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陳府有雙喜
一個月后的某個大清早,陳大雷在餐桌上發(fā)話,掩不住的高興勁:“陳洵出差了,陳翊,你和霜霜去趟石府,把靈兒接回來。我要升級做爺爺啦!”
“靈兒懷孕了?”可樂壞了一旁的四娘,激動得手舞足蹈。
“我又不是司機,她自己不會回來嗎?家里那么多車?!标愸匆豢诰芙^道。
“叫你去,你就去,別那么多廢話?!标惔罄罪@然是生氣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大家相互體諒,不就和和氣氣了。
“我記得她說過,不稀罕回陳府,干嘛還接她回來,陳府好不容易清凈了些……”
“再怎么說,現(xiàn)在她肚子里懷著我們老陳家的金孫,有本事你弄一個出來也讓爹高興高興?”
陳翊望向沈翎霜,輕佻道:“現(xiàn)成有一個,就怕你不承認(rèn)……”
“翊兒,你大聲點……你不知道你爹耳朵不好使嗎?”
“嗯!”二娘用筷子提醒了陳翊剛才表露的無理,陳家畢竟還是有家規(guī)的。她對著自己的兒子嚴(yán)肅地說道,“陳翊,聽爹的話。”
“你們兩個,怎么也奇奇怪怪不說話?”陳大雷指著沈翎霜和陳翊兩人,問道。
這些日子以來,兩人一直處于尷尬的狀況,還是陳大雷打破了這種氛圍。
“陳翊,我有事問你!”沈翎霜心里有疑,實在憋不住,放下筷子,轉(zhuǎn)身面對著陳翊。
二夫人見陳翊一臉茫然,直接截了話題:“霜霜,有天大的事,飯后來我房間,我告訴你。”
陳翊繼續(xù)低頭吃著碗里的,一聲不吭。
“你們究竟有什么事瞞著我?”這一頓早餐,還吃出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陳大雷也忍不住發(fā)話了。
“你爹叫你們?nèi)ソ尤?,你們答?yīng)了就是,哪有那么多理由!”大夫人最了解陳大雷的脾氣,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跳出來責(zé)備了兩個小輩。
望著陳大雷鐵青的臉色,沈翎霜接了話:“知道了,爹,我們飯后就出發(fā)。”
陳府門口,二夫人拉著沈翎霜的手,說道:“霜霜,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問,但請你在做任何決定之前,先考慮到大家的感受,雖然你是我的兒媳婦,但我一直疼惜你如女兒,希望你能幫助陳翊越來越好,而不是讓他陷入困境,畢竟在陳府,有很多人恨不得將他毀滅。”
沈翎霜望著二夫人的眼神,體驗到一個母親對兒子的疼愛:“娘,我知道,即使我現(xiàn)在有太多的疑問,我也不會貿(mào)然行事,我會與您商量再做決定?!?p> “好孩子,快去快回,晚上你來我這,你的那個問題,我這兒有答案?!倍蛉四克退麄兎蚱迋z出了陳府。
……
“你剛才為什么要答應(yīng)?”路上,陳翊問道,他想不明白,若是石靈兒回來,吃苦受累的就是沈翎霜。
“不答應(yīng),你就和爹翻臉嗎?小不忍則亂大謀?!鄙螋崴X得一家人沒有必要為了小事吵架,倘若當(dāng)初陳翊為了取得陳大雷信任而隱忍娶了她,那就不要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破壞這份信任。
“她回來了,別指望我能時時刻刻保護(hù)你!”陳翊的話,有幾分賭氣,卻也表明他內(nèi)心還是在乎沈翎霜的。
“用不著你擔(dān)心,我不會再讓著她了!”沈翎霜也是個硬脾氣,不肯給陳翊臺階下。
回陳府的路上,石靈兒突然身體不適,沈翎霜趕緊讓陳翊轉(zhuǎn)頭開車去浙一醫(yī)院,卻偶然發(fā)現(xiàn)了翀翀的身影。
“停車!停車!”沈翎霜拍著陳翊的手,放她下車,“是翀翀,我讓你停車??!”
