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吃完飯,兩人開車回家。黃粱對坐在一邊還在處理工作的文婉說:“前兩天我爸讓我考完回去一趟,媽也說想你了,要不要明天一起回去?”
文婉收起手機,毫不猶豫地回:“可以啊,正好也把那套護膚品給媽送去,她之前還跟我提過上一套送她的快用完了。”
黃粱:“嗯。你之前不是說現(xiàn)在是秦知南在幫你打理公司事務嗎,怎么還那么忙?”
文婉轉頭打量一眼裝作認真開車的人,他的話是對她說的,但眼睛卻瞟都不帶瞟一眼她的。但以她對于他開車習慣的了解,現(xiàn)在他雙手都端端正正地扶在方向盤上,心里肯定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輕松。
她一語戳穿了他:“你這是吃阿南的醋還是吃工作的醋,或者說都醋?”
聞言,黃粱僵了一下,那塊遮羞布被扯開之后,他反而破罐破摔無所顧忌了:“你說呢?你產(chǎn)品剛起步的時候,公司、實驗室兩頭跑,忙一點也無可厚非。但現(xiàn)在你只需要專注在實驗室,還總是事無巨細地過問公司事務,你這是不放心秦知南嗎?”
也不怪黃粱要跟她斤斤計較這一點,自從那次擦槍走火失敗后,兩人的生活又回歸了正軌。但文婉的這列火車好像就沒??空舅频模斑堰赀堰辍币恢蓖伴_,她本人也是,投入工作之后,他都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個隱形人似的。
哪怕他也在準備考試,但也能時時顧慮到文婉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及時休息等,且不說飽暖思淫欲吧,就連親親抱抱都沒了。女朋友這么不粘人他也是很頭疼,忍不住又補了一句:“一點都不依賴我?!?p> 聽著他的抱怨,文婉不禁回想自己這兩個月來的種種,她才反應過來,她好像太習慣上輩子的生活了,不知不覺就把現(xiàn)在過成了過去。即使知道現(xiàn)在公司那邊阿南已經(jīng)是第一決策者了,但她還是每天都要和阿南討論公司事務,這對自己是一種無形的限制,對阿南也是一種不信任,虧得她還能忍受自己,沒跟她翻臉。
而且她還知道自己有“先知”的金手指,對上輩子未完成的海外擴張也有著一定的執(zhí)念,只想著把上輩子沒完成的心愿盡快完成,完全失去了現(xiàn)在的生活本來該有的樣子。
她突然反應過來,她已經(jīng)不是上輩子那個事事都要親力親為的文總裁了,而是一個大學畢業(yè)沒多久的應屆畢業(yè)生,有著自己的愛人,有著自己信任的伙伴,她實在不應該在花一樣的年紀就把自己逼得那么緊迫。
也是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她其實一直都沒從上輩子里走出來,深受著四十多歲的自己的影響,也忘了這一世和上一世是全然不同的人生。
想到這,她愧疚地看向一直停留在她記憶中樣子的那個人,其實他也跟自己的印象有了很大的出入不是嗎:“抱歉,我這段時間太過自我了?!?p> 黃粱聽著她這樣鄭重其事的道歉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他不過是想求點關注,怎么這么嚴肅,是他哪句話說得太過了嗎?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慫慫地解釋:“也……也沒那么嚴重,我就是不想你太辛苦了,以后我肯定能養(yǎng)得起你的?!?p> “噗嗤~”文婉看到他這一副,和剛剛興師問罪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又看到前面路口是個紅燈,等著他把車停穩(wěn),“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然后扭著頭對他笑:“我男朋友,不對,是未婚夫,怎么那么可愛呀。”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讓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但一想到剛剛她說的話,他覺得還是有必要糾正一下的:“婉婉,‘可愛’不適合形容我吧。”
文婉:“沒關系呀,我喜歡可愛的男人。”
一言不合就表白,黃粱又覺得“可愛”這個詞他可以了。
晚上,文婉難得早在黃粱之前先洗了澡,趁著他在洗澡的時候,給秦知南去了一通視頻電話,先跟她說了自己可能要休假一周的打算,讓她在公司忙的同時也幫忙看一下實驗室。然后又跟她表達了自己的歉意,說明她不是不信任她,而她接下來也會改正自己,盡量不插手她的決策。
男人洗澡一向很快,聽到浴室里的人快要出來的動靜,她叮囑一番秦知南別和黃粱說漏嘴她要休假的事,就匆匆掛了電話。
黃粱一出來,就看到自家小女人難得手機也不刷,就這么乖乖的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臨幸的樣子,心里癢癢的,滿意得不行,把擦頭的毛巾隨手一丟,一個餓狼撲食就隔著被子撲到了文婉身上,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吻。
