫嚷起來,卻被端和長公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
“確實對不住小師父,待會兒我會多添些香油錢,給寺里賠罪的?!?p> 知客僧躬身:“無妨無妨,惹得郡主生氣是小僧的罪過?!?p> 端和長公主向里頭張望了下,溫和道:“齋房而已,我們?nèi)e處也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這院里入住的是誰呢?”
“是定國公和恪毅候兩府的夫人和小姐。”
端和長公主眼里劃過了然:“既是這樣,那我們便不在這叨擾了,還勞煩小師父給我們帶去住處的路。”
知客僧又是連稱不敢,帶著這去了別處,也是在轉(zhuǎn)過身去后,才終于抬袖擦額頭的大汗。
院內(nèi)墻后伏著身子的婆子,也直起身來,望了望遠去的一行人,又趕著進了一間房
定國公夫人聽著下人在耳邊的稟報,端起茶杯掩了神色,片刻后才放下了。
阮老夫人看著一個婆子進來又出去,心里知道有事,卻也沒問,依舊接了剛才的話茬:“我們在這也歇了夠久了,不若現(xiàn)在就去寶殿中罷?!?p> “甚好,現(xiàn)在就動身,順便求個簽。不過我聽說方外大師已經(jīng)回來了,若是能求得他得半點指導(dǎo),定能受益匪淺?!边呌芍砗髬邒叻鲋鹆松?。
方外大師這名頭在云京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阮老夫人聽得眼睛都睜大了些:“真的么?大師一向都是見首不見尾,這次若是寺里,那可得好好拜見!”
國公夫人笑了笑:“都是聽說,且等會兒再問問殿里師父罷。”
可是到底是讓兩位失望了。
阮老夫人對著添香油的師父,似有確認般,又問了一句:“方外大師真的沒回來嗎?可是我們聽到些消息。”
胡須花白的老和尚,說話不緊不慢:“師叔喜愛遠游,此刻也不知是在何處賞山水,并未回寺里,您的消息當(dāng)是訛傳的。”
這樣確切的說不在,聽得讓人失望,阮老夫人嘆出一口氣來,國公夫人拉了她:“既然不在,我們便去燒香念經(jīng)罷,這樣也是能為子孫后代積些福報。”
阮老夫人看著幾丈高金身的大佛,道:“也好?!?p> ……
大相國寺東角的大麗花園,是不向普通百姓開放的,只有官宦女眷才能賞得到。而它現(xiàn)下果然開的極好,濃艷熱烈
余遐心游行其間,漫不經(jīng)心地挑起一朵輕道:“蓉兒,你府里就來了你一個小姐嗎?”
“不是,她們先去玩了,看著就討厭,我不想和她們一起,所以就找你了?!比钊卣Z氣自然。
“這樣啊,你的那個表姐來了嗎?總是聽你提起,還挺好奇長什么樣?!庇噱谛闹溃徽f這個人,總是能讓阮蓉惱火。
果不其然,前頭走著的背影停住了步伐,將手中新摘的花擲在了地上,口中狠狠道:“她沒來,沒來才好,能長什么樣,就會裝,天天端著一副知禮的面孔,看她第一眼,我就討厭極了。”
竟然沒來么,還想著接觸下呢。、余遐心走上前,往阮蓉手里塞了一朵新折的大麗花,附和道:“這個叫呂纖兒的確實是可惡極了,一個寄居的表小姐,竟然也敢跟你這個府里正牌小姐爭氣勁,要我,非得狠狠地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