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送往蜀地的糧草,日夜趕路,累死了好幾匹拉車的馬,第一批人總算是到了。
押送糧草的是戶部的人,戶部尚書楚連正是昭帝的人,所以來者倒是辦事周全。
東西送到了,也不急著回去復命,還需在蜀地查探一些情況,帶了消息回去。
如今排洪到是進展順利,挖寬了河道,又鏟平了一些小丘,水已經(jīng)疏通了不少。
只是瘟疫卻依舊不大好,如今每日都熬煮了藥湯子,命令要求蜀州所有人都必須喝。
雖說不能治病,卻是能預防一二。
可見治療瘟疫的藥方子,已經(jīng)研究出一些苗頭了。
這些日子,容柯日日易容變聲,化名何大夫,與兩位太醫(yī)一道研究瘟疫藥方,也是累的不輕。
此次隨糧草一塊兒到的,還有淑妃和長公主給自己兒子準備的東西。
都沒敢準備太多,淑妃兩個箱子,長公主看著淑妃那邊準備的,也只有兩個箱子,都被搬到了二人住處。
晚間自然都打開瞧,裴鈞那里,有一箱都是藥材補品,另一箱是寢衣、鞋襪,一針一線都是淑妃親手縫制的。
蜀地水患,前些日子陰雨連綿貼身衣物確實都不能晾曬,這回可見淑妃細心。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封密信,就藏在箱子的鎖里。
細細的兩卷薄如蟬翼的宣紙,塞在笨重的銅鎖里頭,自然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裴鈞取出來,讀過一遍就扔進香爐中燒掉了。
跳躍的火光勾勒出他日漸剛毅的輪廓,顯得愈發(fā)俊朗,又透著幾分晦暗不明。
叫人難以捉摸。
“帝王多薄情,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倒是學足了十分,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白術輕笑一聲,也順著道,“那是自然,皇上用心栽培這么些年,也該叫皇上看見些成效?!?p> 裴鈞勾著唇角,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
“太子學的好,是我大晉的福氣,索性本殿年紀小,只做個閑散皇子,好好念著書就行了,天塌下來,也有太子頂著?!?p> “那是自然,殿下還小呢,來年選了正妃,正經(jīng)入朝了,才操心旁的事?!卑仔g道。
主仆兩個面上都帶著淺笑,旁人瞧著就像說著家常話一般。
另一邊,無影也興致勃勃的開著自家王爺?shù)南渥?,眸子亮晶晶的?p> 頭一個箱子打開,里頭也是裝了些貼身衣物,再有就是藥材,還有兩盒齊陌愛喝的茶葉,以及一封長公主親筆的信。
翻完頭一個,再開第二個,就見里頭也是裝了許多藥材,更多了些金瘡藥之類的東西。
齊陌蹙眉,母親心細,怎會裝重了樣,莫不是誰弄錯了。
腦海中忽的閃過一道思緒,只是又不大確定,不過還是吩咐無影先出去了。
無影一臉疑問的被轟出來,不滿的撇嘴。
他還沒有感受夠開箱的樂趣??!
屋里,齊陌先看了母親的信,自然都是一些關懷的話,不過也提到了一些京中形勢。
只是那信末尾卻道,“為母知你憂思,特從太傅府討要了些小玩意兒,且叫你安心?!?p> 俊臉上升起一抹不大自然的淡紅,干咳了一聲,忍住心底的欣喜,親自去翻看那第二個箱子。
果然還是藥材之類的居多,約么是裝的時候慌亂,竟然連人參也一并送來了。
這種好東西倒是都用不上的,如今身子好的都著急上火,哪里敢補,身子不好的,都虛不受補,也吃不得。
在往下,就是一封信。
手指觸及那信封,一股暖意就從指尖傳遍全身。
唇角微微揚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將信封中的兩張薄紙抽出。
一張畫著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圖樣子,另一張密密麻麻的寫著簪花小楷。
字跡雖娟秀,可隱隱透著些許急躁,可見寫字之人當時心情急切。
眸中升起一抹心疼,那嬌嬌最是金貴的,莫不是委屈的哭鼻子了?
只是容不得他細想,這信中所寫的內(nèi)容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頭叮囑著,讓他尋了質(zhì)地細密的布來,裁剪成方形,然后縫上兩根布條。
如今沒有紗布,更沒有彈力棉,所以制作起來也麻煩。
不過蜀地產(chǎn)的蜀錦是有名的貢緞,可見蜀地是有好繡娘的,想必做出這東西也不難。
他一個男子,到底不懂這些,可瞧著約么也比面紗好用些。
這種巧思也只有那般靈動機敏的人兒能有了。
提筆親自又抄寫描畫了一遍,擱在一旁了。
原稿自然是存好了。
畢竟是嬌嬌親筆。
眼神又在箱子里頭探尋了一番,居然還給他送來些干果,像杏仁之類的。
這也是姜瓊羽想著,干果熱量高,吃幾顆就能補充體力。
齊陌在蜀地必然忙的不可開交,干果這些東西荷包里備上幾枚,休息時也能吃幾顆補充體力。
當然,齊陌不曉得這些,只覺得自家嬌嬌可愛的很,還給他帶零嘴。
伸手翻了翻,忽的瞥見盛干果的盒子下頭露出一方湘妃色的蠶絲布。
心下疑惑,伸手抽出來,一股熟悉的淡香撲鼻而來。
瞧著那帕子上繡著的一個羽字,好像瞧見什么熾熱的東西一般,驟然被燙紅了雙頰。
女兒家的手帕,如今都是分兩種,一種是捏在手里的,那算個裝飾。
另一種是貼身揣在懷里的,算姑娘們的貼身物件,用來擦汗什么的,這就是不可叫外人撿去的。
像是那種帕子丟了,叫外男撿去,壞了名聲的,就是指這貼身的帕子。
想來就是那日姜瓊羽收拾東西著急,也沒注意,就被塞進箱子里了。
這會子叫齊陌捏在手里,柔軟的觸感,更叫他想把那嬌軟的佳人擁入懷里。
一雙鳳眸閃著點點琥珀似的淡光,薄唇微揚,眼角都帶了一絲春風般的淺笑。
纖長的手指摩挲著那一方香帕,燭光搖曳,不知醉了何人。
夜深,知州府后廚,兩個小廝模樣的人,穿著宦官服,走了進來。
“咱家是宮里頭,淑妃娘娘派來照顧六皇子膳食的,日后六皇子的膳食就由我們二人負責了,你們可有什么話要說?”
廚房里頭守夜的大廚和婆子面面相覷。
此番六皇子和攝政王都是來救災的,自然一切從簡,并未帶什么廚子丫鬟來,皆是一人一個貼身伺候的小廝。
來了這邊一應都是知州大人安排的。
這會子冒出兩個宦官來,他們未曾見過,可也知道宮里的貴人都是由太監(jiān)宮女伺候的。
于他們而言,宮里來的就是尊貴的,哪怕是奴才,也勝他們一籌。
這會子忙不迭的就點了頭。
兩個太監(jiān)滿意的點頭,自然少不了給了賞銀,這一來,二人更是乖順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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