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
生死一瞬,穆滄穹突然出現(xiàn)在御塵面前,為她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穆斐也很驚訝,他看著穆滄穹就這樣倒在了他面前,而那抹本應該受他控制的粉色影子也竟然撇下了穆深消失不見?
“滄穹!滄穹!”御塵抱起奄奄一息的穆滄穹,抹去他嘴角的血,兩行淚收不住地落下。她以為他會背叛,卻沒想到他竟然為了救她而…
穆滄穹變回了年輕的模樣,他告訴御塵,從他在蓬萊仙山找到她的那一天起,他便有犧牲她的打算!
他從未對她忠誠過,他甚至想過許許多多將她推出自保的場景。然而,他卻靜悄悄地,就這么伴她走過了十幾年。
他看得穆深比她重要,因為穆深是他姐姐唯一的孩子,是他狼人一族的血脈,而她不是,她只是個外人!
可這個外人他欠了她很多很多,她對他沒有絲毫戒備,她救下了狼人一族,也許她嘴上說著互相利用,可她從未有過…
“御塵,狼人一族欠你的!我欠你的!深深欠你的!此時此刻,我都還給你!”穆滄穹從兜里掏出了結魄穗子,他笑著將它交給了御塵,“御塵!從此你與狼人一族便再無瓜葛!你是你,我們是我們!”
“穆滄穹!穆滄穹!”
只聽得穆滄穹最后說了一句“替我照顧好深深,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便消散成靈光,全數鉆進了結魄穗子之中。
“御塵…御塵…”屋頂之上,穆深看著那御塵,還有一直保護她的舅舅,笑著笑著便流下了淚。
御塵跪坐在地上,她擦干了眼淚,穆斐看樣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穆深已被救下,那抹粉色影子也不知去向。
穆斐手里好似少了一張王牌,他也不再咄咄逼人。唐煌該出手了,也許他心里是顧慮穆深的,他沒有想把狼人一族怎么樣,他與穆斐的約定也還是算數的,不過御塵…
“皇兄!”唐俊棠拎起地上的御塵,“不如將她先押入天牢,明日再將她押上誅仙臺!”
御塵沒有反抗,這一天她也許早就預料到了。誅仙臺,慎月姑姑最后停留的地方,她倒想看看,跳下那誅仙臺又會如何?
“我會救你的!”唐俊棠拎著御塵,在她耳邊細語了幾句。御塵偏過頭看著他的眼睛,也不知為何,那雙堅定的眼神讓她莫名地感到信任。
翌日,天宮宣言,冷冽上神即是狼王,也是御塵,她被關入了天牢,擇日誅滅誅仙臺!而狼人一族因舉諫有功,被赦免了通輯令。
他們終日正大光明地活著了。
天牢里,御塵坐在冰冷的長凳上冷淡地望著重兵把手的牢門將結魄珠穗子掛在腰間,結魄珠中,飄出一縷桃紅細煙飛向她的耳畔,徘徊著,“小殿下,真要冒險上那誅仙臺嗎?”
“大不了又散盡功力從頭開始?!庇鶋m笑了笑,“你放心!死不了!”
“可是…”
“桃灼,我要你給帝允帶個口信。”御塵叮嚀了幾句,只見一道細小的桃紅色細煙悄悄鉆出了牢外。御塵閉上眼睛,養(yǎng)著神,想著俊棠的話,還有他的眼神…他會來嗎?會來吧…
望月臺沒了,天帝唐煌又賜了一座惜月殿給穆深。
惜月殿內,俊棠見穆深熟睡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寢殿,披了件深色的袍子朝天牢重地走去。夜很深,天界是沒有日月星辰的,借著似星辰的明珠之光,俊棠順利地避開了四處巡邏的天兵,因為御塵的關系,這期間的天界處于極度警戒狀態(tài)。
天牢外頭,俊棠沒有做多余的事,直接放倒了幾個天兵,一路來到了御塵的牢房外。他取得鑰匙打開門,他拉著御塵的手朝外頭跑著。
“俊棠!”御塵停住了腳步,她很感激他真的來了,但是她不能就這樣離開,“我不能走?!庇鶋m道,“你快離開吧!”
“不行!我說過我會救你的!”俊棠強拉著御塵往牢外走,這一切都是那么地順利,直到天牢外,帝允站在那里,他像是早早地在此等候多時?!棒嘣?!”俊棠緊緊拉著御塵的手,他對帝允說,“我要把她帶走!你也是來救她的吧!”
帝允看著御塵,御塵也看了一眼帝允,一切竟在不言中。
在俊棠毫無防備之下,帝允走向俊棠身邊將御塵拉了過來,然后將劍架在俊棠的脖子上,十分冷淡,“二叔,她是邪魔!你若救她便是犯了大忌!”
