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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娃娃會說話

第三十二章 莫一凡死了

我的娃娃會說話 旁觀的好孩子 3453 2020-05-22 10:23:06

  1

  容瑾從記憶里回過神來,只感覺喉頭因為哀嚎而異??诟缮嘣?。環(huán)顧四周,他發(fā)現(xiàn)小貔貅早已不見了影蹤。

  公寓里的飯香倒是更為濃郁了一些。

  容瑾循著香味望去,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羊毛地毯上竟安放著幾盤他已許久未吃到的兒時味道。

  他一時恍然以為自己仍身處夢中,卻見之前自己一直無法打開的那扇沒有門把手的房門此時正虛掩著,漏出的那道門縫里,一個小小的藍白相間的身影正在灶臺邊上躥下跳著。

  容瑾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向那扇門,隔著廚房的門柔聲問道:“小貔貅,你在做什么?”容瑾看到幾把菜刀在電磁爐邊的木砧板上閃著凌厲的光,

  “哥哥?”娃娃看到容瑾在門口,趕緊跑了過來,將容瑾推出了廚房,廚房的房門在小貔貅踏出后自動合攏并上了鎖。

  小貔貅身上的藍白條紋衫已經(jīng)沾上了醬油斑,顯得有些狼狽。

  娃娃抬頭對容瑾拍了拍胸脯說:“我會為哥哥做好吃的,哥哥就不用進廚房了。”說著,娃娃擺了擺手,圓咕隆咚的眼睛和小臉看上去真誠極了,就像是孩子正和大人信誓旦旦的童言無忌。

  容瑾低頭看著這只娃娃,只覺得心里一片柔軟,此前,心中重壓著的苦澀,瞬時飛到了九霄云外。

  娃娃雙手攥拳,躍躍欲試著說:“哥哥已經(jīng)很久沒好好吃飯了吧?現(xiàn)在快去沙發(fā)上坐好,我還有一個菜,燒好就來,等我哦?!?p>  小貔貅轉(zhuǎn)過身,對著廚房門底部的面部識別系統(tǒng)露出了一個微笑,廚房的門隨之解鎖,娃娃推門進入,又轉(zhuǎn)身警惕地看著容瑾,并對容瑾揮了揮手,示意他去沙發(fā)邊坐好。

  娃娃看著容瑾在桌邊落座,才合緊了廚房的門。

  不知為何,看著這只娃娃這般的生動可愛,容瑾再次感到了自己的心跳——之前他的胸口已經(jīng)沒了知覺,一如行尸走肉。

  此時他卻覺得在冰冷、僵硬的心間感到了一絲溫暖和柔軟,就像是冬去春來時,第一縷陽光照在冰凍的潺潺溪水上,寂靜里傳來的第一聲叮咚。

  “雪焰”......容瑾想起來了,這便是一直郁積在自己胸口呼之欲出的那個名字,它現(xiàn)在會在哪里?

  2

  陳國安尚未收到容瑾的日記,坐在辦公室里吞云吐霧間,他反復回想著容瑾在接受詢問時,對每個問題有問必答的誠懇態(tài)度。

  他真的是兇手嗎?陳國安心想:目前,筱蕭的嫌疑幾乎已經(jīng)被排除,調(diào)查下來發(fā)現(xiàn),他和他的堂姐筱朵兒的關(guān)系良好,容瑾也在問詢中坦言,筱朵兒和筱蕭的關(guān)系最為親近、融洽,這樣看來,筱蕭根本沒有殺人的動機。

  陳國安轉(zhuǎn)而想起筱朵兒去世的那天晚上,一大幫《霸王別姬》的劇組人員圍在派出所外,有一個據(jù)稱是MO集團負責人的名為莫向楠的男子在外邊協(xié)助警方工作,安撫劇組人員的情緒。陳國安后來才了解到莫向楠就是MO集團的現(xiàn)任董事長。

  不過,令他感到奇怪的是,MO集團不過是《霸王別姬》的眾多投資方的幕后金主之一,莫向楠這樣的集團大人物,深更半夜的,竟會如此親力親為,到閉塞的派出所來協(xié)調(diào)警方工作?

