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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黑甲云逸

第七十五章 荒年異象

盛世黑甲云逸 小山包兒 3150 2020-06-19 17:47:53

  說來也怪,建武末年開始,只聽說周圍地區(qū)戰(zhàn)火紛飛,連十幾歲的男孩都上了戰(zhàn)場,陳家村卻太平得像另一個世界。

  除了不停更換的安民告示外,近兩年連稅都沒人征收。

  有人說是“團練”真的有點作用,有人說是長樂叔和小醫(yī)仙行醫(yī)積德,還有人稱贊此地風(fēng)水上佳。

  總之,但凡有難民過來說到外面的悲慘生活,陳滿家總有人洋洋得意,申氏便會自動消停一陣。

  生活就這樣一天一天循環(huán)往復(fù),向前進行。

  錦繡七年開春,氣候還算正常,水里卻出了問題:“春分”沒到,河面開化不久,水的魚就像犯病一樣瘋狂的往網(wǎng)里鉆,原來一天的收成用不了半天就能完成,樂得全村人合不攏嘴。

  誰想,一過“清明”,河里的魚就像蒸發(fā)掉一樣,連個影子都很難尋覓,打來打去,充其量不過幾根“梆子”和三五斤“地拉瓜”,村民們徹底從漁民退化為僅有幾分薄田的農(nóng)民,別說交給長樂叔去換錢,連自家溫飽都難解決。

  陳長樂一晃兩個月沒有去郡城,沒有東西可換,誰還白跑一趟呢?

  “嗨呀……也不知這老天爺是犯了什么毛病,我家二普連著兩天下網(wǎng),連個魚尾巴都沒看到,這日子可怎么活呀!”

  陳普的老婆陳二嫂是村里有名的“喇叭”,平常有事沒事就喜歡挨家挨戶串門嘮嗑。

  申氏和她棋逢對手,不問寒暑,只要天沒塌下來,兩個婦人家務(wù)之外的全部精力便都放在某家門口的華山論劍上,家長里短,街市妙文,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好不熱鬧。

  今天情況有點特別,陳二嫂不像平常那樣搶話,始終閃爍其詞、欲言又止,東拉西扯兜轉(zhuǎn)了半天終于說到正題。

  “別說你家那位在岸邊下網(wǎng),我家常勝、常青沒日沒夜的在河上遛著不也是顆粒無收?”

  申氏看著糊涂,其實過日子已然成精,這時候松嘴,家里那點存糧肯定要被借走,這樣的虧怎么吃得?隨手一招“如封似閉”將陳二嫂的話頭全部封死。

  “是嘛!哎……那只能這么挺著嘍,看看他長樂叔家還有沒有點余糧?!?p>  趙二嫂見陳滿家這塊磚搬不起,沮喪地嘀咕幾句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就是,也許他長樂叔家還有些,要是足夠,你也幫我家賒點!”申氏趁熱打鐵,想趕緊送走這座瘟神。

  “長樂叔家的糧食是天上掉下來不成?你去!她也去!讓人家怎么活!死娘皮,家里東西多的時候沒看你給人家送去。”

  陳滿從門后邊轉(zhuǎn)出來,一把將一個裝著十來只“地拉瓜”的袋子扔給趙二嫂,那是兩兄弟今日出船一半收成。

  趙二嫂是個碎嘴,本來得了便宜還想賣乖,要挖苦申氏幾句,但見了陳滿臉上的刀疤,硬是把缺德話咽了回去,拋下一句帶搭不理的“謝謝”,撿起袋子逃之夭夭,留下滿臉不忿的申氏。

  “你這缺德鬼,整天死在家里游手好閑,自己不出河,卻好意思拿兒子們拼死拼活打上來的東西搭人情!真送了人情也好,卻送了個不領(lǐng)人情的烏鴉,你這個天殺子,這日子還怎么過呀……”

  陳二嫂前腳出門,申氏的哭嚎聲后腳響起,別看陳滿剛才豪氣,遇上眼下這種狀況也只能裝聾作啞,去磨他那口環(huán)首刀。

  幾個孩子早就知道老娘這一頓罵沒有一頓飯的功夫絕對停不下來,壯漢們知趣地躲到屋里,小醫(yī)仙則提著藥囊遛出家門。

  小香君一路向村外摸索,目標(biāo)是車前草或者蒲公英。

  隔壁孟氏大娘的咳嗽病雖然隨著天氣變暖有些緩解,但還需要服食這兩味藥來鞏固。這種草藥都很常見,草地河灘上都有,只是陳家村周圍地區(qū)被這位小醫(yī)仙反復(fù)收刮,已經(jīng)“一窮二白”。

  近的地方都已走遍,女娃不知不覺便遠離了村子。

  步伐不快,小丫頭的眉頭卻越走越皺:

  醫(yī)術(shù)講究望、聞、問、切,無主次之分,卻有內(nèi)外之別。

  內(nèi)里,望是觀察病人的外貌、面色、舌苔、表情等;

  聞是指聽病人聲音、咳嗽、喘息,嗅病人的口臭、體臭、味道;

  問是詢問病人癥狀、病史;切是用手診脈或按捏病患所在。

  外里,則可以把望、聞、問、切的手法用在天地山河、草木田林之間,診療地氣、地脈、天色、氣候等等,這是醫(yī)者對外部環(huán)境的把握,也是尋找病因的重要醫(yī)理之一。

