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微風(fēng)輕拂，華魁這一路走來，其主要目的是來看嬏心。
在某個狹小的十字口，初次見到嬏心，差些認不出她。
嬏心說：“請叫我蘋蘋，不要叫我嬏心?！?p> 華魁哽咽。
未聊幾句。有一光頭說是來巡檢，收保護費。
華魁說：“這地區(qū)有財有勢的人，不會在這里營生，他們的女兒更不會在這種地方糊口。你這種人不過只是會弱勢群體欺負弱勢群體罷了?！?p> 旁邊一路人說：“此人前幾日還打著愛國的旗號，砸老百姓買的合資車。”
“這種人最孫子。真有本事去砸賣者，而非買者。真牛逼就去國外砸人家總廠。被國外拘留一輩子，別回來了。普通老百姓也敬你是個好漢?？蛇@種人又沒這種勇氣?！?p> “我們要抵制外貨。你不懂啊？”光頭旁邊的小子說。
“回家多讀些書吧。國企的合資車廠還開嗎，那么多外貨生產(chǎn)線還運行嗎。他們都還不急，他們都還常出國訪問學(xué)習(xí)呢，你倒挺把自己當(dāng)棵蔥。你這種特把自己當(dāng)顆蔥的人，最容易在街上打砸百姓的物品。有本事出國打砸去，慫包，又沒膽了。”
“別他媽的廢話。趕快交費，小姐。”那小光頭說道。
嬏心說：“妓女怎么啦？比你們這些臭男人強多了，你們這些臭男人，只會偷偷摸摸的干見不得人的事兒，像縮頭烏龜一樣，還他媽的整天說別人干壞事?！?p> 光頭后面人說：“別理這破鞋妓女，一股騷味?！比缓?，一旁的人迎合著大笑。
“嬏心，別和這人一般見識?！?p> 那光頭大胡子的家伙，大笑著問：“什么？剛你叫她翻新，哈哈...！你他媽的笑死我吧，她再他媽的翻，也新不了啦，哈哈...！都不知道被我的弟兄們上了多少次啦！兄弟，你可真幽默。哎呀！笑死我了！我的兄弟們上她比上廁所都勤。”
嬏心說：“光哥，這是我朋友，請你說話有點分寸，別這么不要臉?！?p> 那光頭說：“哎喲！敢以下犯上了，別他媽的不要臉，今天讓你們出不了這條路。”
“這類人容不得別人的批評，只能被表揚和拍馬屁，甚至還自喜歌頌自己。達克效應(yīng)越來越濃，也是這個時代的悲哀?！卑⒘锏?。
“你們這些混蛋，天天月月年年變著法的折騰老百姓。都這么多年了，老百姓都貌似適應(yīng)了一般。說你兩句，還不讓說啊。”華魁說。
“百姓被各種折騰啊，都已麻木習(xí)慣了。”阿溜道。
“丑人多作怪。不是說外表丑，是內(nèi)心丑的人多作怪。那么，反過來說，多作怪的人，常是內(nèi)心丑陋的人。”阿溜說。
“我丑陋？我看你們好不到哪去吧。這種女人見多了，比男人耐臟啊。許多男人看起來比我還油膩、骯臟、丑陋，這類女人都能往上撲。我也是大開眼界了?！蹦枪忸^說。
立森也氣不過去，喊道：“別他媽的吹牛逼，今天要么你整死我，要不老子就整死你?！?p> 那人拿了一個瓷盤子摔在了立森的頭上。阿溜華魁都開始動了手。幾分鐘過后，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沾了血。
那光頭說：“兄弟，這他媽的就是一個小姐，在外邊玩夠了，回家找個老實人嫁了，這輩子就那樣過去了?？茨阋彩莻€正兒八經(jīng)的爺們兒。兄弟，你有必要為了一個小姐找罪受嗎？”
“她是我朋友，生活不容易，我來幫她。今天這事我?guī)投恕！?p> 外面有警車的聲音，于是那一群人走了。華魁他們也一起繞道離開了。
嬏心比以前憔悴多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眼神空洞，面膚蠟黃，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她說：“我父親在動蕩時受過苦，他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你是知道的，前幾年我的母親雙腿癱瘓了。他們只有我這一個獨生女，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只能走這條路，趕快掙錢，給老媽看病，現(xiàn)在老人的病還沒好，家里還欠債好幾十萬?！?p> 華魁嘆了口氣。
嬏心又說：“之前號召計劃生育，我的父母都是遵紀(jì)守法的人，再說他們一直也養(yǎng)不起太多的孩子，只生了我一個?！?p> 華魁說：“你家就生你一個孩子，你自己一個人照顧父母，也不容易?？刹恢浪麄冎滥悻F(xiàn)在這樣去生活，心里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嬏心說：“我也不想這樣。有錢了，誰想去當(dāng)小姐啊，這不也是被逼的。到現(xiàn)在，我上學(xué)的助學(xué)貸款還沒有還完呢。如果我有一個哥哥或弟弟該多好啊，那樣就可以幫我分擔(dān)不少的壓力。中國的孝字是這么的有分量，我也想成為家里的活菩薩，不想成為家里的泥菩薩。”
