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土崩山入口,毛羽拿出小董伽羅給的藥瓶,倒出一粒藥丸,含入口中,又用藥粉撒滿全身。
藥丸入口,頓時一陣清涼彌漫開來,極其提神醒腦,毛羽抖擻了精神,全神貫注,緩緩走進山去,從外面看,只見他一溜煙鉆入灰色薄霧中消失不見了。
進入霧中,毛羽才真正看清土崩山的全貌,與在外面觀看時截然不同,此時的土崩山詭異恐怖,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從入口進入,是一條長長的山道,山道兩邊插著一排排木頭尖刺,那尖刺上掛滿了頭顱,有水牛的,有老虎的,有蟒蛇的,更有人類的。
看到這恐怖的一幕,毛羽渾身直冒冷汗,心中打起鼓來,這才剛剛進入土崩山就如此,還不知后面有什么鬼東西等著自己。
毛羽小心謹慎地向前走去,空中時不時傳來一聲聲烏鴉的叫聲,讓他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都差點崩了。
過了山道,是一片密林,林中鋪滿了也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落葉,腳踩上去唰唰只響,并散發(fā)出一陣陣刺鼻的腐朽之氣。
遠處樹杈上有一條手臂粗的碧綠毒蛇盤在上面,蛇頭一點一點地注視著毛羽,毛羽咬牙低頭,從下面飛快走了過去,可能是吃飽了,也可能是毛羽身上撒的藥粉起了作用,那毒蛇就這樣看著毛羽走過去,沒有其它動作。
還沒喘口氣,毛羽就看到在那厚厚的腐葉層中有東西鉆了過來,那東西呈長條形,怕是有兩尺來長,從遠處窸窸窣窣的向著毛羽腳邊沖來,由于它在樹葉下,毛羽看不清它的樣貌,它沖來的速度又是極快,毛羽已經(jīng)無法跑開。
一瞟眼,毛羽發(fā)現(xiàn)頭頂有一樹枝,于是便奮力向上一跳,雙手抓住樹枝,吊在了上面。
毛羽雙腳剛離開地面,腐葉層中的東西便張著大嘴沖了出來。
也不知這東西是個什么,長得如蚯蚓一般,暗紅色的皮膚,沾了一身黏液,有兩尺來長,手臂般粗細,沒有眼睛,那張著的嘴巴中長了一圈尖利的牙齒,竟然還能發(fā)出吼吼的出氣聲。
這長牙的大蚯蚓跳的不高,一擊之下,沒咬到毛羽,從空中落下,隨即便鉆入腐葉層中,飛速離去,消失不見了。
毛羽喘著粗氣,還沒放下心來便感到自己抓在樹枝上的雙手傳來一陣癢酥酥的感覺。
他抬頭一看,只見滿手的螞蟻。
這些螞蟻比普通螞蟻大了三到五倍,身體呈火紅色,幾只腳卻是漆黑無比,頭部很大,嘴巴上長了一對大大的鉗子。
一陣巨疼從手掌傳來,毛羽雙手抓不住樹枝從樹枝上掉了下來。
顧不得疼痛,毛羽用力拍打著雙手,廢了好大功夫才將螞蟻拍掉,有幾只螞蟻竟然至死都不松口,身體都被拍掉了,整個頭部還死死咬在他手掌上。
看著密密麻麻布滿傷口的雙手,毛羽感到十分后怕,要是再晚上一會兒,更多的螞蟻爬到了身上,那豈不是會被它們啃食成骷髏。
拿出些藥,涂抹在又漲又癢的手掌上,此時毛羽已經(jīng)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那離魄草,但是想起段無垢那哭泣無助的神情,他還是向前邁出了腳步。
“總歸還是要試上一試,不然豈不是白來這一趟?!泵鸢档?。
仔細小心,四下打量,待確定不再有危險,毛羽飛快地向著密林外沖去。
沖出密林,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平地,平地后面是一座陰森的高山拔地而起,平地上齊齊整整的依著山腳建了幾十間木頭小屋,每間小屋大約一丈見方,沒有門,都空著一面墻,每間房子里都放著一些東西,遠遠的毛羽看不太清楚。
毛羽躲在一棵大樹后,四下打量著,在最邊上一間小屋里發(fā)現(xiàn)一個駝背靠在躺椅上打著盹。
觀察了很久,那駝背依舊一動不動,此起彼伏的鼾聲,說明這駝背已經(jīng)睡得很死了。
毛羽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本想直接向那山腳處的階梯爬去,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他悄悄走近那些木頭小屋查看。
這一看,只看得毛羽冷汗直流,魂不附體。
第一間小屋里擺放著一副巨大的骨架,骨架上七七八八掛了一些肉塊,一群群嗡嗡叫的蒼蠅忽上忽下的圍著肉塊飛舞著,每次蒼蠅停在肉塊上,那肉塊就會一陣血肉橫飛,顯然是被蒼蠅啃食的,肉塊上密密麻麻爬滿了蛆蟲,黃的、黑的、綠的、紅的五顏六色十分惡心。
第二間小屋里供奉了一尊邪神像,兩頭四臂,一頭喜,一頭怒,一手拿著骷髏,一手抓著小鬼,一手捏著元寶,一手握著尖刀,全身寫滿經(jīng)文,神像前案桌上,擺著三個大碗,碗里不知裝了什么動物的血液,散發(fā)出一陣陣惡臭。