  如今小香君之所以眉頭緊皺,就是因為這地氣異常,原本肥厚的土地上平白無故多出很多龜裂,長勢不錯的花草隔三差五便有一處枯黃……此等地氣肯定不正常,弄不好會有災(zāi)荒。

  小丫頭一邊想,一邊四處搜羅,終于在河岸邊找到一捧不錯的車前草。

  她剛要伸手去挖,余光中忽然瞥見對岸有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正在伏地叩拜,起身時各個念念有詞,雙手來回揮舞,做出火焰升騰的手勢。

  她有些好奇,便上前兩步,隔著小河向?qū)Π稄埻皇沁@一細看卻徹底把她驚呆:那些怪人各個臉色發(fā)青,目光呆滯,說是虛弱,眼中又有一種讓人恐懼的神情在閃爍,仿佛餓狼看到肥肉,充滿饑渴、嗜血。

  小姑娘一屁股跌倒,立刻引來對岸之人向這邊張望,她也顧不上什么草藥,起身便往陳家村方向逃跑。

  “這日子怎么過,你說……你這個死鬼,你說……”小香君一路小跑,踉踉蹌蹌地搶進家門,正想把看到的事情說與家人,卻發(fā)現(xiàn)老娘仍沒罵完,正熟練地操著哭腔與越來越響的磨刀聲爭鋒。

  這時,門外一個聲音打破了此間“均勢”,“老嫂子,我這還有些糧食,給你送來嘍!”卻是長樂叔笑呵呵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見是長樂叔登門,一家大小都迎上前去。

  “這絕對不行,他長樂叔,你家里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怎么平白還要拿出糧食來接濟我們?

  你別看我跟他吵,我是吵他花錢打了水漂,可不是沖著您!”還沒等陳滿說話,申氏一把將長樂叔送過來的糧袋子推了回去,臉上那點應(yīng)急擠出來的眼淚瞬間蒸發(fā)殆盡。

  她很潑辣,但絕不是忘恩負義、人情淡薄之人,從來都把別人的“好”記得比別人的“壞”更牢靠,典型刀子嘴豆腐心。

  對長樂叔這樣的善人,即使把家底淘干,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這份豪氣可不比陳滿差。

  “就是,他長樂叔,我們這邊兩個小子在河上打魚還過得去,哪用得上您把糧食讓渡給我們呀!”好不容易能夠跟申氏達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陳滿趕緊殷勤跟進,一張黑臉說點客氣話便漲得通紅。

  “我家里也沒有什么人,就老兩口,余糧夠吃。你家四個孩子都要長身體,怎么能餓著?要你收下你就收下嘛!”長樂叔又把糧袋子推了回來。

  陳滿再三推辭,長樂叔執(zhí)意要給,最后沒有辦法只好收下。

  “咦?小香君,你這臉色怎地如此蒼白?”眾人推辭半天,糧食的事情塵埃落地,同樣善于觀察的陳長樂終于注意到小姑娘難看的臉色。

  香君從小能言會道,是個大方姑娘,也不扭捏,便將今天出去尋藥所見所聞?wù)f給眾人。

  常勝、常青兩個聽罷就要去河邊看個究竟,卻被陳長樂伸手攔住。

  “他長樂叔?那群人什么路數(shù)?莫不是你有所了解?”陳滿看出些端倪,趕緊詢問。

  陳長樂陰著臉點點頭:“沒有親眼見過,不過那些人估摸著便是拜火教教眾,現(xiàn)在外面除了互相爭斗的諸侯,就屬他們鬧得兇,一言不合就會出人命,還是離他們遠點好?!?p>  “拜火教?怎地聽著這般邪性?!鄙晔蠈⑴畠罕У綉阎?,一邊安慰,一邊插口道。

  “這群人不信城隍,不信土地,不信龍王,信什么火焰真神,你說能不邪性?據(jù)冀北回來的人說,那邊這個拜火教鬧得最兇,向著了魔一樣,要敢質(zhì)疑,毫不猶豫就會一擁而上,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你?!?p>  “冀北?洛河在東,易水河在西,冀北是兩不靠,聽說這幾年雨水少,那邊在鬧饑荒,這吃都吃不飽,怎地還有力氣鬧事?”陳滿搖頭晃腦問道。

  “就是吃不飽才鬧!拜火教的教眾都是些窮苦人,貴族們玩命壓榨,老天爺再不給活路,他們便啥都剩不下。

  有家有業(yè)的人不可怕,可怕的就是這些窮瘋、窮光、窮得啥都沒有的人,他們已經(jīng)沒什么可丟,還怕什么?什么都不怕的人連命都不在乎,你們怕不怕?”

  陳長樂目露兇光,繪聲繪色,嚇得小香君直往母親懷里鉆。

  陳長樂見嚇到孩子,趕緊又換上一副笑臉,溫言道:“惹不起就不惹,咱們就當(dāng)沒看見,離得遠遠兒的,好歹咱們村還有團練不是?”他說著拍了拍陳滿。

  陳滿立刻挺起胸膛,志得意滿地拍著胸脯道:“孩子別怕,有你爹我在,陳家村屁事兒沒有!”做作的表情立刻引來哄堂大笑,之前的緊張氣氛瞬間消弭。

  當(dāng)晚,長樂叔也沒有回去,就在陳滿家吃飯。

  好多天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這一餐棒子面燉河蝦吃得幾個小字輩直不起腰。

  陳滿、申氏和長樂叔吃得不多,收拾完碗筷便躲進內(nèi)屋,神神秘秘地不知商量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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