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自己,咬咬牙堅持到下班,我就可以明天休息了。二百多員工,此刻,只有幾十人在崗要完成原來二百多員工的事情,這個負(fù)荷量,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到的。
以前我們從早上9點上到下午5點30分的時候,中午有兩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如今,雖然營業(yè)時間推后了半小時,可我們上班時間并沒有減少還是要求9點;盡管下班時間稍微提前了一個小時;不過,由于中午得不到休息,每天都覺得特別疲累;男同事中午要搬貨,支援收銀的同事,同樣也在搬運,很多顧客已經(jīng)不滿足于儲存小計量的食物了,米、油、面粉、肉,都是論二十斤以上的起步;動則幾百元的單品,讓人看著都覺得恐怖,從收銀臺的一邊,移到另一邊,這就是是我們做的體力活兒。
大年初二,以前的我,一定會帶齊所有好吃的,躲在辦公室大吃大喝一頓,吃飯的時候,一定會點份麻辣小龍蝦,剝開鮮紅的蝦殼兒,鮮嫩的蝦肉咬在嘴里,配合著勁爽的紅油,哇,那個可口,簡直讓我回味無窮??涩F(xiàn)在,大年初二,我只能吃著自己搶購回來的自熱飯,陪著鹵蛋加香腸,也算是給自己增添點兒營養(yǎng)了。
回到收銀臺,特意為自己沖調(diào)了杯熱咖啡提神;排隊等待的隊伍,仍然很長,又到了貨架的另一端;我以為只有自己趕來支援,勾著腦袋看著前面的收銀臺——都排著長隊,所有收銀機(jī)再次全部開放。
——我的天,他們這是在干嘛?都準(zhǔn)備回家開超市嗎?
咬著牙,想著明天休息,我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內(nèi)心,咬著牙,勸說自己堅持著,終于,到下午近4點的時候,收銀臺人少了,和劉萍打了招呼,還是自己先扎帳下了機(jī)。本來就是要蹭領(lǐng)導(dǎo)的車,肯定不能讓領(lǐng)導(dǎo)等自己吧。
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我邊清理著購物車、籃,邊等待下班;就在我們都以為可以準(zhǔn)時下班的時候,張希又通知來貨了,所有男員工都必須要留下來搬貨;說是來了一百多件蔬菜……
——我的天,一百多件,什么概念呀。
我換好了衣服,背包都已經(jīng)上身了;現(xiàn)在又要搬貨,那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呀?哎……
——早知道就讓林偉早點學(xué)車、買車了。也不至于此刻都要賴著店長的車走不了啊。
參加搬貨的男士不多,張希首當(dāng)其中,此刻,已經(jīng)看不見他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任何時刻,都是沖在前方。還有食品賣場的經(jīng)理吳征、生鮮賣場蔬果課僅剩的一名男員工、我們后勤部的蔡毅、還有后勤部的兩個安保員;一百多件貨,差不多5噸的菜品呀,單靠這幾個男員工,這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我在猶豫要不要放下包裹幫忙,而總臺的廖舒雯已經(jīng)背著背包趕到了卸貨現(xiàn)場,其實不止是他,還有接她下班的先生。
“我來我來,你這小身板,怎么拉得動呀?!彼南壬袇擒?,是一名快遞小哥,送完快遞,正準(zhǔn)備接老婆下班的人,硬生生被老婆拉進(jìn)了卸貨現(xiàn)場也沒有絲毫抱怨。
“這怎么好意思呢。還是我自己來吧。你是接老婆下班的,怎么好意思麻煩你呢?!崩嚨氖鞘吖n的小身板課長。背影一副男生模樣,可畢竟身板小,吃力不少。
“沒事沒事,這大過年的,累壞自己可不好。我這人高馬大的身體,就是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的,你到后面扶一下我怕倒了?!眳擒娨荒樅┖竦男χ?,不由分說的從羅薇手里搶過液壓車把手,把他換了下來。
