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大附近的本幫菜館里,束婀姿正對著專心喝湯的森葦一頓發(fā)牢騷。
“我媽最近太忙了我在她辦公室蹲了一下午就見了一面。”
“就連我哥,也忙得不得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想著你還在上課,我就沒問你你在哪上課,就先去找我哥,結(jié)果我哥說,‘我只負責把你送到她們教學樓門口,我很忙,沒空陪你’我就像他們的沙包丟來丟去,幸好有你收留我。”
小姑娘怨聲載道的抱怨她這爹不疼媽不愛,哥不親的慘淡人生。
森葦敷衍的給了她一個“我深表同情”的眼神,繼續(xù)填飽肚子。
束婀姿在意大利留學,是個正在成長中的芭蕾舞演員。
束婀姿和束羿完全不像,不冷清,不撲克臉,她歡脫,愛說愛笑,也愛表現(xiàn)自己。像極了媽媽周沛。人很開朗,單純到和誰都能敞開心扉,尤其和森家?guī)仔值芙忝猛娴瞄_。
所以她一放小長假回國就想著來F大找自家哥哥和葦葦。
森葦夾了一塊腌肉放進嘴里,咸肉的纖維感伴隨著鮮肉的油脂感在口齒的咀嚼,咸肉的腌味和鮮筍的清香,相互交融,迸發(fā)出讓人胃口大開的香氣。
吃著熱騰騰的飯食,森葦?shù)奈附K于滿足了。
這才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小丫頭的小臉兒,確實有點幽怨可憐。
“是挺忙的?!鄙斃^續(xù)把一塊筍放進了嘴里,喝了好幾口湯才不慌不忙的說,“S市的分公司才起步,有很多貨源都不充足、沒完善,前段時間我還去忙了好一個月?!?p> “葦葦,你以后還真走我媽我爸的老路,想當工作狂女強人啊。”
森葦聽了話愣了好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這樣也不賴啊,你看你爸你媽不也挺酷?!?p> 森葦從小就特仰慕周沛,覺得她漂亮,能干,又時時帶著女強人的光環(huán),走路都帶著風。多酷啊。
而且直到現(xiàn)在她對自己的職業(yè)還沒有一個完整的規(guī)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就干脆先一直在公司實習著。
身邊的朋友們都有自己的抱負和理想。
劉耀耀還是初中時單純勇敢的心氣,堅持上了警校,勵志做個優(yōu)秀的警察。
最喜歡說“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的陳婉其實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規(guī)劃,就連最吊兒郎當?shù)脑⑷灰查_始自主創(chuàng)業(yè)。
還有束家兄妹。
倆兄妹都是奮不顧身的朝著自己喜歡的事物,奮力前行。她也見到過這倆兄妹為了自己的理想受過多少罪。這也算是兄妹倆唯一用共同點的事,都是為了想做的事,一根筋的堅持到底。
高三那年冬天,在學校某個長椅上,束羿看著遠方,目光堅定,說:“森葦,我有了件自己一定要去做的事?!?p> 那個時候,那個少年眼里裝著滿滿當當?shù)闹練猓蛯硐氲南蛲?p> 也是他難得有意氣風發(fā)的時候。
她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在一條并不喜歡卻必須要走的路上堅持到底。
家里人一向尊重她自己的想法,也一直在支持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從不干涉,從不埋怨。
但她清楚,爺爺其實是有讓她和森晨接管他公司的意向的,她能看出。
爺爺知道她填志愿報的是這個專業(yè)時,他的欣慰和釋然溢于言表。
所以哪怕今后她不能在公司占據(jù)最主要的位置,她也想盡自己所能幫得上公司的忙,爺爺?shù)拿?。那是家族的企業(yè),爺爺?shù)男难?,是爺爺為子孫后代鋪下的一條平坦的路。
所以森晨雖然也選了和她一樣的專業(yè),選擇以男人寬厚的肩膀和驕傲的責任心自覺的挑起了擔子,森葦覺得自己也應該為家業(yè)出一分力。
反正,她暫時也沒有豁出一切想去完成的理想事業(yè)。
束婀姿很認真地看著她說:
“葦葦你知道嗎,我好喜歡在舞臺上唱歌的你。那才是真的酷呢!”