第三間小屋里放著一口棺材,那棺材蓋子竟像在呼吸一般,張開一絲縫隙,輕輕合上,又張開一絲縫隙,又輕輕合上,一呼一吸,往復交替。
第四間小屋里一個巨大的花盆,里面栽了一朵巨大的花,散發(fā)出濃烈的尸臭味,紫綠色巨大的葉子,大紅色的花瓣,土黃色的花蕊上似乎長著一張冷笑的人臉,毛羽靠近屋子,這花朵緩緩地轉(zhuǎn)了過來,花蕊上那張人臉竟然睜開了眼睛,死死盯著毛羽。
第五間小屋里放著一口大缸,缸里也不知是什么液體,浸泡著一大團爛肉,毛羽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具腐爛的嬰兒尸體,那嬰兒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嘴角似乎還在微微發(fā)笑。
這時那駝背哼出一聲,翻了一下身子。
毛羽嚇得魂飛魄散,他已經(jīng)不敢再繼續(xù)打探下去,這幾十間木屋,不知放了多少陰邪恐怖的東西,他連滾帶爬地跑出平地,飛也似地順著臺階向著山上爬去。
一連爬了兩百級臺階,毛羽才停了下來,他坐在階梯上,喘著粗氣,抬頭向上望去,依舊是一眼看不到頭的階梯。
歇了好一會兒,毛羽才站起身來繼續(xù)向上爬去。
不知又爬了多久,毛羽聽到遠方轉(zhuǎn)角處隱隱傳來人聲,他連忙翻身躲進身邊的草叢里,荒草兩三尺高,倒也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
“桑坤,你說瘟主為什么不殺那宋人,留著他還要浪費糧食?!币幻泶┇F皮的光頭問道。
被光頭稱作桑坤的人是一個穿著黑袍的僧人,他滿臉陰狠之色,用一種奇怪的語調(diào)說道:“那宋人可是個了不得的人,聽說在大宋和大理都是相當有名的,瘟主留著他有大用?!?p> “這次四處下降下蠱真是太過癮了,哈哈哈,毒死那些王八蛋,讓他們總是欺壓我等?!?p> 桑坤說道:“木吉,你有點出息好不好,毒害些普通百姓算什么好漢,等過些日子和真正的高手交起手來,才能讓他們知道我五神窟絕世無敵的技藝?!?p> 木吉哈哈大笑,連連點頭。
兩人向山下走去,直到消失不見,毛羽才慢慢鉆了出來,繼續(xù)向山上爬去。
可毛羽沒注意到,身后剛剛消失不見的兩個人影悄悄地又跟了上來。
向上又爬了好幾千級臺階,毛羽看到一個路口,一邊通向山頂,一邊進入樹林,山頂處人影走動,一排排房舍,顯然是五神窟的中心地帶,而樹林里大片大片的藥田,顯然是五神窟妖人種植藥物的藥園。
這一路走來都不見那離魄草的蹤跡,山頂是五神窟的中心,離魄草定不會長在那里,而樹林里種植著各種藥草,十有八九離魄草便長在里面。
毛羽一轉(zhuǎn)身向樹林里走去。
兩個身影站在路口。
“媽的,老子還以為來了什么厲害人物,看那小子模樣,似乎是那赤足部的蠻子,怕是個來偷藥的毛賊?!蹦炯R罵咧咧地說道。
桑坤斜了一眼他,說道:“哎,還想著能立大功一件,到頭來卻是白費功夫?!?p> “氣死老子了,老子去殺了他。”木吉叫道。
桑坤找了塊石頭坐下,緩緩說道:“要去你去,我在這兒等你,但我要勸你一句,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要是這小子在赤足部有那么一點兒身份和地位,恐怕就會引起那些蠻子的不滿,到時候發(fā)生沖突,壞了瘟主的大事,恐怕你擔當不起?!?p> 木吉剛想回一句,突然想起高霧那冷冷地眼神,瞬間打了個冷顫。
“媽的,不殺就不殺,老子活捉偷藥賊也是大功一件?!蹦炯铝丝谕倌?,罵罵咧咧地走進了樹林。
毛羽左看看,右望望,這藥田里的藥草極多,連靈芝、人參都發(fā)現(xiàn)不少,卻是唯獨不見離魄草。
毛羽將所有藥田都查看了一遍,也沒有發(fā)現(xiàn)離魄草,此時他已經(jīng)走到了樹林深處,茂密的樹枝遮住了十之八九的陽光,樹林里暗淡無光,一絲陰暗潮濕的腐朽之氣飄在空中。
毛羽氣餒的坐在一條小溪邊,暗暗發(fā)呆。
他心中暗想:“我已經(jīng)盡力了,雖然沒找到離魄草,但也打探到了這五神窟的虛實,而且還聽聞了有重要人物被抓這么一個消息,也算值得,只是對不起文殊兒,本想讓她病好能夠開心些,卻沒想到是這么一個結果。”
又坐了一會兒,毛羽站起身來想要離開,卻隱隱約約聞到一股魚腥味,他心中一震,連忙集中注意力吸了吸鼻子。
“真的有魚腥味?!泵鸬秃粢宦?,聲音了充滿了期待。
他仔細地四下搜索,猛地在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上,看到了一小片與《千草經(jīng)》里描寫極其相似的紫黑色植物,一陣陣魚腥味從那里飄來。
毛羽大喜,連忙走上前去,準備采摘那離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