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是在場下屬中唯一的一位女子。雖然畏懼祝妼安,但還是上前去想要攙扶。
祝妼安擺了擺手:“不必?!?p> 京城駐守的是春季的四位主事:立春、雨水、驚蟄、春分、清明、谷雨。
立春才貌平平,但是一個武學(xué)奇才。夢山所有的二十四位主事中,她年紀(jì)不是最大的,才三十歲。但卻是武功最高的。
立春見祝妼安的確沒有讓她近身的意思,便退了幾步。和幾位主事站到一處去了。
“驚蟄和春分呢?”祝妼安在四位主事現(xiàn)身時就已經(jīng)看清了幾人的圣水落額,確實沒有人背叛。
但是少了兩位主事總是錯漏。
其實祝妼安并不是非得要見過,這幾日京城中被清理掉的暗釘其實都只是些邊邊角角。
若主事中真有人背叛,哪里會只損失這么些人。若真是背叛了也只能損失這么些人,那么這奸細也就不足以讓她重視。
立春立馬答了:“驚蟄一直在查探暗釘清理諸事,自今晨起一直沒有回來。春分今日府上又出事,出不來了?!?p> 驚蟄一身肌肉如小山,一張國字臉煞氣四溢,但他確是個實實在在的細心人。許多繁雜瑣事盡數(shù)由驚蟄管理,祝妼安也是知道的。
至于春分,便是與所有主事不同。春分并非她的名,而是字。
春分在夢山是強大的主事之一,在京中是足不出戶的高門貴女。只可惜,她的父親是個寵妾滅妻,使得春分這個嫡小姐倒是額外艱難。
祝妼安了解一番便不再過問,但是守門人被替換一事,是主事的失職。
“守門人是誰主事?”
清明一身青衣,白綾遮目,端是飄逸如仙。上前行禮,不卑不亢:“主子,是屬下。”
清明并不是眼盲,只是他所修煉的功法奇特,是為耳聰。為了專心致志,清明自封雙目,不再視物。
祝妼安沒想到是清明。
清明此人,行事慎密,才情艷絕,不久前才剛剛加冠,卻儼然是春季六位主事的領(lǐng)頭人。
祝妼安有時也會暗暗感嘆,世間竟有完美的人,如今完人也會出錯,著實讓祝妼安多看了清明幾眼。
但這種事,可大可?。骸爸匦掳才?,之后自去領(lǐng)罰?!?p> “是。”
既然暗釘一事就這樣順利的解決,后續(xù)自然有驚蟄和清明處理,祝妼安自然也不會去沒事找事,只好生吩咐:“近日的各處消息和進出賬目不必再拿給我驗看,自己決斷即可。”
“是?!?p> 祝妼安按了按眉心,朝著蠪侄和蠱雕吩咐:“回吧?!?p> 蠪侄和蠱雕悄無聲息的隱回暗處,祝妼安從窗戶躍出,身輕如燕,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里。
立春一直都是祝妼安的“死忠粉”,當(dāng)即感嘆出聲:“主子也太神了,竟然一眼就察覺了那兩個奸細!”
雨水是六位春季主事中年紀(jì)最大的,一頭白發(fā)似雪,佝僂著身形。對于立春沒心沒肺的贊嘆,只是連聲嘆息。
那樣傲然的主子,竟然也會說出“繼承人的事情怕是不能再拖了”這樣的話,實在是令人感傷。
近百年來的歷代夢山之主,雖因功法反噬而早亡。但只有祝妼安,年歲最小,卻功法絕然。
實在是——天妒英才啊!
谷雨年歲是最小的,才十二歲。但他生來天賦異稟,能聽懂鳥獸說話,而且聰慧異常,哪怕是在二十四位主事中,也不落下乘:“這樣精妙的易容術(shù),怕是不簡單?!?p> 那兩個奸細的尸體,谷雨上前仔細驗看了許久,發(fā)現(xiàn)那張臉就是原原本本的那兩人!沒有易容面具。
雨水撫了撫自己的胡須,語氣中帶著絲凝重:“這等易容在骨不在皮的秘術(shù),怕是那位了。”
清明淡然接話:“醫(yī)無心?!?p> 醫(yī)無心,四歲成名,恍若是天生的神醫(yī),被世人尊稱為神子。如今的醫(yī)無心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一手醫(yī)術(shù)更是出神入化,醫(yī)死人,肉白骨!無人能出其右!
谷雨年歲雖小,卻也聽過神子鼎鼎大名,當(dāng)即便蹩了眉:“只是兩個小小的奸細便能請動神子,莫不是什么人將他收歸麾下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靜。顯然,其他三位主事也都想到了這一層。
最后,還是雨水長長一聲嘆息打破了這沉默:“哎——多事之秋啊——”
夢境之主反噬頻繁,唯恐迷失神志,繼承人最早也得一年之后。夢魔心經(jīng)并不是普通的功法,非夢山之主正統(tǒng)血脈不可習(xí)。
惶惶之都崛起迅速,還虎視眈眈盲海黑市的主控權(quán)。
更有舊敵唐城,雖隱世而寡眾,但卻有著能與夢山一爭高下的能力。人人一手精妙的機關(guān)術(shù),以一敵百更或是以一敵千,不在話下。
若是沒有反噬,若是祝妼安健康。這等諸事,又何必讓人如此憂心。
恍若絕境!