她想束婀姿應該是看到了一年前她在不冷樂隊擔任代班主唱的視頻了。
不可否認,她的確很喜歡在舞臺上的感覺。
面對束婀姿滿臉的興奮和憧憬,森葦?shù)褂行┎缓靡馑剂恕?p> “別了吧,青春嘛,總得有點故事嘛。索性那些事就留著以后老了拿來吹吹牛吧。”
她深知,音樂這條路,她總歸只能當做愛好而已。
有過那么一段時日在舞臺上揮灑激情的日子,已經(jīng)很滿足了。
不過那段日子太匆忙,只有大一到大二上學期短短一年半時間。她還來不及去回味就匆匆結(jié)束了。
而且她只是那段日子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在他們的故事里演了個配角而已,或許只有真正的主角保蓓兒才會耿耿于懷好久吧。
保蓓兒的前男友渣是渣了點,但確實優(yōu)秀,高中的時候在他們當?shù)鼐褪悄车叵轮麚u滾樂隊的一吉他手,可人家雖說是搞音樂去了吧,成績還沒落下,和保蓓兒報考同在S市的一所本科音樂學院。
本來想報音樂學院卻被父母所迫無奈填報了F大工商管理專業(yè)的保蓓兒彈了一手好貝斯。
一離開家來到大學,就脫離了父母的掌控,便幻想著能和初戀田高在音樂這條路上比翼雙飛,可飛著飛著卻飛出了保蓓兒原先夢想、規(guī)劃的那條軌道。
田高劈腿了,她也放棄了那個浸滿了她和他所有希望和愛戀的不冷樂隊。
大學第一學期的前兩個月,就有人沖著田高的名氣來邀請一起組樂隊,見過保蓓兒精湛的彈貝斯的技術(shù)后,又一并邀請了保蓓兒。
那時候大家都挺單純,一起組樂隊不為利益,只為志同道合,心心相惜,只為了一個音樂夢。
森葦雖然表面端莊嫻靜,心里卻也帶著野性,是有過一個樂隊夢的。
所以她一直很羨慕也很欣賞那時候“不冷”樂隊的那個氛圍,總是洋溢著一股青春特有的活力和燥熱。她也總在空閑時,約著束羿一起去當他們的觀眾。
沒簽約沒公司的不冷樂隊和粉絲的關(guān)系就同朋友一樣,再加上樂隊一行人都很隨性,所以經(jīng)常會在玩嗨時邀請一些粉絲上臺一起表演。
大家一起玩的不亦樂乎。
森葦某一次被慫恿著上臺唱了一首歌后被主唱卡布邀請當了伴唱。所以在樂隊主唱卡布支氣管炎導致聲帶受損不能上臺演出,身為伴唱的森葦在卡布的推薦下理所應當?shù)某蔀榱舜碇鞒?p> 在卡布養(yǎng)病期間,森葦便和保蓓兒長時間活躍于這個小小的舞臺上。卻也獲得了大量的關(guān)注度。期間有好幾個視頻被傳到社交網(wǎng)絡平臺上都獲得幾百萬的點擊率,還引來了好幾家音樂公司。
卡布啞著聲音對她說:“你看看,你比我厲害,我才走沒多久就有人想簽約了,你要是一直待在樂隊,說不定明年就能去紅磡,鳥巢開演唱會了?!笨ú家幌蚯謇涞难劾飵е蛉さ耐嫘?。
森葦也同她一起笑:“那你以后就給我當伴唱吧,主唱的位置是我的了。”
束羿在一旁毫不客氣揶揄她:“一場下來就體力不支的人,居然還想撬別人位子,胃口真不小。”
“當然沒你體力好,天天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p> 森葦白他一眼,憤憤的抱怨他最近總夜不歸宿泡在實驗室里。
森葦說完話后束羿總覺得卡布看他們倆的眼神中漂浮著一種奇奇怪怪的曖昧。
在他意味出來后,臉頰猛然生起莫名燥熱。
對于森葦來說,在樂隊里縱然很開心,正如束羿所言,她或許確實缺乏鍛煉,代一通宵的主唱,實在太消耗體力。