“別管別人過得好不好，先把自己過好了。自己還沒過好，管別人也是白管?！卑⒘锊逶挼?。
華魁沉默了少許，說：“那你打算今后怎么辦？”
嬏心笑著說：“等我賺夠了錢，我父母的身體也好些后，我就找一個稍偏遠的地方做個小生意，把自己嫁了。雖然這和我小時候的夢想有很大的差距，但至少我還算是一個有夢想的人，希望自己以后生好幾個孩子，他們都很孝順，我愛我老公，我老公也愛我，我們一家人和和睦睦的過日子?！?p> 嬏心又說：“之前上學(xué)時，你勸我和他，不要玩游戲時間的太長。我們都當(dāng)成玩笑了。”
“好像有過?！?p> “當(dāng)時我們還問你，多讀書，盡信書不如無書。要聽哪句話。你說，兩句話都是對的，兩句都可聽。第一句勸人不要成為一個無知的人，且盡力先多讀好書。第二句勸人讀書要學(xué)會消化，別讀成神經(jīng)病了。畢竟每個人的境遇不同，要因已而行。”
“有過?！?p> “我們都還笑你是書呆子。后來他因病去世，對我的打擊非常大?！?p> 華魁心想，駱駝祥子里，小福子的活著，沒能拯救祥子，但小福子的死足以摧毀祥子。一個人的墮落，往往從認命而開始。且人越不肯努力就越會自憐。祥子也變得越來越懶，懶使他脾氣變大了。他沒有檢討自己，也沒想對過往負責(zé)。他的生活經(jīng)驗，對人生沒有任何指導(dǎo)意義。只能是墮落的量的積累。
命或許自有命的道理，但也可以努力去把命改的更好些。
華魁想鼓勵嬏心，說：“現(xiàn)在還是可以繼續(xù)樂觀的去追求生活的，什么時候努力都不算晚。”
“好。謝謝你來看我?！?p> 他們大抵如此的聊了些往事與將來。
時間不等人，他們分別了。
華魁想：嬏心，她已經(jīng)不是我曾經(jīng)看到的那個溫柔可愛、害羞靦腆、清純美麗的乖巧女孩。是因為她不夠堅強、命運不好。還是她生存的環(huán)境，促使她不得已的這樣生存下去。曾經(jīng)她在我心目中是一個自尊心極強、近乎完美的女孩，而現(xiàn)在她選擇了這種生活方式。
啊溜說：“這孩子什么時候才能賺更多的錢?！?p> “作為上班族來說，賺錢的速度趕不上通貨膨脹的速度。就像光速趕不上宇宙膨脹的速度?！?p> “嚯，那多數(shù)人是光子了。這比喻夠科幻詩意啊。”
“世界和人類都需要光子?！?p> 啊溜問：“你為什么要看嬏心？”
“我只是想看看朋友，平時也常常關(guān)注底層?！?p> 汽車廣播著文藝頻道。
在路上，阿溜說：“魯迅愛收稿費，可帶家人去看電影坐汽車。聽見些藝術(shù)家說為藝術(shù)或人類而創(chuàng)作，就覺得可恥。還不如嬏心她們。現(xiàn)在生活成本這么高，掙錢天經(jīng)地義。”
“如果人類一直這樣明爭暗斗，層層算計，相殺。鳥視地球，大抵都如小丑般活著?！?p> “如果一個地域還有女人為了生計去當(dāng)妓女的話，那這個地域依然是很有問題的國度。除非這地區(qū)省市級領(lǐng)導(dǎo)人的妻女也是。不然發(fā)言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都是浪費他人時間和生命?！卑⒘镉终f。
“還好我們一直在嚴(yán)管理這些。不像一些鄰國，都是合法的?！?p> “大多人都怕另一伴背叛自己，可大多人又想去偷腥，背叛對方。誰能保證林黛玉活到了老年，也沒有移情別戀。再說，那畢竟只是小說。更有不少人會拿對方背叛了自己這件事當(dāng)資本，博得他人的同情。當(dāng)然對于名人來說，這種資本的價值會更大?！?p> “這么聊的話，我也在想，魯迅棄醫(yī)從文。醫(yī)救不了國，文就能救國嗎。至少現(xiàn)在看，還是不能，也還沒有?！?p> “這個小縣就這樣，部分不靠譜的小領(lǐng)導(dǎo)和一群不靠譜的文化人?！?p> “忠誠的城管們，大個兒的事管不了，只會欺負小商販和妓女們，本來剛賺些養(yǎng)家活口的錢還沒揣兜里，又被他們罰走了。大家都是基層人在斗基層人。”
“現(xiàn)在的高尚還有何用，只不過成為權(quán)力、金錢、欲望的外包裝，私下的我們都很陰郁。”