“羿允!”俊棠不敢亂動,因為此刻的帝允已經不再是那個跟在他身邊跑來跑去碎碎叨叨的那個帝允了?!澳悴皇呛芟矚g她的嗎?為何要將她親手送入風口浪尖?”
“那不一樣!”帝允看了御塵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是天帝的嫡子!她是邪魔!若她還是冷冽上神,那便又不一樣了!二叔,你快走吧!今日之事就當沒發(fā)生過?!?p> “不行!我今天非帶走她不可!”俊棠伸出手握住劍刃,鋒利的劍刃刺破了他的皮膚,鮮血從他手心里滴落下來,但他卻眉頭也不皺一下地咬著牙懇求著帝允,“帝允!看在你叫我一聲二叔的份上,讓我?guī)甙?!?p> 御塵想從帝允手中掙脫,但她清楚她該做些什么,她愧疚地望著俊棠,她有些驚訝,訝于這玩世不恭的唐俊棠竟然可以為了她如此。
“夠了!”這時唐煌出現(xiàn)了,他一直在暗處靜靜地瞧著,他接到帝允的口信,說有人劫獄,卻沒想過那人是他的弟弟!更沒想到的是,他的弟弟竟然可以為了一個女人不顧一切!若是他的深深知道了…“俊棠!休得胡鬧!”
帝允松開劍柄,劍落在地上發(fā)出噪耳的聲音,他挾持著御塵,而俊棠卻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他執(zhí)意要帶走御塵,他懇求著唐煌放過御塵,即使他知道唐煌是絕對不會應他的。
“我們做個交易吧!”唐煌對御塵說道,“你乖乖地回牢房,直到走上誅仙臺。我會給你一個承諾,承諾照顧穆深,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你都知道?!庇鶋m冷冷一笑,她也都知道,唐煌的心思。“穆深不是慎月,她不是替代品,我憑什么相信你會照顧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已經失去了慎月,不想再失去另一個了!”唐煌說得信誓旦旦,御塵對他的信誓旦旦是沒有絲毫懷疑的。唐煌見御塵有些動搖,于是繼續(xù)說道,“她是你哥哥最重要的人!你不是想知道御堯去哪里了嗎?何不跳下那誅仙臺瞧一瞧!”
御塵淡淡一笑,她捋開帝允的手,然后朝天牢里走去?!跋M阌涀∧憬袢账f的話!”
唐煌看著御塵的背影,他知道,御塵不會再有逃離的念頭了。他剜了俊棠一眼,本以為他對穆深是真心真意的,浪蕩子就是浪蕩子,多情傷人?!暗墼?,把他一并關進天牢里。”
惜月殿,穆深醒來身邊的俊棠卻消失不見了,站在她床邊的人而是山神歌樾,她的頭上纏繞著一層紗布,容顏憔悴的模樣顯得她蒼老了幾分。
歌樾山神坐到穆深身邊輕笑著,“你知道嗎?多情自古空余恨?!?p> 穆深一臉茫然地看著山神歌樾,她不明白這個奇奇怪怪的女人在念叨些什么。
“你知道嗎?你的俊棠王爺去劫獄了!為了御塵!可笑的是,御塵卻為了保護你而留了下來!她與天帝做了個交易,只要她走上誅仙臺,你便永遠安全了!”
“御塵!”穆深垂下睫羽,淚水從眼眶里淌了下來,突然,她猛地睜大眼睛,她緊緊拉住山神歌樾的衣袖,質問著,“你說誰去劫獄了!是俊棠嗎?是不是俊棠!他現(xiàn)在在哪里!在哪里!”
“他被天帝關在天牢里!”歌樾山神抽走袖子,站了起來,冷冷一笑,“你若想見他,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可惜了…哎…”
“可惜什么?”穆深追問著。
“你以為那日與你纏綿細雨的人是唐俊棠嗎?”山神歌樾仰天長笑,那尖銳的笑聲刺得穆深耳朵發(fā)痛,“是唐煌!天帝唐煌!俊棠王爺是因為命令才娶了你!他從未愛過你!要不然怎會因為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女人入了獄!哈哈哈…”
穆深愣愣,山神歌樾的話猶如五雷轟頂,震得她說不出話來。她捂著心里,生生地疼,比那時候親眼瞧見母親跳下誅仙臺還疼。她張大嘴巴,想嚎卻嚎不出聲音,她脖子上的青筋顯露,臉脹得通紅,她疼得快要窒息了。
山神歌樾見目的達到,便笑意滿滿地離開了這里,沒有人瞧見她進出過惜月殿。
穆深從床上跌落在地,她癡傻地笑著,眼里噙著淚,她抓著床沿坐了起來,那雙琥珀色微微金的雙眸里再無一點純粹。
“深兒!”唐煌從天牢回來了,他見穆深跌落在地也顧不得身份將她抱上了床,他捋開穆深凌亂的發(fā)絲,看著她通紅的雙眼甚是心疼?!吧顑?,沒事了!明日!明日!我便將那御塵送上誅仙臺!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一丁點兒傷害了!”