她每一次起碼得臥床不起整整一天才能休養(yǎng)過來,好幾次一夜樂隊之后,她都只能求著班長幫她答到,或者直接不點她名。
幸好那段時間她課也不多,公司也沒什么大事。她才有精力發(fā)展一下自己的愛好。
而且玩笑歸玩笑,森葦自己也有自知之明,這幾家公司絕不是因為她而來,而是因為這個樂隊早在之前就已經(jīng)佳名遠揚。
在森葦代理之前,這個樂隊就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積攢了不少名氣和粉絲,那些個百萬點擊率的視頻跟卡布那些不露臉的清唱就點擊率破億的音頻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不冷樂隊:在S市甘城大隱隱于市,在自己的一方天地發(fā)光發(fā)熱,引得了許多熱愛音樂的人們聚集在一起,一起聽歌,一起喝酒,一起宣泄一天的疲憊和無奈。
這是那段時間某貼吧對不冷樂隊的一個很文藝的評價。
可偏偏就這么一個評價森葦卻覺得格外具體。
森葦是很喜歡這個樂隊的。
那個酒吧是他們樂隊組織者皆架子鼓手老徐開的。酒吧的生意后來也因為樂隊逐漸聲音好了起來。
所以,這個小酒吧也算是他們夢開始的地方。
樂隊主唱卡布是個不漂亮但是很有氣場的姑娘,渾身散發(fā)出一種生人勿近的高貴冷艷和狂放自由的氣息。
雖然那個公司是有意向想打造包裝森葦,但知道森葦無意進軍娛樂行業(yè)后也沒過多勉強。
卡布成熟的臺風和清冷有故事的聲線,性感撩人的眼神更讓他們執(zhí)著。在那些擅長包裝藝人的娛樂公司眼里,卡布是獨一無二的樂隊女歌手,也是高嶺之花。
不過,她很缺錢。
這樣才能讓他們有資本和這朵冥頑不靈的花講條件。
所以當那個漂亮的女經(jīng)紀人盧秋夕帶著幫卡布找媽媽腎源和一大筆資金這么多讓人心動的條件來和卡布簽約時她為了母親的生命果斷放棄了自己的自由。斂去了她的不羈放縱。
她如平常一樣無所謂的冷淡模樣,悠悠開口:“行啊。不過我的樂隊得一個都不能少。可是臟事我見了太多。再見眼睛會爛的?!?p> 可她的樂隊不包括田高。
也沒勉強保蓓兒回來。
因為大家都知道蓓兒當時的加入和離開都是因為田高。
蓓兒不值得再因為這個樂隊被沾上田高的任何話題。
盧秋夕只好迫于高層的施壓黑著臉接受。
田高這個類型的多不勝數(shù),可卡布這么特別的卻難尋。
不過田高卻也因為顏值和才華成功出了道。
雖然他和保蓓兒,盧秋夕的三角戀也有不少人知道。但公關(guān)公司能力強大直接在他身上強行安上叛逆學霸和癡情小奶狗的反差萌人設強行洗白。
可平時的業(yè)務居然不是唱歌而是拍廣告和參加綜藝真人秀。倒也收貨了不少粉絲。
這也導致了蓓兒每次在電視上看到田高從一開始的默默吐槽:“這個狗血的男人?!?p> “也曾經(jīng)放縱不羈愛自由的田高如今也得為了生計放棄自我、放下清高凹人設?!?p> 森葦無奈的看著蓓兒那一幅不知是不是悲天憫人的模樣。
默不作聲。
不過,那些生活已然離他們太遠,再也不必去理會,也不必去想。
那些豐富過她生活的人們,也只能是她人生的匆匆過客。
那些曾經(jīng)美好激情過的生活,可這,也總歸只能當做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