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烈日當空。
名叫夏離的少年正在搬運著一袋又一袋的沉重谷物,熾熱的烈日讓他大汗淋漓,浸透了身上的單衣。
在他的周圍還停留著整整幾車的糧食,他需要將它們都打包好,扛進前方的糧倉之中。
此時糧倉里密密麻麻擺放著的幾十個布袋,是他半個上午艱辛勞作的成果。
“呼——!”
夏離呼出一口大氣,一袋比他整個人還要大的糧食被他扛上肩頭,不知道他這瘦弱的小小身體是如何爆發(fā)出這么強的力量的。
“嘩——”
布袋被他丟盡谷倉,滿頭大汗的他不得不停下來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盡管他是個淬骨境三重天的小修士,但這般繁重的體力勞動依舊讓他身心俱疲。
他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像是在給自己鼓勁一般,畢竟,如果不干完手上的活,今天他恐怕又要餓肚子了。
他是一名孤兒,出生于青嵐城的臨近鄉(xiāng)鎮(zhèn)之中。
沒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只知道他被裹在兩塊破布里,被人匆匆丟在了小鎮(zhèn)的乞丐街上。
也不知道那天的乞丐們是發(fā)了什么善心,才沒有把這塊白白嫩嫩的鮮肉給下鍋煮來吃了。夏離只知道,從自己記事起,自己的人生就在街上度過,乞討要飯,坑蒙拐騙。
而隨著他的逐漸長大,照顧他的乞丐們也都漸漸離開,老死的老死,餓死的餓死,還有人干脆是被看乞丐不順眼的暴民給活活打死的。
年紀尚小的他,就已經(jīng)嘗遍了人生冷暖。
直到后來遇上了師傅,將他收入門下,夏離才算勉強有了一個歸屬之地。
但現(xiàn)在,他的師傅也不知所蹤,獨留他一個人在這弱肉強食的華嵐宗,受盡屈辱與折磨。
就像現(xiàn)在,作為本地最大宗門正式弟子的他,此時卻還要靠苦力掙出自己的飯食。
“嘿——咻。”
又一袋糧食扛在肩頭,將他小小的身軀壓得透不過氣,他一步一步小心地向前走著,生怕灑了手上金貴的糧食。
“誒喲?又是你這個在賣苦力的賤種!”
突然,一只腳狠狠地踹在夏離的背上,此時重擔(dān)壓在肩頭的他怎么控制得住自己的身體?只聽得嘩啦一聲,自己就摔了個狗吃屎,肩頭的糧食稀稀落落的灑了滿地。
“哎喲!廢物就是廢物??!連這點米都扛不起來!”
令人厭惡的聲音再度響起,只見一個衣著光鮮的少年,手持一把折扇,正在這炎炎夏日中輕輕扇動著,而他的身邊,還跟著一群跟班一樣的少年少女,都在十一二歲的模樣,跟夏離年紀相仿。
被踢倒在地的夏離慢慢撐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開始將地上散落的糧食收集起來,絲毫不管那還在自己身邊趾高氣昂的男孩。
他知道,自己越是反抗,對方對他的欺凌就越是過分,此刻沉聲,反倒會讓對方覺得無趣,放棄再對他動手的念頭。
這是他在乞丐街上混出的生存哲學(xué),在華嵐宗的這兩年中也多有實踐。
但今天事情并不像他想得那般順利。
“臭蟲!為什么不說話?。繛槭裁床桓旧贍斝卸Y???”
這趾高氣昂的少年今天不知道是心情不好還是怎的,顯然并不打算放過半跪在地上拾米的可憐蟲,一聲還帶著奶氣的大喝,質(zhì)問著夏離。
“對不起,華少——”
“噗——!”
夏離剛抬起手,施了一禮,話都還沒說完,突然一只腳踹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厚實的鞋底加上沉重的力量,讓這個十一歲的可憐少年兩眼發(fā)懵,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小爺今天心情不好!拿你出出氣!這也算是你的榮幸了!來啊,踹他!”
華嵐宗的小少爺振臂一呼,周圍一群小孩上前,將夏離團團圍住,你一腳我一腳,揚起無數(shù)的沙塵,重重地踢在夏離的小小身軀之上,直踢得這可憐少年蜷成一團,抱緊了自己的腦袋。
盡管都是些十一二歲的小娃娃,但這些人卻全都是華嵐宗門下的正式弟子,入宗數(shù)年時間,各自都是淬骨境三四重天的小修士,此時眾人齊齊對夏離出手,小孩子又不知輕重,讓這小小的身軀承受了不知道何等的痛苦。
“讓開——我來!”
華小少爺一把扒開自己的同伴,揚起一腳狠狠踢在夏離的肚腹之上,把他整個身子都踢了出去,在這沙塵地上滾了數(shù)圈。
“噗——”
夏離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將身下的沙地染得赤紅。
“痛快!痛快!”華小少爺彈了彈自己的鞋面,仿佛剛才那重傷了少年的一腳,反倒還弄臟了他的鞋一般。
“走了小的們!”他單手一招,跟班們瞬間如同眾星拱月般擁簇著他。
“賤種!回去把傷裹嚴實點!要是讓師兄發(fā)現(xiàn)你受了傷,那你應(yīng)該知道會是什么下場!”
“噗——”
夏離再吐出了一口帶著血的唾沫,濃重的血腥味讓他極為不適,但實際上,比起血腥味這點小問題,他身上的傷才是駭人——一片又一片的紅紫色淤青覆蓋了他整個身體,有些傷顯然不是今天受的,也就是說,他受到這樣的對待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小夏啊,你今天還是回去吧,叔還是給你拿一勺米。”米店的老板剛剛就站在馬車之間,但他沒有過來阻止,他也不敢阻止,只能任由一切發(fā)生。
“謝謝……李叔?!毕碾x艱難地撐起身子,身上大面積的淤青所帶來的疼痛,讓他說話都得緩一口氣。
他接過一個小布袋,轉(zhuǎn)身離開,腳步跌跌撞撞,似乎隨時都會摔倒一般。
“唉,可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
“咔喀——”
與此同時,城郊。
好端端的地面突然開裂,一絲不易察覺的氣息從開裂的大地中滲透而出——
那是一道屬于魂靈的清氣!
“這是什么地方?”
剛剛蘇醒的意識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就連記憶都有些朦朧。
“我應(yīng)該在大衍星河之中才對,這個貧瘠的小界是什么地方?!”朦朧的意識找回了些許思考與記憶,這個地方與他印象中充滿元氣的世界截然不同,就像一片沒有人會涉足的荒地一般,讓他整個人連呼吸都感到困難,雖然他現(xiàn)在是靈體狀態(tài),根本也用不著呼吸。
“我到底睡了多久——??!不好!”
劇烈的疼痛從他的靈識中傳出,他只感覺自己的靈體在漸漸的流失——
“身體!我需要一副身體!”
語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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