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休轉(zhuǎn)身,轉(zhuǎn)動墻上機關(guān),“喀嗒”一聲響動,石門軋軋地開了。
他邁步走入,石門自行關(guān)死。
一會兒功夫,石門重開。里頭傳來一陣大笑聲。笑聲中一個老者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穆休跟在其后。
這老者摸約六十歲上下,身穿一件醬色長袍,頭系鈿玉頭巾;方面大耳,面色紅潤,留一部濃密長須;身材很矮,只有六尺三寸上下。
但身姿挺拔,步態(tài)穩(wěn)健,雖是笑吟吟的,但眉宇之間自有一股威嚴。此人正是燕若絹的師父——麻長老。
燕若絹連忙拜倒,口中說:“弟子燕若絹,拜見師父?!?p> “好孩子,快起來!”麻長老躬身將燕若絹攙扶起來,仰著頭瞧了瞧她臉面,微一皺眉:“傷得不輕啊,真是為難你了。”話語中充滿關(guān)切之情。
燕若絹說:“弟子只是盡力而為?!?p> 麻長老轉(zhuǎn)向穆休:“你去取幾根蒼綾山的老參來,嗯……再取一?!埶柩a氣丹’?!边@兩味藥品都是滋補調(diào)氣的佳品,那龍髓煉氣丹更是珍貴,治燕若絹的傷,最為對癥。
“是?!蹦滦莨眍I(lǐng)命,取藥去了。
燕若絹從懷中取出術(shù)典獻于麻長老。
麻長老接過略微一看,然后收入懷中,望著燕若絹溫和地說:“此次你立下奇功,為師一定要好好獎賞于你。你想要什么?說說看,無所不能提!”
燕若絹忙躬身一揖:“全仗師父您部署周詳,弟子斷不敢居功?!?p> “哈呀!立功就是立功了,沒什么不敢的。來,你想要什么,大膽地說?!?p> 燕若絹抿了抿口,又沉思了一番,才說:“弟子……弟子懇請師父,一定要……要救回二公子……”語氣極為懇切,顯然不是客套賣乖。
麻長老點了點頭:“此事關(guān)系重大,為師自當全力為之。二公子是天選貴人,必有天佑,也必能轉(zhuǎn)危為安。你放心好了。”
燕若絹充滿希冀地說:“一定會的?!?p> 麻長老面露笑意,捋須說:“若絹啊,為師明白你心意!待公子轉(zhuǎn)好,為師一定為你……嗯……為你‘請頭功’。哈哈哈。”
燕若絹低下頭來,臉頰泛紅。她苦戀郭二公子,麻長老是知道的。
拜別了師父,燕若絹大感疲乏,加之最后一段路程,沒了騾車,走得很是辛苦,滿身黏汗,便找人問清了浴室方位,去沐浴滌塵。
這陣子浴室中空無一人,里頭水霧繚繞,中央是用青石累就的一丈見方的池子。池中盛著熱氣騰騰的淺綠色水液,這是由地底取來的溫泉水,不僅能潔身去垢,還能活血化瘀,滋養(yǎng)筋骨。
燕若絹脫去衣物,抬步入池。坐在池內(nèi)的石臺上,呆呆出神。
泡了一會兒,忽聽腳步聲起,卻是萍兒也來了。她說一句:“絹兒姐,我來陪你啦。”說話中也脫得光溜溜,跨入池中,挨著燕若絹坐下。
萍兒象牙色的肌膚也算白皙了,可是跟燕若絹雪肌一比,卻顯得略有些黑。
萍兒歡喜地說:“姐,我給你買了時新的衣裳,你腿長,穿了肯定好看?!?p> 燕若絹抿口一笑,說:“你也知道,衣裳啊、胭脂水粉什么的我一向沒什么興致。你還給我買?”
萍兒撅了撅嘴說:“干嘛沒興致?咱們都是女子,雖身在宗門,但該穿的,該用的可不能少了,你必須穿!”
“好好好,聽你的就是了?!?p> 萍兒這才滿意。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后,燕若絹忽然轉(zhuǎn)了話頭說:“萍兒,雖然如今咱們有了‘華夢引魂’全典,但是……想要集齊施法所需的諸般藥品、寶材也是難如登天。尤其是‘肉桃木’和‘縛魂紅綾’更是千金難求……”
萍兒說:“咦?麻長老沒跟你說嗎?‘肉桃木’和‘縛魂紅綾’都已取到了。”
“當真?”燕若絹“嘩啦”一聲從池水里站了起來,身上泉水順著滑膩肌膚汩汩流回池內(nèi),她望著萍兒顯得格外激動。
“啊呦!坐下坐下。當然是真的了,郭夫人神通廣大,所有寶材均備齊了。”萍兒扯了扯燕若絹手腕,讓她重新坐倒回水池。
她口中的郭夫人便是郭二公子之母。
“太好了……太好了。咱們公子就能……就能‘起死回生’了。卻不知夫人是怎么弄到那兩件寶貝的?!?p> “‘縛魂紅綾’還容易些,花了五十萬兩銀子?!馓夷尽碗y了,郭夫人答應(yīng)了蒼綾宗一同去西界除妖,他們才肯賜下?!?p> 這一方世界有東西兩塊大陸,世人分稱“東界”、“西界”,大洪國便在東界。千余年前,人、妖相爭,無論是東界還是西界,都是妖盛人弱。
后來,人類修士創(chuàng)立宗派,團結(jié)一致,用千年時間終于在東界打敗了妖類,成為東界主宰。至此之后妖類在東界只能躲躲藏藏,偏居一隅。
但西界不同,西界仍是妖類強盛,人類式微。對人類而言,那是一方更加兇殘、蠻荒的世界。
?“西界……那可是妖類的領(lǐng)土,為什么要去那里除妖?除得盡嗎?也太兇險了。夫人已經(jīng)去了?”
萍兒點頭:“三日前走的,你要是早來幾天,還能見上一面?!?p> 又說:“聽說近幾年,西界的妖類越發(fā)強盛,那兒的人類失了好些地盤,迫不得已朝咱們大洪求援。降妖除魔說到底還是宗派本分。朝廷就請了蒼綾宗主持。蒼綾宗又找上了咱們夫人?!?p> 又說:“你放心好了,咱們夫人法術(shù)通天,肯定沒事?!?p> “但愿如此?!?p> 燕若絹洗過澡,換上一身干凈的素色裙衫,就想去尋郭裕飛。懷里揣著四張一百兩一張的銀票和幾十兩銀子。這是一路上花用那張五百兩銀票所剩。
也是她最后一筆錢財。
那日,她之所以對郭裕飛瞞下銀票,是為了逃難路上的不時之需。而當時她身上除了那張銀票外,只有五兩,用來報答救命之恩確實太少。所以才說成最后五兩,顯得分量重些。
如今到了谷內(nèi),有了依靠,錢財也就不太重要。
她思忖一番,打算從中拿出四百兩來,全部送給郭裕飛,也算謝過他救命之恩。
朝萍兒問清了郭裕飛所在,就要前往,不料穆休卻來了,開門見山地說:“師妹,師父找你。”眼眸、話語都是寒氣森森的。燕若絹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忙躬身施禮:“是,我隨后就去?!?p> 穆休搖了搖頭:“很急,現(xiàn)在就隨我來吧?!闭f完轉(zhuǎn)身便走,同時側(cè)著頭,用冷冰冰的眸子盯了燕若絹一下。
燕若絹只得趕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