可是……一切如泡影,她錯過了那瞬間。
“她怎么樣了?”沈翎霜站在住院部樓下,問道。
“醫(yī)生說靈兒的哮喘復(fù)發(fā),情況危急,陳洵正在趕來的路上……”
“在你眼里,我就是無理取鬧,是不是?”沈翎霜語氣突然嚴(yán)肅起來。
“我是怕……”陳翊還沒說完,沈翎霜就截去了話語權(quán),他其實想說害怕沈翎霜找到兒子后,就會離開陳府。
“我看到翀翀了,你為什么不停車?”沈翎霜盯著陳翊,眼神充滿了不信任和埋怨。
陳翊隨便找了一個借口,說道:“你沒看見靈兒有危險嗎?我得送她去醫(yī)院!”
沈翎霜繼續(xù)說道:“我和你說了,我叫你停車讓我下去,我不會阻止你繼續(xù)送靈兒去醫(yī)院的?!?p> “靈兒的病,刻不容緩,我不能冒險。再說,翀翀失蹤這么久,你不能看到一個小乞丐就當(dāng)他是你兒子?!标愸礇]有將那句把你一個人丟在路上,我更不放心的話說出口,這使得沈翎霜更加誤會他了。
“在你心里,我兒子比不上靈兒,對不對?”沈翎霜決絕的問道。
“我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标愸崔D(zhuǎn)身,不敢看沈翎霜。
“但你就這么做了!”沈翎霜拽著陳翊的袖口,說道。
陳翊聽了她的話,憤憤不平,轉(zhuǎn)而問道:“那我問你,如果我?guī)湍阏业搅藘鹤?,你們會不會離開我?”
沈翎霜沒有思索,直截了當(dāng)回應(yīng)道:“會!既然你不承認(rèn)自己就是霍翊龍,我們就沒必要糾纏下去。”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标愸吹哪樕蝗蛔兞?,他脫口而出,并不是想表達(dá)利用兩字的意思,但除了向沈翎霜說出心里被傷害的感覺,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難道,你一開始就不在利用我嗎?利用我,得到陳大雷的兵權(quán)!”沈翎霜從大嫂那得知,陳翊痛恨陳洵得到了原本屬于他的一切,包括娶到了杭州首富千金,他用逃出軍校來抗議出了車禍,所以他要報復(fù)他爹,忍辱負(fù)重重新得到陳大雷的信任。
“我承認(rèn)我爹十分喜歡一個叫沈翎霜的女孩子,大哥小時候的事情,我略有所聞。他竟然對你當(dāng)年的事,一點都不記恨,還同意讓我娶你……”
“你別說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對于沈家和陳家的傷害有多深,你陳家沉浸在失去了一個兒子的痛苦中,那我沈家呢,我的大哥沈云帆的命,又該向你陳家誰來賠?你以為你大娘真的原諒我了嗎?那是因為一命抵一命的代價。”
沈翎霜嫁進(jìn)陳府后,若不是陳大雷處處維護(hù)她,早就被幾位夫人折磨死了。陳翊一天到晚在外奔波,哪會注意到家里的氣氛。大夫人手持家規(guī),里外做主的一直是她。三夫人和四夫人最會看臉色行事,說是大夫人的幫兇一點都不過分。
“我娘對你總算不錯吧?你若走了,她會傷心的?!标愸匆娮约簾o能為力,就搬出了自己的娘親。
“陳翊,你捫心自問,二夫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她真正擔(dān)心的人是你?!鄙螋崴恢弊⒁舛蛉藶槿颂幨溃?jǐn)慎不越界,初一十五總是吃齋禮佛,似乎只求一個平安。但讓她疑惑的是,二夫人平日里對石靈兒的態(tài)度,像極了一個被害者的家屬,可她明明很喜歡小時候的石靈兒,究竟是什么原因讓二夫人轉(zhuǎn)變了。
“我真的開始懷疑,你是不是真的陳翊,二夫人告訴我,你為了石靈兒私自逃出軍校受了傷,之后性情大變,她讓我包容你、諒解你。想來她的話,是在提醒我,你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文如玉的陳翊。”
“你懷疑我不是真正的陳翊?這怎么可能呢?”
