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豬肉

　　院子里鬧哄哄地，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裴家父子在后山打著野豬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桐花村。

　　光是看熱鬧的就把門口圍了個(gè)水泄不通，這些年后山的野豬越發(fā)肆無忌憚，經(jīng)常結(jié)伴下山糟蹋莊稼，村里人打了好幾次也沒打到，裴家老三真是牛啊，一回來就打了一頭野豬，比上次鄰村老獵頭打的那只要大很多。

　　裴澤似乎并沒有多少興奮，神色平靜地洗手換了衣裳，囑咐了裴春山幾句，就掩了房門，回屋睡覺去了，花椒被裴安拽著出來的時(shí)候，只看到了他魁梧的背影消失在門簾后。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其他人則興奮得毫無睡意，唾沫橫飛地談?wù)撝估矬@險(xiǎn)的一幕，汪七心有余悸道：“幸好老三陷阱做得精巧，要不然這野豬咱們可是無論如何也抓不到的。”

　　“是啊，太嚇人了，差點(diǎn)就沖出來了。”關(guān)六斤摸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咧嘴道，“這下好了，能過個(gè)肥年了，三百多斤呢！”

　　關(guān)茂和關(guān)盛則坐在門口，至今沒緩過神來。

　　那野豬發(fā)起瘋來，太嚇人了，再也不敢嚷嚷著要進(jìn)山抓野豬了，要是沒有三哥，就憑他們這些人，是絕對(duì)打不到這頭野豬的，說不定還得被野豬傷了。

　　裴滿也出來湊熱鬧，悄聲問裴潤(rùn)：“沒說怎么分？大家都有份嗎？”

　　“老三的意思是都有份?！迸釢?rùn)道，“看爹怎么分吧！”

　　其實(shí)他也沒做什么，就是跟著抬了抬野豬。

　　要說功勞，都是老三一個(gè)人。

　　裴滿再?zèng)]吱聲。

　　“老三的意思是，咱們?nèi)颐考椅迨?，剩下的給村里人分了，大家一起過個(gè)肥年。”裴春山跟汪七關(guān)六斤商量，汪七連連擺手，“我家就去了我一個(gè)人，分五十斤太不好意思了，這樣，我拿十斤就行，剩下的，你們隨便分?！?p>　　“看七爺說的，這么多年，您一直照顧我們家，也不見您跟著我們家沾什么光?！迸岽荷綀?zhí)意不肯，“好不容易有這次機(jī)會(huì)，您可千萬不要推辭?！?p>　　“春山，你們家老三是頭功，跟我們平分不合適。”汪七畢竟是在外面混過的，沉吟道，“這樣吧，我拿二十斤，關(guān)家父子五十斤，剩下的都是你們的，你們?cè)敢庹Ψ志驼Ψ?，這個(gè)人情是你們裴家的，我們不跟著摻和了?！?p>　　“行，怎么都行?！标P(guān)六斤笑得合不攏嘴。

　　那是五十斤肉??！

　　“好，那就這樣吧！”裴春山不好再推辭。

　　桐花村一共有一百二十戶人家。

　　每戶一斤也要分掉一百二十斤……但老三發(fā)話了，當(dāng)?shù)囊膊缓谜f什么。

　　王氏一聽裴澤要把野豬分掉，心疼得直吸冷氣，梆梆地去敲裴澤的門，裴澤剛剛躺下，就聽見他娘在門外一個(gè)勁地喊他，只得披衣下炕給她開了門，王氏急得直冒汗，埋怨道：“好不容易打的野豬，你怎么說分都分掉了，咱們家也好久沒有吃肉了，咱們家也不寬裕啊，明年你要成親，你二哥說不定也成親，這些肉是有用處的……”

　　天哪，不當(dāng)家不知道柴米貴。

　　那是一百多斤豬肉?。?p>　　“娘，我八年沒回來，算是給鄉(xiāng)親們一點(diǎn)見面禮。”裴澤靜靜地聽王氏說完，面無表情道，“再說了，我明年要包后山，也得村里人支持才行，您放心，只要我在家，咱們家就有肉吃，聽我的話，分了吧！”

　　“那是一百二十斤??！”王氏并不覺得包山頭跟分豬肉有什么關(guān)系，嗔怪道，“咱們不欠誰的，也不該誰的，一碼歸一碼，這么多豬肉，咱們自己留著吃不好嗎？”

　　“哎呀你快出來張羅這些肉，還有心思聊天。”裴春山一步跨了進(jìn)來，埋怨王氏，“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都已經(jīng)分開了，趕緊出來?！?p>　　王氏一跺腳，黑著臉道：“就你們父子倆大方……”

