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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行記

幽州重逢(2)

南柯行記 橋邊曼陀羅 2037 2020-12-01 15:42:31

  “你呀,還是這么愛開學古的玩笑。”

  “那可不,誰叫你人小輩分高,他空大你好幾歲,卻要喊你一聲祖公呢!”

  “我記得,以前在上京的時候,你就總讓他喊你姥母,我從來不愛以輩分壓人,倒是你尤其喜歡狐假虎威占人家便宜,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二人多年不見,有說有笑,卻漸漸地,樂極生悲。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啊。

  “遜寧,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些沒,我來幫你重新包扎一下吧。”陸銀雪不想再提起往昔,因為回憶太甜美而現(xiàn)實太苦澀,即使這遙遠的、短短幾年的回憶成了他們之間最結實的紅線,陪她,也陪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或忙碌、或無趣的白晝,熬過了一個又一個或孤寂離索、或同床異夢的黑夜。

  “聽說你受了三處刀傷,左胸口一處,右腹也被傷了一刀,第三處呢?”

  “第三處和你當年傷的位置一樣,要不怎么說我們兩個有緣分呢!”

  “哼,你還笑,你是主將,這么拼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的大軍怎么辦!我聽說,你一馬當先跑的那叫一個快,連貼身侍衛(wèi)快馬加鞭都沒追上你,你呀,當時是怎么想的!”陸銀雪埋怨著,一邊解開他身上纏繞的已經被血液洇紅的綁布。

  “我在想,我雖然是主帥,可即使戰(zhàn)死了,大遼的皇帝還在我身后的遠方,而宋主近在咫尺,若能除掉他,那宋軍可是真正的群龍無首、一片散沙了。如能如此,犧牲我一個人又算什么呢。”

  “你就沒有想到我?”

  “嗯,還真沒有!”

  “這句倒是你的真心話!”陸銀雪很平靜、很小心地替他清理傷口上的深紅的血塊,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使他的傷勢雪上加霜。

  耶律休哥見她情緒毫無波瀾反倒覺得不自在:“你不生氣?”

  “我當然不生氣了,你做的對,我贊同你還來不及呢!民族大義、國家興亡面前哪還來得及兒女情長、癡纏繾綣呢?!标戙y雪心如明鏡,休哥這樣的“學霸”,五道杠少年,縱然早戀,也不會為了個人感情而放棄學業(yè)的。

  休哥端詳著她的臉,慢慢說道:“這些年來,你的字跡是越來越好看了,可你的人——”

  “越來越老、越來越丑了?!”

  “不是,你的容貌一點變化也沒有,和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沒有任何區(qū)別,除了彩色的頭發(fā)已經完全不見了。”

  “心虛!這么多年過去了我怎么可能沒有變化,連我自己天天照銅鏡都能感覺得出來!”陸銀雪撅起了嘴,并不領情。

  “是真的,你不過是換了這個顯得成熟的發(fā)型而已。”

  “好啦,看在你傷得這么重的份上,這次先饒了你!下次再敢這樣信口開河不打草稿,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陸銀雪嘴上如是說,可在腦海中仔細一回想,似乎真是這么回事,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確不曾在眼下、臉上、眉間發(fā)現(xiàn)一條細紋……

  神話故事里常說“天上三天,地上三年”,“難道我的身體屬于天上三天,而切切實實生活在地上三年之中?”她心想著,疑惑不解。

  韓德讓收到了休哥的“厚禮”,只是因為戰(zhàn)事緊急來不及盛以雕花漆盒,只得放在白瓷圓盤之上,以一方絲綢掩之。胡魯不將圓盤小心翼翼地輕放在方桌之上便離去了。房間中只有韓德讓一人,他揭開覆蓋,竟是一縷驢尾——一片趙光義狼狽逃竄之時所乘運糧車之驢的尾毛。

  看來遼軍差點就擒殺宋主了!

  真是一番大禮?。?p>  韓德讓拿起驢尾,目光透過輕紗薄帳向南望去,看那塵埃在噠噠馬蹄之間起起落落。

  他發(fā)覺這簇驢尾中有異物,剝開一看,竟是一根蘆葦,內中有一片油紙,又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筆跡:

  “《卷珠簾》

  總角之交共擊鼓,京兆一別,終是老寒暑。

  昔日少年同射虎,今朝我已為人婦。

  聞爾盡嘗世事苦,卿必珍重,業(yè)順人安福。

  夢醒覺參商兩處,不如醉臥歸搖櫓?!?p>  “燕燕,我怎么會不想回上京呢!可我也只能在夢中騎著千里寶馬匆匆趕至上京,卻又要趁夢醒天亮之前,匆匆趕回南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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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我在哪兒,發(fā)生了什么。

  這是古裝劇里掉進懸崖的男女主角們醒來后經典的三連問,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這種老掉牙的橋段竟然會發(fā)生在我的身上。我試著自問自答一番:我是蔣伋,字其淵,在哪兒我不知道,掉下懸崖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就更不清楚了,但看這樣子,我應該是被采藥人或者山里的農戶、獵戶給救了,而且我的救命恩人肯定是個窮苦人,山里天氣冷,他竟然只給我蓋了薄薄一層麻布和一塊兒雖然干凈但被洗得薄厚不均的毛氈。我被凍得瑟瑟發(fā)抖,雖然有些餓,卻也舍不得離開這個勉強御寒的小窩。

  咕?!緡!父鷤€泉眼似的,一聲接一聲地抱怨著。于是,我額外問了個問題:有吃的沒?

  很明顯,沒有。

  我環(huán)顧四周,這空蕩蕩的茅草屋里,除了個不知有沒有打滿水的缸之外,就沒有點和飲食稍微沾邊的物件了。當我口干舌燥難忍,好不容易克服寒冷的侵襲,試圖下地去那缸處碰碰運氣找口水解渴時,我才發(fā)覺自己已經動不了了。揭開毛氈麻毯,輕輕卷起褲腿,我看見自己的左小腿被五顏六色的瘀血充滿,腫脹異常,不是很用力地碰一下,都能把我疼得涕泗橫流、齜牙咧嘴、哭爹喊娘!我心中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次,八成是被摔骨折了!

  這可麻煩大了!在這種醫(yī)療條件下,沒法及時正確地接骨,也沒有足夠的營養(yǎng)補充養(yǎng)傷,我怕是要落個終身殘疾;運氣差點,因為處理不當造成嚴重的體內感染,我能痛苦地再多活些時日;運氣再差點,被裂骨刺穿靜脈,脂肪進入血液循環(huán),被帶往全身,馬上就能把我也帶走,一命呼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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