  陳國安有些后悔自己當時沒對他留心,便準備讓高揚去調(diào)當晚派出所外的監(jiān)控錄像,以便進一步研究莫向楠在派出所外和哪些人進行過怎樣的接觸。

  轉(zhuǎn)而,陳國安又想到化妝師顧昀,他知道顧昀的藝術(shù)設計公司就在MO集團所在的辦公大廈里。

  陳國安知道那幢大廈早就被MO集團買下了,所以他想或許顧昀的藝術(shù)設計公司也在那幢大廈里可能只是巧合,不過,MO集團里也有先進的科研實驗室,他們的科研實驗室更是有渠道獲得高新的化學試劑,比如“加速白毒傘毒性發(fā)作”的藥物。

  只是動機呢?陳國安思索著:這些人都沒有動機,容瑾的動機又太過于明顯,這樣殺死筱朵兒實在是不明智,而且他連和筱朵兒離婚的導火索——那疊日記都答應作為破案線索寄給我們。

  “喲,老陳,MO集團過去的老總死了!”陳國安對桌的警察同事打斷了他的思緒,那名警察同事正在泡茶,他咂了一口茶湯,幸災樂禍地補充道,“就是那個在泰國曼谷遇襲之后,回上海在ICU病房里躺了十年的那個前首富?!?p>  陳國安敷衍著點點頭,心想:怎么又是MO集團?MO集團過去的老總......?等等?!難道說……?

  3

  “今天上午,MO集團前董事長莫一凡先生辭世?!背鞘蓄l道的“城里城外”——一檔娛樂性較強的時事新聞解說節(jié)目的主持人播報道,“其子即現(xiàn)任MO集團董事長莫向楠先生第一時間發(fā)文悼念?!?p>  同時,新聞的畫面里出現(xiàn)了莫向楠離開MO集團大樓時被大量媒體閃光燈淹沒的景象。

  “莫一凡先生生前的法律顧問和指定的遺產(chǎn)管理人是佳瀚律師事務所的方媛律師,方媛律師此前在接受媒體采訪稱,她將第一時間承擔起莫一凡先生遺產(chǎn)管理人的職責,按照莫一凡先生的遺囑開始遺產(chǎn)分配的運作。”

  伴隨著主播的畫外音,電視畫面出現(xiàn)了佳瀚律師事務所的LOGO和方媛律師的照片——她便是石青的上級合伙人方律師,照片里一張方形的臉上嘴角向下抿著,看上去果斷而雷厲風行。

  “雖然十年前在泰國遇襲后,MO集團一直由莫一凡之子打理,但是莫一凡先生尚握有MO集團61.4%的股權(quán),其遺產(chǎn)分割引發(fā)各方關(guān)注?!?p>  4

  石青和塵小七緩步在高維世界的時間混沌里,塵小七扶著石青,但石青沒走兩步,便擺手示意自己頭暈得不行了。

  “我真的是時空旅人嗎?怎么這么暈?”石青幾乎都無法將眼神聚焦在塵小七身上,更無法抬頭,只覺得脖子上壓著千斤重擔。

  “沒關(guān)系,一開始都是這樣的?!眽m小七看著石青,眼里露出了和小貔貅一般的關(guān)切,星辰大海般溫柔地閃爍著,

  “我們能不能回去了?”石青聽上去像是在哀求。

  塵小七則揚起嘴角,嗓音清亮道:“你帶我回家?!?p>  石青面露難色,低聲說:“呃……我其實……不知道怎么回去?!闭f著,她努力抬頭凝視著塵小七,但額前冒出了一片冷汗。