　　桐花村的人聽說裴澤要分豬肉給他們，興高采烈地涌到裴家門前來拿豬肉。

　　大多數(shù)人也沒空手來，有的拿了塊豆腐，有的端了一碗玉米面，還有的拿著蒸熟的米糕，野豬肉是好吃，但他們也不好意思白吃白拿的，畢竟大家都不寬裕。

　　汪七和關(guān)六斤在裴家大門口擺了張桌子給眾人分豬肉，關(guān)茂和關(guān)盛負(fù)責(zé)記賬，吵吵鬧鬧了一上午才把豬肉分完，眾人送來的東西也雜七雜八地?cái)[滿了灶房，喜得王氏喊花椒來幫忙，悄聲囑咐道：“你屋里不是有個(gè)小泥罐嗎？一會(huì)兒你拿過來，等我煉了豬油，把剩下的脂渣給你裝滿放在你屋里吃。”

　　“謝謝娘?！被ń费矍耙涣?。

　　“你太瘦了，得趕緊補(bǔ)補(bǔ)?！蓖跏仙舷麓蛄苛怂环瑩u頭道，“你這樣的身板就是圓了房也不好坐胎，胖一點(diǎn)才好生養(yǎng)?！?p>　　花椒：“……”

　　呵，這世上啊，除了親爹親娘，果然沒有人會(huì)對(duì)你無緣無故地好……誰要給他們家生孩子了？

　　家里有好吃的，每個(gè)人心情都好。

　　就連袁老太太，說話也比往日低了幾個(gè)分貝。

　　野豬肉盡管被分掉了大半，但實(shí)際上剩下的豬肉也不少，差不多也有一百斤左右，豬頭豬下水就煮了滿滿一大鍋，肥肉大部分被煉了油，裝了滿滿兩大罐子豬油，剩下的一半做了臘肉，一半用破鐵鍋扣了壓在院子里，吃的時(shí)候就割一塊，很天然的一個(gè)小冰箱。

　　過年那天，頭天晚上下了一場(chǎng)厚雪。

　　院子里鋪了厚厚地一層，裴安和嫻姐兒福娃在院子里打雪仗，花椒和裴鶯還有裴潤(rùn)裴滿柳氏，都在院子里掃雪，偶爾跟裴滿碰面，花椒一個(gè)眼神殺看過去，裴滿立刻低頭躲著她走，裴澤回來了，給他一百個(gè)膽子他也不敢欺負(fù)花椒了。

　　裴春山和裴澤吃過早飯后，便拎著兩斤肉去了里長(zhǎng)家。

　　里長(zhǎng)黃金樹見裴春山父子來，很是熱情地招呼兩人進(jìn)屋：“來就來唄，還帶了肉，年前已經(jīng)分給我們了，怪不好意思?！?p>　　黃金樹個(gè)子矮小，人很精明。

　　村里人給他起了綽號(hào)，黃鼠狼。

　　黃金樹媳婦白氏忙上前接了豬肉，喜得臉上笑出了一朵花：“村里人都傳開了，說老三在外面練了一身好武藝，還說野豬見了你，都得繞道走呢！”

　　白氏前兩年說后山的狐貍纏上了她，讓她做香頭，自己便在家里擺了供桌，當(dāng)起來狐大仙給人看邪病，是十里八鄉(xiāng)小有名氣的狐大仙白牡丹。

　　裴澤笑而不語。

　　跟裴春山進(jìn)了屋，倚著炕邊坐下。

　　得知父子倆的來意，黃金樹很是痛快道：“虎嘯崗鬧鬼的傳言你們也知道，附近那三四個(gè)山頭原本就沒人去，只要你們不怕鬼，就盡管用便是?！?p>　　“黃叔，我種藥材，不是一年兩年的事，而是要長(zhǎng)期包的?！迸釢舌嵵氐溃拔掖蛩惆?，不知道村里能不能做主？”

　　三十年？

　　就連裴春山也吃了一驚，這么多年的租金，他們家可是拿不出??！

　　“三十年的話，村里做不了主?！秉S金樹直接了當(dāng)?shù)馗嬖V裴澤，“這個(gè)得去縣衙簽文書才行，你知道咱們村的里長(zhǎng)是十年一輪，可是做不了三十年的主?！?p>　　“多謝黃叔提醒，我知道了?！迸釢晌⑽㈩M首，裴春山想了想，提議道：“要不，咱們先包三五年？好的話，咱們?cè)俳又褪恰！?p>　　其實(shí)他并不想包山頭。

　　莊稼人就得老老實(shí)實(shí)地種地，種那些藥材什么的，太不靠譜，但裴澤把藥材種子什么的都帶回來了，當(dāng)?shù)囊膊缓谜f別的。

　　“不行，要包的話，就得三十年?！迸釢商裘嫉?，“十年太短，好多藥材才剛剛長(zhǎng)起來，是看不到收益的?！?p>　　“那就等過了年，我跟你一起去縣衙問問便是?！秉S金樹笑笑，爽快道，“吳知縣跟我有過幾面之緣，這事也不難，就是跑趟腿而已。”

　　“好，那就過了年再說吧！”裴澤欣然答應(yīng)。

　　路上，裴春山突然停下腳步，一頭霧水地問道：“老三，自從你回來以后，你從來就沒提起過你在外面這八年多的事，眼下這里沒外人，你跟爹說實(shí)話，這些年，你在外面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