“當(dāng)年的車禍,靈兒不是導(dǎo)火索,而是加害者,后來你所有的東西都被陳洵拿走……而他們倆卻在一起了。”
“沒有證據(jù),你不能污蔑靈兒?!?p> “如果我有呢?你還會維護(hù)她嗎?陳翊,你太不懂女人的心了。”
“我……那你的心呢,不管我是以前的陳翊,還是現(xiàn)在的陳翊,現(xiàn)在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
“一個人再壞,不會不管別人的感受,除非他有別的目的。陳翊,你是不是也有……”沈翎霜想不出這個陳翊究竟在掩蓋什么,有時候?qū)Ρ人退牡荜愪钠访财⑿?,一點都不像。
“我對你怎樣,你真心不知?”
“你的一番心意,我收下,但感恩并不是愛情,你越是勉強留住我,我們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yuǎn)?!?p> “從你愿意嫁給我至今,可曾有真心喜歡過我?”
“沒有!相互利用的感情,不值得留念?!?p> “那如果……我們像靈兒他們夫妻一樣有孩子就好……”陳翊將沈翎霜擁入懷中,撫著她的黑發(fā),輕輕在耳旁說道。
“沒有如果……即使有,我也不會留下他!”沈翎霜靠在他的右肩,眼淚唰地落下。
“你說話別這么絕情,小心遭報應(yīng)!”陳翊抿了抿嘴唇,跟著開始負(fù)氣。
“你又何嘗不是一個絕情之人呢?我的報應(yīng)就是你啊!”
“好!既然這樣,我們之間還有什么夫妻情分,我放你走,我們離婚吧!”陳翊放開了沈翎霜,緩緩轉(zhuǎn)過身去。
“陳翊!”沈翎霜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還有什么事嗎?”
“你胸口的槍傷……”隔著衣服,她仿佛能看穿那個陷入身體里深深的疤痕。
“在軍校訓(xùn)練場上……誤傷的?!?p> “真的嗎?”沈翎霜出了神,又一次希望變成了絕望,她緩緩放下了緊握的手。
“重要嗎?”陳翊冷冷地反問道。
“我以為你是……”沈翎霜欲言又止。
“你以為我是霍翊龍,對嗎?”
“我……”沈翎霜心里也十分矛盾。
“這么久了,任何風(fēng)吹草動,你都念著他,我在你心里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嗎?”
陳翊與沈翎霜的對話,讓兩人產(chǎn)生了極大的隔閡,他們看不清對方的意圖,貌合神離的夫妻最終還是走不下去了。
……
晚餐,大家正其樂融融地聚在一起,突然陳翊站了起來。
陳翊舉著酒杯,向陳大雷說道:“爹,我想和你坦白,當(dāng)初我娶沈翎霜另有目的,現(xiàn)在我知道錯了,我們想好了,決定離婚?!?p> 聽到此話,大夫人表情嚴(yán)肅,端坐在宴席上一言不發(fā),她是陳府的規(guī)章制度,一切不合規(guī)矩的事,她是絕不容許的。若此事二夫人不能平息,最后她就會出來處理。三夫人和四夫人已經(jīng)偷偷樂開了花,只要沈翎霜離開了陳府,石靈兒生下的孩子就是陳家的長孫。
只有二夫人擱下筷子,心里百味雜陳,問道:“陳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沈翎霜聽完,也站了起來,家里的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
“霜霜,今日出門前,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二夫人猛一拍桌子,對著沈翎霜一通責(zé)問。
“我……”沈翎霜遲疑了,畢竟首先提出離婚的是陳翊。
“說……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二夫人又強調(diào)了一次。
“我答應(yīng)過您,無論什么事,我都會先與您商量?!?p> “那你和翊兒離婚這件事,和我商量了嗎?”
“娘,我……”沈翎霜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娘,你就別逼她了,都是我的決定,我在外面有人了,我不愛她?!标愸床幌氪蠹野沿?zé)任都怪罪到沈翎霜身上,反正一向以來,他那花心公子哥的形象眾人皆知,也沒有更多的臟水能往他身上潑了。
“二哥,不是我說你,你都娶了這么漂亮的嫂子,該收收心了?!标愪谝慌蚤_始喋喋不休。
石靈兒望了一眼陳翊,心里也是不痛快:“想不到,你還是你!”