羅薇感激的笑了笑,讓出了拉車的位置換到了側(cè)面幫忙扶貨品以免倒塌。留下來一起卸貨的,除了廖舒雯,還有后勤部的另一個女將——鄭浩麗。
我和鄭浩麗雖然是一個部門的,但傳言聽多了,始終對她保持著一份戒心;再加上她和呂文文關(guān)系很好,所以,即便我的級別比她高,仍然和她的交集不是很多。以前總是聽人說把她當(dāng)男人看,因為她是個退伍兵,我不太能夠理解這點。今天看來,這份吃苦耐勞的心境兒,確實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匹敵的。整車的貨品,無論是拉,還是幫忙扶;無論是接下車上遞出的貨品,她真的像個男人般挺在了最前方。一時間,我竟然有些愧疚,竟然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袖手旁觀的。
最后一車貨品路過我面前的時候,由于卸貨的時候沒有擺放穩(wěn)當(dāng),以至于拉車時一個偏差,一車黃瓜倒了好幾箱,拉不動車的自己,怎么也不可能看著貨品倒地不管,連忙快走兩步,幫助他們把黃瓜撿了起來,一起將裝黃瓜的箱子擺好。
有的黃瓜斷成了兩截,從地上撿起,水靈靈的清脆、鮮嫩;即便是掉在地上的黃瓜,我都很想咬上一口。
“哎呀,多好的黃瓜呀,糟蹋了。”張希有些可惜。
“就只有兩三根掉在外面了,其余的幾根都在箱子里,沒弄臟,領(lǐng)導(dǎo),把它切一下,還是可以包裝賣出去的?!绷_薇跟張希建議著。
“嗯,主要是這外面的太可惜了。我已經(jīng)很少見到這么新鮮清脆的黃瓜了?!?p> 我也是覺得可惜,抱起一箱黃瓜準(zhǔn)備放到車上。
“哎呀,你怎么搬得動呢。給我給我。”張希連忙從我手里接過那件貨,以前都沒看他這么體諒員工;這是在給我們做表率嗎?
我在門口一直等著張希,廖舒雯和老公吳軍手牽手出了超市,沖我打了招呼后,不時耳語著,看得出來兩人親密又相愛;鄭浩麗揣著粗氣換上自己的衣服打了卡出了大門,走的時候,不忘給門口的我揮揮手再見,隨即接通了手里的電話,溫柔的回復(fù)著;吳征收拾完衣物,戴著帽子從門口出來,一臉笑容的沖我打著招呼。每個人臉上都透著疲憊,卻又帶著一絲溫暖。
“吳經(jīng)理,你今天怎么回去呀?”我有些擔(dān)心他沒車回去;他不是個喜歡麻煩人的人。
“今天天氣還不錯,正好鍛煉一下,我騎車。”他的笑容遮不住眼神里的疲憊。
“沒事,您今天就跟我一起吧,張店車上有空位置?!蔽冶M力挽留著;這個時候,我們自己人再不團(tuán)結(jié),豈不是給了病毒可趁之機(jī)嗎?
“張店還在巡視門店,我就不等了,騎車可以鍛煉身體?!彼窬芰宋业难?,執(zhí)意自己踩自行車回家。
等張希出來的時候,吳征已經(jīng)騎車走了很遠(yuǎn)。
“咦,吳征呢?他有車回去嗎?”張希好奇的問。
“沒有,我剛讓他跟我一起等您,他拒絕了,要自己踩自行車回去?!?p> “哎呀,走了多長時間?”
“二十多分鐘吧?!蔽一卮鹬?p> 其實我已經(jīng)有些明白為什么吳征不愿意等了,張希是店長,他每天都是最后一個離開,離開的時候一定要最后巡視一遍門店才行。所有人都走了,就只剩下需要坐他車的自己在門口繼續(xù)等著。難怪吳征不愿意等了,對他來說,騎行快一點,說不定能夠早點回家。此刻,沒有什么比一家人團(tuán)聚更重要的了。
“好吧。我們走吧?!?p> ——其實,要不是真沒公交車,我也不愿意等您下班的。
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只能放在腦海里想著;張希這個時候的表現(xiàn),是因為疫情這個特殊情況,還是他一項的行為準(zhǔn)則,我有些不太明白。
“你知道為什么老曾不愿意帶吳征嗎?”上了車,張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吳征說,曾師傅跟他講,回去的時候可以送他,來的時候有些不順路。”
“那今天為什么也不送他呢?”我可以看到張希臉上的不悅。
“吳征說老曾今天有事,不能送他,所以先走了。”也是,畢竟接送員工的事情,不能夠勉強(qiá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