祝妼安悄無聲息的回了安逸院。
安逸院里早早就熄了燈,關(guān)嬤嬤一直小心的守著小爐子,備著熱水。
祝妼安一進門,便拿著水玉調(diào)試好了溫度,伺候著洗漱。如今夜深,根本沒辦法沐浴,只能擦洗一番手臉。便不多說話,早早睡了。
床簾才一合上,祝妼安的聲音便壓低著傳了出來:“日后不管我到哪里,配著五個暗衛(wèi)。”
話畢,再無別的吩咐。
守在暗中的早已換成了鳴蛇和應(yīng)龍,兩人對視一眼,夜色雖暗,但擋不住習(xí)武之人。皆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茫然,這下兩人更糊涂了……
主子內(nèi)力深厚、武功蓋世,哪里需要什么暗衛(wèi)???!
他們?nèi)杖针[在暗處也不過是方便主子傳話罷了。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祝妼安便規(guī)規(guī)矩矩的去堯親王妃處請安。
這一世活了這么十幾年,晨昏定省倒是頭一回。
祝妼安到時,祝嫮寧已經(jīng)在里面了。母女二人親密的坐在一處,笑的開懷,顯得十分溫馨,倒叫人不好打擾。
可是什么打擾不打擾的,祝妼安不會在意這些,就這么直愣愣的走到廳堂里去了。
母女兩人笑聲一滯。
祝妼安老神在在,恭敬的行了禮,也不等堯親王妃應(yīng)聲,就自行起身坐到一旁去了。
祝嫮寧撅了撅嘴,好像是不高興,又好像是終于找到了自己作為嬌養(yǎng)小姐的存在感:“姐姐,娘親都沒有應(yīng)聲呢。你這樣直接落座是沒規(guī)矩的表現(xiàn)。”
祝妼安從昨晚開始滿心的火氣還屯著呢,這種小打小鬧實在讓人覺得厭煩。
于是閉了閉眼,低頭垂眉,半聲不吭。
很好,半分不費口舌,就將一個尷尬難堪卻又半點不愿低頭的郡主表現(xiàn)的活靈活現(xiàn)。
主要還是堯親王妃和祝嫮寧對祝妼安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才會對她的一舉一動有了別樣的解讀。
堯親王妃原本就是帶著有色眼鏡看待祝妼安的,覺得她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沒規(guī)矩。更遑論還有祝妼安回京后立即讓人在京中散播的謠言,如今雖然還未曾在京城里發(fā)酵,但堯親王府中差不多是人盡皆知了,于是越發(fā)佐證了堯親王妃的看法。
這樣一來,看著坐在下首沉默的祝妼安,堯親王妃皺了皺眉,連話都懶得說了。
祝妼安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本就身份尊貴,是這一輩中皇親國戚中唯一的一位郡主。
當(dāng)今圣上沒有姐妹也沒有女兒,不存在有公主位分的來壓她一頭。直白來說,她祝妼安就是京中一等一的貴女。
但是祝妼安雖久居封地,卻對繼母還是有幾分了解。
她若是回京后按自己的性子敞敞亮的做她的郡主,這繼母見不得她好絕對要作妖,她也懶得應(yīng)對。
她若畏畏縮縮毫無存在感,這繼母八成為了做做面子也會時常來耳提命面的教導(dǎo)一番。屆時她還得裝乖順……
所以最好的,就是做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樣子。這樣一來,她只需要低著頭閉上嘴,繼母就自己腦補出一萬字她的內(nèi)心戲,然后繼續(xù)不把她當(dāng)回事。
祝妼安安靜的坐著,想著唐城的事。
堯親王妃和祝嫮寧也就當(dāng)做她不存在,直到祝嫮寧到了要上學(xué)的時辰了,堯親王妃像是才想起來一樣,知會了祝妼安一聲:“夢山,王爺已經(jīng)與我商量過了,你的接風(fēng)宴便定在十日后?!?p> 祝妼安抬眼淡淡的看著堯親王妃,一雙眼睛像是深淵里的死潭,看得堯親王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眨眨眼再看,祝妼安已經(jīng)低下頭去了。
堯親王妃不知道心里怪異的感覺是什么一回事,只覺得有些驚懼。
祝妼安其實沒有想要嚇唬堯親王妃,只是堯親王妃那句話雖然沒有哪里不對,但是這順便知會一聲的語氣真的讓人很是反感。
堯親王妃沒有聽到祝妼安的應(yīng)答,把心里怪異的感覺壓下去了之后便有些惱怒祝妼安的沒規(guī)矩了:“夢山自幼居于封地,想來對京城中的規(guī)矩不甚熟悉,我身邊養(yǎng)著兩個教養(yǎng)嬤嬤,曾經(jīng)也是教導(dǎo)過嫮寧的,如今便給了你?!?p> 祝妼安點了點頭,既沒有感激地起身致謝,也沒有反感地大聲反駁。沒有大錯,也沒有規(guī)矩。
堯親王妃再一次皺起了眉頭,心里很是不高興,生怕十日后祝妼安在接風(fēng)宴上給堯親王府丟人。當(dāng)即讓人領(lǐng)了兩個嬤嬤上前:“夢山,這十日你便好好學(xué)學(xué)規(guī)矩!”
祝妼安又是安靜的點頭,氣得堯親王妃心里憋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連忙讓她走了。
等祝妼安一走,祝嫮寧就笑出了聲:“娘親,姐姐怎么什么都不懂??!”
堯親王妃按了按太陽穴,又是惱怒又是心虛還有些不滿:“趕緊去上學(xué)!孫夫子是高見卓識之士,你多學(xué)一些,眼界便開闊一些?!?p> “是是是!”祝嫮寧連連點頭,連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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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詩就一首
祝妼安的手下我怎么寫了這么多! 算了,反正都是背景板…… _(°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