陳大雷突然收起了笑容,看來確有其事,他面對著陳翊問道:“沈翎霜沒有做錯過什么,你拿什么理由休妻?”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她嫁進(jìn)陳府,一無所出,到時就以此為由?!标愸吹鼗貞?yīng)道。
陳大雷在桌上一磕筷子,大聲呵斥道:“強詞奪理,當(dāng)初你說喜歡她,硬是強娶人家?,F(xiàn)在說不喜歡,隨便想休了她,我們陳家怎么有你這樣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耍磕銥槭裁床焕^續(xù)騙我?你明知道我十分看重沈翎霜,她的父親沈崇可是我此生的大恩人,你現(xiàn)在能當(dāng)個少爺,全靠當(dāng)年他給我的指點?!?p> “不管爹怎么想,我和她過不下去了?!标愸聪蜿惔罄妆砻髁巳⑸螋崴哪康模尡娙嘶腥淮笪?,“爹,我當(dāng)初娶她,是為了氣爹您和娘。你們一個個偏向陳洵,他現(xiàn)在耀武揚威,爬到了我的位置,我如今什么都沒有了,還要裝著喜歡沈翎霜干嘛?”
“爹,您就別為難二哥了,他想繼承您的一切,我同意,將來我會竭力輔助他?!标愪姼赣H動怒,趕緊勸道。
一旁的石靈兒瞪了一眼陳洵,不做聲。
“別說了,還不趕緊坐下吃飯?!贝藭r,二夫人向陳翊使了個眼神,讓他閉嘴,機智的四弟陳洵已經(jīng)跳出來屢屢博好感。
陳大雷還未消氣,繼續(xù)問道:“難不成這一年多來,你們倆在人前的恩恩愛愛都是騙人的?”
“老爺,不是的,我這個做娘的最清楚,我們陳翊是真心喜歡霜霜的?!倍蛉顺雒娲驁A場,急著望著兩個不懂事的孩子。
“大家就別難為他了?!贝藭r,沈翎霜終于發(fā)聲了,“都是我的錯,我向大家坦白,其實我嫁過人,我還有個兒子?!?p> “什么?真看不出來……這怕是要成為杭城第一大花邊新聞了?!?p> “沈翎霜啊沈翎霜,這次你非走不可了。”
“想不到,二少奶奶她有孩子,難道她為了嫁進(jìn)陳府,把孩子丟掉了?”眾人七嘴八舌,紛紛開始猜測。
面對流言蜚語,沈翎霜沒有替自己辯解,反而替陳翊澄清:“希望大家別怪陳翊,他是個好人,是我自私,拜托他幫忙找人。”
二夫人眼里的沈翎霜是個直性子,說話不會婉轉(zhuǎn),趕緊跑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說道:“霜霜,怎么連你也同他一起編故事騙我們呢?”
沈翎霜望了望二夫人,眼神里透著些愧疚,但這時候再心軟對大家都不好,轉(zhuǎn)向陳翊說道:“陳翊,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我就同意和你離婚。”
“什么條件?”陳翊心一沉,他不得不離,又舍不得離,淡淡地問道。
“西湖邊那座勿忘我別墅,它原本就屬于崇德錢莊的資產(chǎn),如今在你名下,我希望你能把它轉(zhuǎn)給我?!标愸唇Y(jié)婚前,為了讓沈翎霜在別人面前有面子,向陳大雷做了資產(chǎn)轉(zhuǎn)移。
“那座別墅有你和他的回憶嗎?”陳翊指的他是霍翊龍,他不知道這座勿忘我別墅里承載著沈崇父女太多的回憶,對沈翎霜來說,那里更有家的溫暖。
“一句話,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好!我愿意成人之美?!标愸匆豢诖饝?yīng)下來,說完,他離席而去。
沈翎霜走到陳大雷的面前,說道:“謝謝您對我的照顧,明天我就離開陳府?!?p> “今晚你們妯娌話離別,我就不參與了。明早,我就不送你了!”縱然有些不舍,陳大雷找了個借口,回房休息去了。
“二嫂,真是厲害,離婚還帶走陳家一座宅子?!鄙砗?,只聽得三妹出聲嘆息道。
“陳三小姐,以你的身價就別笑話我了,那別墅原本就屬于沈家,當(dāng)年因為陳鵬的事,陳督軍從我爹那要了它。如今陳翊愿意將它轉(zhuǎn)給我,那是他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面上。”面對三妹的咄咄逼人,沈翎霜也不甘示弱,有力回?fù)暨^去。
“那你也不問一問大嫂的意見?”三妹不依不饒,把大嫂捧了出來。
“大嫂她可憐我,一定會贊同爹的做法?!鄙螋崴x正嚴(yán)辭,氣得三妹妹直接披上皮草就回府去了。
“萍嫂子,今晚我能和你擠一個房間嗎?”沈翎霜怕陳翊半夜回來會尷尬,整理好行李后,就搬去了戚美萍的房間。
……
第二天清晨,沈翎霜將旺財打理了一番,扣上頸繩。
“難不成二嫂還要將旺財也帶走?”石靈兒故意起了個大早,她要親自目送沈翎霜離開陳府。
“靈兒,旺財是我在陳府唯一的朋友,爹也將它送給我了,你有意見嗎?”