“‘王’只不過是騙人的一種方式。古代多少帝王是許多人認為的真正的王。但多少跟隨他的人卻要付出非凡的辛苦。有過多少太監(jiān)，有過多少后宮妃子、宮女。多少人民為之欲望受苦受累。然而依然會有許多人崇拜‘王’。”
阿溜說：“這里的這些姐妹們都是周圍省份的山里人，有些山村家里的女人是賺錢主力，不賺錢就不是好女人。她們要養(yǎng)家，養(yǎng)孩子，但大多干不了幾年，等年齡大些后，就回家了?！?p> “某些商業(yè)的暴利讓商人與地方政府喪失了理性，而受害的卻是大多數(shù)老百姓和自然環(huán)境?！?p> 阿溜說：“部分女生是怎么了？不會享受生活嗎？年輕時候不好好談戀愛，使得部分同齡男生沒法正常戀愛。而女生呢，天天想著要嫁給一個像明星一樣的男人，或多有錢的人。要不就嫌你不高，要么就嫌你不帥，不是覺得你沒錢，就是認為你不夠男人，太娘，或太粗魯?shù)?，就這么一直煎熬著。熬到了三十歲左右，大多會想嫁給一個有事業(yè)的老男人?？捎惺聵I(yè)的老男人們的性能力開始慢慢不行了，他們偶爾還想在外面找個更年輕的小蜜，婚姻還是會有瑕疵。自己也有過不少性伴侶，容貌漸去，開始靠化妝了。青春已去，想想還有什么可以留給未來的老公呢？唯有任勞任怨，但也不知道將來的老公及家人怎么看待自己。找一個小些的男人吧，自己已經(jīng)沒有青春可以去揮霍。找一個大些的吧，也想找個有錢的。可畢竟沒有共患難的經(jīng)歷，感情也不會太牢固。有錢的男人，大多想找小女孩。”
立森說：“現(xiàn)在發(fā)展太快，隔幾年就是一代人。曾有一大哥對我說，你們這些孩子，不上進，沒追求，要不就瞎追求。說話也不懂得尊重長輩。”
立森又說：“是，我們不上進，沒追求。我反駁他們說，哪像你們那代人，動蕩時，年輕不上學(xué)，大多人也不讀書不學(xué)習(xí)。沒事就對抗老師、階級，甚至父母。到了現(xiàn)在，你們中年了，老了的時候，又想斗下一代人，欺負晚輩人。真是閑不住啊。你們這追求，這上進心，這氣量如螞蟻一般。你們本應(yīng)是八、九點鐘的太陽，那時代本想把你們培養(yǎng)成民主、自由的人，卻沒想到你們這代人卻還有一幫的無賴、文盲、不講理的土鱉子。你們沒事兒就會看什么清朝宮廷劇系列，意淫皇族、宮妃的生活。也不知道是那代孫子導(dǎo)演老愛拍這種電視劇，黑暗的封建也能被你們意淫成溫韾喜劇，意淫的你們這代的地方爺們貪污腐敗，包三包四成群。污染著人心，污染著社會?！?p> 啊溜說：“但我們現(xiàn)在的起來，也確實是他們這一代，及上幾代人努力的結(jié)果。我認為，每個人都應(yīng)是有權(quán)力者，每個人都應(yīng)是強者，但每個人都不應(yīng)該成為強制者?，F(xiàn)代藝術(shù)的精神就是反叛且對抗強制者，及帝國主義者?！?p> 立森說：“總是能把什么都弄亂套?？恿俗约?，也坑下一代人。他媽的，就不會為了下一代人造個有秩序的環(huán)境。自己過不好，也坑下一代。一部分人真是劣根性上的自私?！?p> “人癌癥了，得維修。社會癌癥了，也得維修。但不能亂維修啊。值得深思，又難解決?！?p> “從小到大，一打開電視，諸多電視劇電影畫面里就是動蕩；翻開許多當(dāng)代小說，還是動蕩；聽大人講故事，還是他們動蕩的時候怎么著。不知道是他們無知，還是他們見識太少，難道我們悠久的歷史里，偌大的地球中，就只剩下這幾年的動蕩了嗎。近些年，屏幕上不是清宮劇，就是動蕩劇。但并沒有把真實的宮廷，真是的動蕩說明白?！?p> “社會是比前繁榮了，實在的說，對于老百姓來講，更多的應(yīng)該是屏幕里的一堆亂七八糟的繁榮，也繁榮出了一堆口號，繁榮出了一堆數(shù)據(jù)。自古以來，大多時代里，多數(shù)百姓常饑苦流離。老百姓的心靈何時能真正的安心幸福?！?p> “全世界都還在被資本牽制著。許多國家還在變向的為發(fā)達國家打工。紙幣的本質(zhì)就是紙啊。但當(dāng)下發(fā)達國家因為強大，其紙幣就不再是紙，就可以用來換取他國物品，買他國的勞動成果。而落后國家的紙幣對于發(fā)達國家而言，就是紙。”
“作為記者，你想揭露這時代虛偽的那一面嗎？”華魁說。
“我想揭露所有時代的虛偽面具。但是也需要反思、深思。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有許多的他們也確實做出了貢獻?！卑×镎f道。
車子一路的開。
華魁時而會覺得自己站在了十字口處。矛盾，迷惘，彷徨。需要站在那里好好的想想，選擇要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