穆深抬起頭,看著唐煌深情款款的眼睛,以至于唐煌不合禮節(jié)地將她擁入懷里她也沒有拒絕。
翌日,御塵被帶往了誅仙臺,她一步一階地走上了那寒風顫顫的誅仙臺,帝允親手將她捆綁在玄鐵之柱上,四面八方趕來的仙神都準備觀看這場誅仙魔。
穆斐來了,穆深也在,還有風柔漪。榕夙漪也遠遠地從海域趕了過來,她的身旁伴著躲在黑袍之中的魆樵將軍和水神;姜晏也在,裴霽在旁守著他;還有被天兵架著過來的沐北;帝允和風珈站在一起。
他們看著誅仙臺上的御塵,有喜也有悲傷。
“唐煌!”御塵輕笑著,“我已走上這誅仙臺!你可以告訴我關于御堯的事了吧!”
“是!你很快便能去見他了!”唐煌揮了揮手,命令著行刑。
“不!你們不能那樣對她!”這時,俊棠沖出了人群來到了御塵身邊,“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要死我陪你死!我唐俊棠這輩子沒有什么特別在乎的,唯獨你,我在乎了!”
沒想到俊棠竟如此深情…此時此刻的沐北也想沖向那誅仙臺上,伴在御塵左右,即使她傷得他體無完膚,但他已經認定了她,心里只有她一個,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可他還是退縮了,他停在原地,沒有絲毫動彈,他沒有了勇氣,還是…他恨她了?
風珈緊緊抓著帝允,生怕他一個忍不住也沖了上去。她也想救她,但她不能夠,她們約定好的!
帝允掐著自己的肉,他有多想沖上去救御塵便掐得自己有多痛,痛到沒了知覺;裴霽則看好著姜晏。
“來了!把俊棠王爺拉下來!”唐煌大喊著,這個混賬東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從天牢里逃出來的!他怒吼著,“把他押去降魔山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離開山莊半步!他若反抗!便將他關進鎮(zhèn)妖塔!”
“御塵!”俊棠第一次喊這個名字,天兵們強拉著他,卻拗不過他的強勁?!拔也粫屇阋粋€人的!”
誅仙臺上是使不得任何法術的,俊棠被拖著拽著拉了下來。就在這混亂之中,星夜之光裹滿了御塵的全身,只聽見金屬斷裂的聲音,是那玄鐵鎖鏈!竟如此輕易地被御塵給弄斷了!
霎時,整個天宮陷入了恐慌!
沒人能夠掙脫開玄鐵鎖鏈之后毫發(fā)無傷地走下誅仙臺!御塵晃晃悠悠地,她自知極限將至,但在她跳下那誅仙臺前,她一定要做一件事。
只見一道極快的影子移到穆斐面前,是御塵!她站在穆斐面前,在穆斐毫無意識下,她的手伸進了他的胸膛里,抓著那跳動的小心臟。
“呃…”穆斐瞪大了眼睛,已經沒有了反抗之力,“你…你…”他提起手,手卻不聽他的使喚,怎么也抬不起來。
御塵抽出手,一顆血淋淋的心臟握在她手心里,她苦澀地笑著,“現(xiàn)在,這雙手也不干凈了!”
穆斐死了,在場的人卻無動于衷,他們驚恐地看著這個邪惡的女子,她全身上下散發(fā)的戾氣讓人戰(zhàn)栗。
御塵丟掉心臟,轉身走上誅仙臺,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嘴里念著讓人悚然的話語,直至她跳下了誅仙臺,像當年的慎月公主一樣。
“既然這世間容不下我,我又何必去善待這世間!我若安然回來,定會讓這世間翻天覆地!”
“既然這世間容不下我,我又何必去善待這世間!”穆深冷笑著,轉身鉆入人群中。
帝允、風珈、榕夙漪、姜晏,還有沐北,他們在誅仙臺停留了許久。榕夙漪將手伸進那碩大的黑袍里,那冰涼的手爪握住了她,讓她安心。
“走了!回海域了!”榕夙漪牽著黑袍中的魆樵,朝帝允他們嫵媚一笑。
她可不會死得那么輕易!
落下誅仙臺的那一霎那,她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個淡藍色眸子的少年。她落下了一行淚,嘴里喃喃念著。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