“爹的安排,我不敢違背。只不過曾經(jīng)的杭城首富千金如今落魄,以你的身份,也只能和它做朋友了?!笔`兒的話尖酸刻薄,毫無情面。
“靈兒,我勸你善良,說不準(zhǔn)哪天,等你落魄了,連旺財都不想理你。”
靈兒聽了,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手下敗將,還敢笑話別人。陳翊休了你,是最明智的做法?!?p> “靈兒,過好自己陳家四少奶奶的日子,最好別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p> 靈兒見說不過沈翎霜,一轉(zhuǎn)話題,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看來陳翊的心一直在我這,他根本就沒愛過你,你死了這條心吧!他不會再來找你的?!?p> “靈兒,我想代他問你一句,你可曾愛過他?可曾因為他的心痛而心痛過?”
“我……”靈兒一時語塞,陳洵也一臉迷茫,不知道沈翎霜的話是什么意思。
“答不上來吧?我告訴你,我愛過他,我心痛過,所以我尊重他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這是一個妻子對丈夫最深的愛?!鄙螋崴刹皇悄敲春闷圬?fù)的,當(dāng)年她在杭城,可是打遍天下綠茶表的好手。
真正愛過一個人,知道什么叫刻骨銘心,霍翊龍,如果你想一直做陳翊,我尊重你,未來我會獨自踏上尋找翀翀的路途。我祝福你,愿你一世平安,再見了。
沈翎霜消失在了陳府的宅院,陳翊一個人站在窗臺前守了一夜……
他一轉(zhuǎn)身,見到身后站著一人:“萍嫂子,你什么時候來的?”
“大娘習(xí)慣早起,我也就跟著慣了?!?p> “不開心?”
“哪有這么明顯?”
“都寫在臉上了,后悔了?”
“我從來沒有后悔和她結(jié)婚,只是她離開后,心里感覺空空的?!?p> “你嫌棄她嫁過人?生過孩子?”
“如果真心愛一個人,就不會顧慮那么多。關(guān)于這些,婚前我早就知道了?!?p> “所以你是真的愛上沈翎霜了?!?p> “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
“萍嫂子勸你,愛情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千萬不要放棄?!?p> “可她一心想著找霍翊龍和霍翀父子,可能我在她的心里沒有那么重要吧?”
“霍翊龍?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熟悉……”
“萍嫂子,見過他?”
“沒有……只不過曾經(jīng)在哪聽誰說起過。”
“我聽沈翎霜說他是徽商,幾年前在杭城失蹤了……”
“他們?nèi)舨辉诹?,你若放不下她,就聽從自己的?nèi)心,把她找回來吧!”
陳翊蹙眉低頭不語,轉(zhuǎn)身繼續(xù)趴在窗臺上。
……
自從沈翎霜搬去了勿忘我,這大半年來陳翊整日沉浸在紙醉金迷的夜場中,終于身體熬垮了。
“陳二少,你怎么來了?”顧展棠一看急診室躺著個熟悉的人,就開起玩笑來。
“顧大醫(yī)生,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我都燒了三天了,快不行了!”
“哦?陳二少前來是想報個小手術(shù)呢?還是大手術(shù)呢?”
