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了秘境,又走了約十里的路程,便是一個開闊的分叉口。
大家便在此作別。夜風中箏鳥叫聲清脆幽遠,載著幾份秋寒。
亞寧王很早就來到這里候著,只為離別。
道一木和其他五個皇子下馬,一起給父親磕頭送別。
待他們起身,亞寧王便把手中的飾物一一給他們帶上。到道一木時,亞寧王親自給她戴上一條項鏈,又將一條鏈子塞到她的手里:“這是給你哥哥的,幫我轉交給他。”
借著風燈之光,道一木看到這是兩串奇怪字符串成的鏈子,她猜想這大概是佛教里佑人平安的經文。
江南天手里抱了一只小獵犬,走到一木身邊:“這是之前練功的時候,一直陪伴我的小新。以后就讓它替我陪你。”
那只獵犬乖乖地趴在江南天的懷里,道一木接過來的時候,它對著江南天嗚咽了幾聲,又在江南天的臉上蹭了幾下。便委屈地將頭埋在一木的懷里。
眾目之下,江南天隱忍著自己的不舍,本想抱抱,最終只是輕喚了一聲:“珍重?!?p> 道一木騎馬跟著五個皇子,走在前面。
亞寧王在此前的三盟軍動員會上,封她做了統(tǒng)領。為了便于跟后面陸續(xù)新建的軍隊區(qū)分出來,也為了威懾暴風聯盟,她便給這支軍隊起名為暴雪聯盟。
這是她第一次帶這么多人的軍隊,在敵方的土地上行進,心里多有忐忑。
天降帝剛對朗界宣戰(zhàn),五萬大軍第二天午時將從雪界出發(fā)前往大興山脈,一部分軍隊將對朗界發(fā)起戰(zhàn)爭,一部分則將繼續(xù)投入到天降工程。
她帶領的暴雪聯盟軍必須盡快行進,及時清除路上圍堵的哨點和零星的防守軍隊,一旦被后面關七楠和戴六鈴帶領的大部隊趕上,后果將不堪設想。
這三千雪界高人組成的軍隊,從戰(zhàn)斗力而言,必然是遠遠大于普通軍隊,可是數量上的絕對劣勢,決定了他們不能跟關七楠發(fā)生正面沖突。
從秘境出來,到朗界還有八天的行程。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道一木給軍隊確定的每天歇息時間都很短,而且多是夜間行路,白天休息。
此前分散于沿途的哨點,被江南天清除了不少。即便有尚存的哨點,看到這么大規(guī)模的軍隊路過,也不敢出面阻攔和破壞,只是偷偷將信息層層上報,傳到了關七楠手里。
關七楠在道一木這里受到的挫敗太多,看到這些信息,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悔恨于自己又慢人一步,便從五萬大軍中,抽調出三千兵力出來,由自己親自帶領,命這些人加快行程,務必在這三千人離開雪界之前,追到他們。
這是關七楠最后的機會,但是數次的敗仗下來,她心里并無把握。從軍隊的素質來說,自己抽調的這三千兵力,雖然在軍隊中已經算精兵強將,但是比不得道一木手下的三千精兵。畢竟那些人是以疑似神師的身份被抓的,大多是民間習武之人,或者有非于常人之處。從軍隊的忠誠度來說,自己手下的人員,除了暴風聯盟和金甲侍衛(wèi)之外,其他多是在雪界和花界百姓中招募。這些人大多是為了解決溫飽才加入到軍隊,跟天降帝帶領的統(tǒng)治層之間,在文化和民族上,幾乎不存在任何認同,軍隊和他們的關系,僅僅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這些是她一直以來擔心的問題。
但是天降帝不太在乎她想什么,天降帝認為利益才是永恒的東西。只要軍餉照發(fā),這支軍隊的戰(zhàn)斗力便不會受到影響。
但是如何解決她所擔心的那些問題,關七楠現在也毫無頭緒。如果回到十幾年前,也許還有一線希望。她會按照自己在書本中看到的,做好教育,讓新生的三界人,認同于他們這些外來客;她會讓金甲侍衛(wèi)和暴風聯盟放下戒備和驕傲,融于當地人的生活。她會盡所能去化解三界社會里對皇族和他們這些外來客的仇視。
這十幾年里,他們做了什么?他們不斷強調自身的優(yōu)越性,努力發(fā)展壯大自己在數量上的實力……然而十年過去,新生代最大的也才十幾歲,根本難擔大任……而那些神師們,在十幾年的時間里,已經了解了他們這些人的來源,利用民族認同這種天然的優(yōu)勢,在民間發(fā)展出了強大的反對力量。
他們來到三界的這十幾年,僅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占領了雪界和花界的皇室。這讓天降帝認為暴力就是成功的唯一要素。所以她登上雪界皇帝之位后的十幾年,只是不遺余力地在雪界和花界,展示皇族所擁有的各種暴力能力,用最古老的控制之力,維持著他們在雪界和花界的統(tǒng)治。
關七楠想到這些,心內更是沮喪。若真能追上道一木,好像也無濟于事。她便放棄了掙扎,命人傳令休息。這些本來高強度趕路的眾將士,已經極為勞碌疲憊,聽到這個消息,軍隊中便傳來一聲歡呼。
現在關七楠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大戰(zhàn)上,而大戰(zhàn)要想勝利,僅靠軍隊的力量也是希望渺茫。她寄托于光遠號上藏著的秘密武器。那是他們從地球帶過來的,一支地球炮發(fā)射一次的火力敵得過一支百人的軍隊。
按照光遠號上儲存的大炮和彈藥的數量,他們只要找好了炮臺,即便不派出軍隊,消滅一支萬人的軍隊也不在話下。一旦那些武器被搬運出大興山脈,他們便擁有了最好的作戰(zhàn)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