就在黃粱想再進一步的時候,文婉又伸手擋住了他,他皺眉:“怎么了?你大姨媽時間還沒到啊?!?p> 原本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通話內(nèi)容的文婉,企圖“萌混過關”,自然乖乖地承了他這個吻,可現(xiàn)在他想進一步,卻是不能由著他了——聽說第一次之后身體會很不舒服的,明天要去他家,她可不想遲到,又或是被長輩看出什么怪異來。
黃粱聽了她的顧慮,雖然不太情愿,但也不想被他爸媽知道,他們同居了這么久,竟然還是最純潔不過的蓋棉被純聊天的關系,畢竟在他潛意識中認為,自己初嘗滋味肯定得折騰個大半宿。
嗯,身為男人的自信。
兩個人達成了共識,只能是聊聊天來引走他的注意力。只是沒想到,剛剛還生龍活虎的人,不一會兒竟然聊著天就睡著了,徒留他自己抱著人不敢亂動,黑暗中對著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可能是太過安靜,也可能是太過無聊,黃粱瞪著瞪著,迷糊中也有了些睡意。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抽出被壓得略麻的手,恍惚中感覺手上的分量有點不對,但摸了摸,人還在懷里,不太清晰的腦子還是被周公拉了去。
窗外的月光特別亮,穿過未被拉緊的窗簾縫隙落到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看起來很是溫馨。這會兒,誰也沒注意到床的上方竟氤氳著混沌的一團霧氣,而霧氣里有個光點在不斷地掙扎,似是想要出來,卻總是不得其法。
第二天是黃粱先醒來的,睜開眼就看到了這張素白的小臉,他不自覺地露出了舒心的微笑,也沒急著起床,就這么打量著她。
過了一會兒,光是看一看也不能滿足了,他的手指觸上她的臉頰,一寸寸描繪著她的五官、輪廓,最后落在她豐厚卻透著白的唇上。
他很喜歡親吻這雙唇,溫溫潤潤卻很有肉感,親吻它就像親吻著奶茶里的布丁,那抹甜不會太膩,卻誘人得緊。
他自言自語道:“還是得多補補,嘴巴都沒血色了?!焙靡粫海牌鸫踩ハ词?,放任懷里這個人再多睡一會兒。
待到他早飯都準備好了,床上的人也沒有醒來的跡象,但他們今天要回家,黃粱只能狠狠心去把人叫醒。
文婉疲憊地睜開眼,一晚上的休息似乎并沒有讓她得到什么調(diào)整,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更累了。
黃粱看到這個狀態(tài)的她,心臟就像被揪了一下,心疼地說:“太累了嗎,要不我今天自己回去好了,你多休息,媽那邊我來解釋?!?p> 揉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文婉斂下眼,讓人看不清眼里的神色,語氣也有點疲憊:“沒關系,就是前段時間太拼了,昨天一下子放松下來,這口氣就散了。我洗把臉緩緩就好了?!?p> 說著,又抬頭沖他笑了一下:“放心吧,今天又不是去工作,休息一天就能好了。再說了,都和媽說好了,哪能說不去就不去了?!?p> 黃粱聽她說著,又看她好像確實有緩過來,也就沒再多勸,只讓她先去洗漱,自己去廚房把早餐端出來。
浴室,刷完牙的文婉往自己臉上潑了一捧水。其實這會兒她已經(jīng)緩過來了,腦子也清晰不少,看向鏡子里滿臉是水的自己,她很迷惑她這到底是怎么了,因為她清楚地記的昨晚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
昨晚她本來還很精神地在和黃粱聊天,腦子卻越來越沉,一開始她也以為可能是這段時間太累了,但當她突然間失去意識之后再次醒來,她又置身在那次昏迷時的黑暗空間,她有意識,但怎樣都走不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了黃粱叫她的聲音,想到今天要和他回家,自己卻被困在這走不出去,心里不免焦急地不行。上次在這里面一呆就是一整天,這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會被困在這多久。
萬一,萬一再也出不去呢?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面這個念頭升起。她簡直要瘋了,她還沒好好感受這段時光,還沒和黃粱白頭到老,怎么能就這樣給了她希望,又很快把這份希望收回去!她不服,也不愿意。
她發(fā)了瘋似的在里面亂跑,光呢?上次引她出來的光呢!
身體被黃粱晃了晃,她在黑暗里奔跑的身形被晃倒了,然后意識就回到了身體里,她終于醒了過來。
她完全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是個什么處境,也是因為這樣,她不想黃粱和上次一樣什么都不知道地為她擔憂,所以這次她沒打算和她說她的情況。
“婉婉,好了嗎?”
聽到外面黃粱的聲音,她趕緊止住自己的思維,大聲應道:“馬上,我換個衣服就出去。”隨后胡亂抹了把臉,也沒化妝,抹了點自己的護膚品就換了衣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