陳翊昏沉沉地說道:“我又不開顱,你拿我當(dāng)猴耍呢?快……先將我的體溫壓下去?!?p> 顧展棠正問診聊開了,突然進(jìn)了一個護(hù)士,笑著說道:“顧醫(yī)生,你女朋友家里來人啦!”
“你有女朋友了?是誰呀?也不介紹給我認(rèn)識,虧了我們還是好朋友。”陳翊聽了樂了,趕緊追問。
“旺財?”顧展棠轉(zhuǎn)身,一條大黃狗鉆了進(jìn)來。
“這不是我家的狗嗎?”陳翊托起半個身子,也驚訝道,一條大黃狗正向顧展棠搖尾巴。
“旺財,你還記得陳二少嗎?瞧一瞧?!鳖櫿固墓室鈱㈥愸唇榻B給旺財認(rèn)識。
“你們還有聯(lián)系?”陳翊記得他帶沈翎霜見過顧展棠一回,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難道沈翎霜出事了?”顧展棠脫去手套,望著旺財發(fā)呆。
“她怎么了?”陳翊似懂非懂,跟著問道。
“算算日子,估計她是要生了……”顧展棠望了一眼墻上的日歷,明白了。
“那還不趕緊去勿忘我,將人帶回來?”陳翊在一旁提醒道。
“那你怎么辦?”顧展棠問道,只問診了一半,陳翊還躺在床上。
“別管我,快去!”陳翊揮了揮手,讓顧展棠趕緊走人。
顧展棠趕到別墅,看見沈翎霜躺在地上,無力地呻吟著,豆大的汗珠,泛白的嘴唇,情況十分危險。
“霜霜,堅持住,很快到醫(yī)院了?!鳖櫿固谋鹕螋崴?,就沖出了門。
陳翊坐在婦產(chǎn)科走廊,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吊瓶,拖著醫(yī)生的手,懇求道:“醫(yī)生,你一定要保證大人和孩子平安。”
“放心,我們會盡全力!”醫(yī)生點頭答應(yīng)道,護(hù)士將單子遞給陳翊簽字。
“那就好!那就好!”那天,在醫(yī)院走廊,聽到最多的就是陳翊口中的一句那就好。
“沈翎霜,你怎么可以不告訴我?”陳翊自責(zé)道,顧展棠將沈翎霜的近況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陳翊守在產(chǎn)科門口一天一夜,終于“哇“的一聲,沈翎霜生了,是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回到病房,沈翎霜卻和他說,孩子和他沒有關(guān)系!
“連顧展棠都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和你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p> “難道你這么快和他在一起了?我還在一個人傻傻地等你回心轉(zhuǎn)意?!?p> “我累了,麻煩你先出去吧!”沈翎霜頭一轉(zhuǎn),不想面對陳翊。
五日后,二夫人和陳翊原本想接她們母子倆回陳府,誰知沈翎霜提前帶著孩子出院了。
“這是什么?”沈翎霜指著籃子里的東西,問道。
“活魚!”顧展棠隔三差五前來別墅探望坐月子的沈翎霜,床頭堆滿了各式補品糕點。
“是鯽魚,是他叫你送來的吧?”沈翎霜一看,便知道是陳翊的意思,在陳府,只有他知道她喜歡吃鯽魚。
“看在我昨日一天努力抓魚的份上,你就收下吧,再說,我是拿來給干兒子的,你不吃,他怎么辦呢?”陳翊的主意,作為好兄弟的顧展棠,一定會兩肋插刀,竭盡全力幫忙。
“好吧,你先等我一會兒。”沈翎霜叫住了顧展棠,泡了一盞茶,不久她就遞給他一個暖壺。
“干什么?”顧展棠輕輕一打開,新鮮的豆腐魚湯,一下子就明白了。
等顧展棠回到醫(yī)院,見到了久等的陳翊。
“你們兩個人哪,你送活魚,她煮魚湯,你來我往,把我當(dāng)做什么啦?”
“好人,恩人!”陳翊笑瞇瞇地感謝他,并輕輕嘗了一口,簡直是人間美味啊。
“你什么接他們母子回家?”
陳翊想到之前和娘一起努力過了,不想勉強沈翎霜:“我怕她不原諒我?!?p> “小孩子長得可快啦,到時他只認(rèn)我這個干爹,你這個親爹就哭去吧!”