  “那我來幫你?!眽m小七在石青的耳畔輕聲道,“閉上眼睛?!?p>  石青有些猶疑,盯著塵小七白色T恤的領口出神。

  “閉上眼睛,相信我?!眽m小七眉眼彎彎地鼓勵道,眼里的星辰大海翻涌起了彩色的星光,石青和他交換著視線。

  半晌,石青才終于決定相信塵小七,閉上了眼睛。

  塵小七低沉地說著:“專注于你的現(xiàn)在,你關(guān)心的事情,比如你的客戶,你的方媛老師,你家里的咖啡……”

  塵小七邊說,邊不斷關(guān)注著所處球形空間的轉(zhuǎn)變,球面的萬花筒不再以炫目的速度翻轉(zhuǎn),而是逐漸穩(wěn)定,那無數(shù)世界的紛繁畫面開始消散、剝離,球形空間的頂端露出了此前陸家嘴天橋上的冬日晴空。

  “很好,專注于你的現(xiàn)在,掌心的溫熱,專注于我……”塵小七發(fā)現(xiàn)石青聽到這里,似乎慌了神,之前球體上已消散的畫面又回來了。

  塵小七知道這是石青心緒紛繁的表現(xiàn),便改口道:“專注于你的客戶,你書桌上的羽毛筆,你的電腦,厚重的法條,你家中的極簡宇宙寫意壁畫,陸家嘴的那座天橋……”

  的確,現(xiàn)實單調(diào),所以人們想要逃離于現(xiàn)實之外,但沒有什么比現(xiàn)實更穩(wěn)定。

  現(xiàn)實之外的一切,紛繁雜亂,要能在其中行走,須有非凡的心智,平心靜氣地理順一切,泰然處之。

  理性的邏輯源于現(xiàn)實。

  在一個世界,正常人是正常人,精神病人是精神病人,而在另一個世界,或許,精神病人是正常人,正常人是精神病人,這一切并不矛盾,只不過是現(xiàn)實的邏輯不同。

  我思故我在。

  若要復歸現(xiàn)實,便要找回現(xiàn)實的常規(guī)邏輯和按部就班、日復一日的循環(huán)往復——三點一線,睡覺、吃飯、上班或者學習、吃飯、睡覺......

  5

  石青再次睜開雙眼時,她和塵小七已然回到了時空裂縫的后世界里,天橋上的人流熙熙攘攘。

  冬日暖陽撒在身上,清涼的微風吹走了額前的眩暈,石青終于清醒了過來,卻意識到自己此刻幾乎陷入了塵小七的懷抱,他身上好聞的太陽般的氣息撲鼻而來,泛著金光,讓石青莫名心慌,于是,她趕緊從塵小七的懷里逃了出來。

  “我們回來了?”石青打量著萬里無云的藍天,明知故問以掩飾此前貿(mào)然親昵的尷尬。

  塵小七微笑著點頭道:“我們回家吧,是時候把一切都告訴你了?!?p>  石青的微信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她從公文包里拿出手機一看,發(fā)現(xiàn)是方老師的微信:“今天早上莫一凡去世了,他的遺產(chǎn)由我們打理,今早是去看醫(yī)生了嗎?什么時候進所里?”

  石青從手機上收回視線,看著塵小七,一時犯了難。

  她想知道那些關(guān)于自身、關(guān)于時間、關(guān)于詩和遠方的所有奧秘,但在那之前,她仍只是這個世界里的一位無名的小律師。

  律師行業(yè)的競爭人盡皆知,而且她的工作操守也要求她力所能及地第一時間回復上級合伙人,并回所里報道。

  她記得自己的計劃,必須保持無時不刻的嚴謹,加班加點地努力工作,六年內(nèi)向有限合伙人晉升,十年內(nèi)向無限合伙人晉升,但是,所有這些目標,在關(guān)于時間、維度、宇宙的奧秘面前,對于最后一個能改變高維世界的過去的天選時空旅人來說,真的還那么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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