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掌門喝了口茶,一大堆東西想問。
他想想,又覺得很多東西無需再問。
自己掌管大易門這么多了,見過無數(shù)驚才艷艷的弟子,也見過頭發(fā)漸白眼神漸暗的少年。
很多問題總是這樣,你無需去問,它們自帶答案。
云長安坐直身體,暗罵了他一句騷包。
“有什么問題你問吧,這次我不收咨詢費?!?p> “你是怎么鉆到錦囊袋里的?這五天你又去了哪里?是中界嗎?中界長什么樣?陳靈呢?你又是怎么回來的?還有你三年前偷我的盞明燈去哪了?是你偷的吧?你到底有沒有被陳阿姨包養(yǎng)過……”
云長安非常后悔。
他可不想讓掌門問這么多東西,而且問題還越來越危險。
他斟酌了一下,只好挑了一些問題解釋。
“我沒有鉆進錦囊袋,錦囊袋是不能裝人的,但是我給陳靈的也不是錦囊袋,它是我一個叫“紫金葫蘆”的改良版。
這五天我的確去中界了,事實上我現(xiàn)在人也還在中界。”
“??”
“你現(xiàn)在看到的是我制作的紙人,由我意念控制而已,物品傳輸?shù)姆椒ㄎ乙呀?jīng)找到,但是想要傳人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陳靈現(xiàn)在在落法門療傷,她的師父身材那叫一個……算了。
去中界一趟很值,現(xiàn)在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掌門,你想要帶大易門上中界嗎?”
“……”
岳掌門沉默了。
云長安給出的信息有些多,他有點消化不過來。
但是有一句話,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你想陳靈師父身材怎么了?”
“我說了一大堆為什么你只關(guān)注到了這個?!”
“咳咳,開個玩笑?!?p> 掌門自以為很幽默地笑了,負手搖頭。
“中界,大易門就不去了。”
“為什么?”
“沒意思?!?p> “……可你想過沒有,上中下三界不過是一萬年前人族內(nèi)斗而分的結(jié)果。如果大易門不上中界,等到下次內(nèi)戰(zhàn)來臨的時候,必定不會有絲毫還手之力,到時候……”
“那為什么不把下界變成上界?”
“……?”
“凡人登樓,仙人下山?!?p> 云長安懂了,眼睛卻一動。
“陳靈的師父又來了!祝我好運,掌門!”
“好,你早點回來?!?p> 岳掌門擺擺手,看著云長安“燃燒起來”,變成了一個小紙人飄在空中。
負手站立半分鐘后。
“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剛剛不裝逼,直接答應(yīng)云長安,讓他自個煩惱去了。
與此同時。
中界之上。
一處荒涼寂靜無比的窮山上,太陽的光線甚至穿不透陰厚的云層,天空有種讓人窒息的灰暗。
鬣狗成群,禿鷲盤旋,罡風(fēng)切割著巖石,九條巨大的鐵鏈貫穿著山峰,一片荒涼末日景象。
山上一座小茅房里,陳靈渾身赤裸,蜷縮著身體被浸泡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缸里,身后長出了兩邊翅膀。
傷勢已經(jīng)全愈了。
一個身材偉岸,一頭銀發(fā),眼睛碧綠,嘴唇?jīng)霰?,頭上長著細長白灰魔角的女人,搖擺著身姿,緩緩走入。
修長的大腿在貧瘠布料下若隱若現(xiàn)。
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恐怖威壓,卻連云長安都不禁心臟微微一停。
魔族真正的高層戰(zhàn)斗力,云長安自問現(xiàn)在就算渾身解數(shù),也不可能匹敵。
女人走了進來。
先看了一眼云長安。
“天馬流產(chǎn)拳?。?!”
云長安馬上用盡全力一拳揮去。
女人手指一彈,云長安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破茅屋不知滾哪去了。
“有意思?!?p> 女人笑了,一股風(fēng)流媚意從眼角流出——像極了狐貍,卻也像貓。
陳靈突然睜開眼睛,仇恨地瞪著眼前的女人。
“呵,我的小徒兒,你終于肯醒了?!?p> 桃花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摸著藥缸。
眼神剎那間變得溫柔。
下一秒。
陳靈痛苦地抱著腦袋,面目猙獰地在缸內(nèi)撞來撞去,缸內(nèi)藥水在不?;问帯?p> “別急,放松?!?p> 桃花瞇瞇眼睛。
“以你的修為,還能在為師面前守得住神識不成?還是說,有什么東西,你就算是死,也不愿為師看到?”
陳靈痛苦地抱住腦袋,牙齒都咬出了血。
桃花不管不顧,閉目了一會兒,輕蔑地搖頭。
“呵,果然是男人,還是個人族。
你忘了你娘,當(dāng)初是怎么死的?”
陳靈兩眼一翻,竟活生生地疼暈了過去。
桃花停下了神識的搜刮。
并不是她搜不到東西了,而是她異常享受陳靈痛苦掙扎的表情。
每當(dāng)看到這個韌力超乎常人的徒弟,露出惶恐不安的一面時,她總是感到愉悅。
她喜歡折磨別人。
她并不害怕報復(fù)。
真正喜歡折磨別人的人,也會享受別人來折磨自己。
她看著云長安撞出來的破洞,瞇眼等著他自己滾回來。
于是十幾炷香過后——
日落西山。
桃花站在原地,有些懷疑地撓撓頭。
不會被自己一手指彈死了吧?
這么脆?!
小徒兒的記憶里不是說他極厲害嗎?不應(yīng)該啊。
這男人能騙得過陳靈說自己是傀儡,卻根本騙不過自己。
而另一頭
云長安躺在地上,心不跳,氣不呼,任憑幾只烏鴉啄著自己。
自己第一次來到中界,什么情況都沒搞懂,自然要調(diào)到最慫模式。
里面號稱陳靈師父的女人,看身材就知道是個狠角色。
從強行把他從錦囊袋里拿出來的那一刻,估計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屁現(xiàn)在顛屁顛地跑回去,是找抽嗎?
“在想什么呢?小弟弟?!?p> 一張好看的臉龐忽然出現(xiàn)在自己上方,擋住了所有的陽光,一股輕柔的香味傳入鼻子里。
一片春光晃蕩。
云長想象中的魔族出現(xiàn)了,但是他卻完全駕馭不住。
他心中心中充滿了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要是自己有能力的話,將她生擒,解剖開來看看生理結(jié)構(gòu)該多好……
“我那徒弟到底喜歡你哪里?我倒要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和其他男人的心,有什么不同?!?p> “姐姐?!?p> 云長安終于不敢再裝死,睜眼攤牌了。
“其實我有個主意?!?p> “乖,張嘴,把這顆藥吃了?!?p> “不吃行不行?”
“呵,是要姐姐嘴對嘴喂你吃么?”
“別,我怕你有口臭?!?p> “……”
當(dāng)日。
云長安被幾個魔族大漢圍住,對著臉哈氣哈了一天,成為他人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巨大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