“她不是不想讓我知道真相嗎?”
“女人哪,都是水做的,刀子嘴豆腐心罷了?!鳖櫿固闹噶酥戈愸磻阎械聂~湯。
“再等等吧,等她氣消了!”這下,陳翊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孩子可愛極了,比較像你?!鳖櫿固难a充了一句。
“她給兒子取名字了嗎?”
“取了幾個,還拿不定主意。”
“你說出來,我來分析分析?!标愸蠢鲜窍矚g從顧展棠這里拿小道消息,懶著不肯出院。
“她說大兒子叫霍翀,小兒子備選名字有沈翾、沈翱、沈翡?!?p> “我覺得哪里不對?”陳翊聽了,越琢磨越糊涂。
“既不姓霍,也不姓陳。沈家有如此剛烈之女,實屬罕見?!鳖櫿固念l頻點頭,稱贊道。
“她是我媳婦,你什么都別想??!”聽到顧展棠的稱贊,陳翊較勁起來。
“我是你兒子的干爹,這一點你可別抵賴哦!”
“知道了!知道了!好兄弟?!?p> 孩子滿月當(dāng)天,沈翎霜只請了顧展棠一人,買了酒釀,分了紅雞蛋。
飯后,沈翎霜哄完了孩子,坐在客廳聊天,她心里一直有個疑問。
“你是他的同學(xué),再見到他可有變化?”沈翎霜指的他,就是陳翊。
“你是說陳翊不是原來那個陳翊?”顧展棠聽了簡直不敢相信,也欣慰沈翎霜的信任,才將這么重要的事與他商量。
“我未見過以前的陳翊,單憑照片,我看不出有什么破綻。”說著,沈翎霜將陳翊和霍翊龍的照片拿給顧展棠。
“果然一模一樣!”顧展棠驚訝到合不上下巴,世間真有如此奇特的事。
“軍校的人,進(jìn)了日本人的嘴里,還能活著出來嗎?”沈翎霜告訴顧展棠,二夫人說陳翊身上的槍傷是日本人干的,他是先中了槍,在逃跑的路上出了車禍。這個理由,沒有經(jīng)過陳翊本人親自承認(rèn),沈翎霜還是存在幾分猜疑。
“那么,當(dāng)初想置陳翊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誰?”顧展棠雖然是陳翊的同學(xué),但后來一個從軍,一個從醫(yī),直到多年后才遇到。
“我曾經(jīng)和陳翊說過,我懷疑兩個人,但主謀和幫兇的位置可能要互換一下?!鄙螋崴肓艘幌?,說道,“那就得看看,如今是誰取代了他的位置?!?p> “陳洵!”兩人異口同聲說出了一個名字。
“幫兇是石靈兒?!鳖櫿固难a充道。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如果你要幫陳翊,必須回陳府?!鳖櫿固南肓讼耄f道。
“不僅僅是他,我愧對二夫人,若陳翊不是陳翊,最痛苦的人就是二夫人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可憐別人?”
“這些日子以來,我經(jīng)常做夢,夢到翀翀哭著叫我去找阿爹,醒來后,沈翱也在哭,快把我的心都哭碎了?!鄙螋崴杖站拘?,整個人的狀態(tài)差極了。
“你決定了嗎?”顧展棠知道沈翎霜的個性,沒有什么能阻止她,一如既往的支持就好。
沈翎霜點了點頭,陳府不能垮,陳翊不能垮,如果他有他的理想,那就繼續(xù)做他的翅膀。
陳府上個月剛給陳洵和石靈兒的女兒辦完滿月酒,而陳大雷也聽說沈翎霜給陳家添了長孫,急著讓司機帶她們母子倆回府。
“司機,不急,你慢一點開,孩子都哭了?!币宦飞希螋崴е虬?,車速比往??炝撕芏?。
那一邊,陳大雷和陳翊一眾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都兩個時辰了,怎么還不見她們母子倆的身影。
“副官,去查一查,今日出車的是哪位司機?”陳大雷吩咐道。
“是!”副官領(lǐng)命離去。
突然,大門外跑來一個中年人,報信說見到陳家的車子掉進(jìn)了山溝溝,一死兩傷。
陳翊聽完,立馬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