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漏夜前往太師府,一直到天快亮上早朝時才回王府梳洗換朝服。
李太師一整天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府中下人小心翼翼的,生怕處了李太師的霉頭。
李敏之端著茶,去李太師書房。
父女倆都沒說話,房中陷入了一陣詭異的靜謐,半晌,李敏之才道,“父親,李沅冠回來了,是不是?”
李太師坐在主位上,整個人十分焦躁,否認(rèn)道,“先皇已逝,怎么可能會回來?!?p> 李敏之笑了笑,坐在李太師旁邊,“我就說,他一定會有報應(yīng)的。”
“女兒,”李太師心里猶豫,這李氏滿門的存亡都在這一次,他實在不能不考慮清楚,“你真的不回皇上身邊了?”
“父親,你比女兒心里更清楚吧,李沅冠這次回來必會逼他退位,您現(xiàn)在問女兒這些還有什么意義?!?p> 李太師仿佛一瞬間泄了氣,“在大鑲,兵權(quán)就是必勝籌碼,現(xiàn)在李桓也站在那邊,咱們先前賭在皇上身上,到底還是錯了。”
李敏之根本不想這滿門生死存亡的問題,她始終想的是要把皇帝對他的羞辱還回去,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長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現(xiàn)在,她整日都在無盡的痛苦中度過,而這一切,卻都是李景逸造成的。
李太師兩天沒睡,眼下都是烏青,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的,“憲郡王同老夫講,去勸皇上退位,這算是給咱們李氏滿門的機(jī)會,他說的輕松,卻由不得老夫不信?!?p> “那您打算怎么辦?”
“為父實在為難?!?p> “父親,讓女兒去說吧?!崩蠲糁ǘǖ目粗?,半分表情都沒有,“正好女兒也有些話想對他說?!?p> 半晌都沒有聲音,李敏之抬眸看了眼李太師,才聽對方慢慢道,“好?!?p> 翌日,李太師向?qū)m中遞了文書,皇帝允準(zhǔn)。
李敏之不再著鳳冠霞披,只著一身白色常服,將頭發(fā)挽成簡單的流云髻,由著李桓派來的武功高強(qiáng)的侍衛(wèi)保護(hù)一同進(jìn)宮。
兩人再相見時氣氛屬實有些劍拔弩張,李敏之笑了笑,從袖口中拿了一根白綢帶,系在額頭上,這一身正是大鑲未亡人的裝扮。
方印在旁喝道,“大膽!”
皇帝伸手打斷,讓殿中宮女宦官退下,嗤笑道,“朕并不會被你激怒,既然已經(jīng)廢后,你就不再是真的發(fā)妻,那還做這些幼稚的東西做什么呢?!?p> “當(dāng)然不是為皇上您了,”李敏之尋了個椅子坐下,冷冷的看向皇帝,“皇上,咱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坐著好好說會兒話了?!?p> 皇帝不耐道,“你想刷什么花招?!?p> 李敏之眼睛泛紅,緊張氣憤的嘴唇都有些干裂,“我只想知道,江太醫(yī)給我開的藥,是否都是皇上的授意指示?”
“是?!被实蹜?yīng)得十分爽快,“可那又如何?”
“你好狠的心!”李敏之騰的站起身,眼中澎湃的恨意好似就要迸發(fā)出來,“你就這么防著我和父親!我可是你的結(jié)發(fā)妻子?。 ?p> “你可真夠蠢的,”皇帝冷冷道,“當(dāng)初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不然你以為誰愿意同你這種性子蠻橫的女人過一輩子?”
“哈哈哈!”李敏之笑出了眼淚。
“如果你今日是來翻舊賬的,那就趕緊給朕滾出去,朕留你一條命已經(jīng)是仁慈了,別不知道謝恩?!被实燮鹕?,揮袖正欲離去。
只聽見背后一聲涼涼的聲音,“李沅冠回來了?!?p> “什么!”皇帝大驚失色,不可思議的回頭。
“李景逸,你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崩蠲糁Φ?,看著皇帝青白交加的臉覺得痛快極了,“父親讓那個我來問問你,是自己乖乖的退位,還是等人把你像過街老鼠的樣子趕下去?!?p> 皇帝快步走到李敏之面前,給了她一個耳光,“你混說什么!”
李敏之揉揉酸痛的臉頰,卻一點(diǎn)沒惱,“皇上沒聽清,那臣妾就再說一遍,先皇沒有死,已經(jīng)回到并州了。”
皇帝驚的向后退后兩步,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李敏之撐著站起身,“皇上,夜里您好好考慮考慮,明天啊,這并州城怕就要變天了。”
李敏之跌跌撞撞的往出走,皇帝面如土色,不知所措的慌亂。
“敏之,敏之,”皇帝突然沖過去將人抱進(jìn)懷里,“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咱們結(jié)發(fā)夫妻,你會原諒朕的對嗎?太師也會站在朕這一邊的,對嗎?”
李敏之厭惡地推開他,整理自己的衣裳,“我的夫君已經(jīng)死了,你為了自己那點(diǎn)尊嚴(yán)休棄我,為了個女人甩了我多少耳光,李景逸,你也不想想,這宮中女人有幾個對你是真心的,你是真的蠢,現(xiàn)在沒了父親的全力扶持,我看你怎么坐穩(wěn)這個皇位,現(xiàn)在報應(yīng)來了,我看你怎么辦,這天下的都在看著你的笑話!哈哈哈!”
李敏之走到殿門口,又回頭悠悠的說了句,“你比李沅冠真是差遠(yuǎn)了。”
皇帝向后退了兩步,頹唐的在龍椅上呆坐著,心里慌亂的思考,“來人,召陸衡!”
方印猶豫著,“皇上,左右衛(wèi)林大人來報,皇宮已經(jīng)被人重重圍住,無法通行了。”
皇帝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p> 翌日天還沒亮,李沅冠帶兵闖入皇宮。
皇帝看著殿外都是火光,看著奴才四處逃竄,一動不動,靜靜地呆坐著。
慕婕妤走了進(jìn)來,皇帝激動的走過去抱住她,自顧自的說著,“云羨,你還沒走,你會陪著朕是不是?”
慕婕妤纖瘦感受皇帝猶如喪家之犬的顫抖,心中快意,卻一點(diǎn)笑不出來,輕聲道,“我不叫云羨,我是妙意,并州城佟家妙意。”
皇帝松開了手,看著她白玉般的小臉。
慕婕妤看皇帝逐漸平靜的雙眼,被欺騙卻并無想象中的生氣和暴怒,“那又如何?!?p> “從一進(jìn)宮開始,臣妾就是有目的的,為了離間你和皇后,臣妾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哈哈哈!”皇帝笑的跌坐在了地上,“朕知道你不是真心的,朕只是沒想到,你這么狠,朕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李沅冠會回來,如果他死了,無論如何你還是得呆在朕身邊,真是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