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修行者?”
“你不是喜歡看《神仙傳》嗎?”
“修行成仙?飛天遁地?”
“也沒那么夸張啦!但是比普通人厲害很多很多倍,確實是有的。”
“就像你殺船老大這樣厲害?”
“嗯……差不多吧!”
“那就對了!”
“什么對了?”
“若黃老鼠是修行者,怎么會任由這船老大欺負,躲在這僻壤之地?”
“修行者嘛!奇奇怪怪的多了去了,沒準你就是他養(yǎng)的‘障’,等時機一到,便把你斬了也說不定,哈哈!”
“一點也不好笑?!?p> “既然你不信,那便算了,店家既然走了,你給我弄些吃的吧!神仙也是要吃飯的。”
少年沉默地看著轉過身去的綠衣人,心亂如麻之際,綠衣人頭也不回地說道:“忘記問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子是賤籍,并無姓名,店家管我叫小黑狗?!?p> “黑狗?嘿嘿,記住了,我的名字叫陸游?!?p> 陸游…陸游…
少年念叨著名字,轉身往后院去了,當然不是去準備飯菜,而是快步去了北房。
待到了門口,發(fā)現(xiàn)門框上正掛著一封信。
急忙上前取了信封,借著月光,看清了正是店家的筆跡。
“仙緣已至,莫要錯失,拜師陸游,日后相見?!?p> 少年聰慧,對照往日的疑問,心中已然明白些什么,但更多的仍是不解。
黃老鼠既是修行者,為何不自己教我?
黃老鼠為何不告而別?
黃老鼠怎知道這綠衣人就會收我為徒?
…………
甩了甩腦袋,少年不再去想這些疑問,看著小院,昔日與店家一起生活的場景一幕幕浮現(xiàn),少年不禁有些恍惚。
“呼”
少年長出一口氣,想不通便不想了,收好信封,又回到了店內。
“噫~,這不是小黑狗嘛!看你這表情,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讓我猜一猜,你該不會是要我收你為徒吧?。俊?p> 少年看著眼前的陸游一語道破他心中所想,不禁有些氣短,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嘖嘖嘖……”
陸游嘬著牙花說道:“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陸游聲調拉得很長,少年識時務地急忙問道:“只要如何?”
“只要你讓我吃飽就行了,吃飽就收你為徒,好吃的話我一高興送你個八星八箭的大寶貝。哎~,你這副懷疑的表情我很喜歡,我收徒雖然隨意,但教徒弟可是很負責的,嗯~,很負責的?!?p> 雖然有種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shù)母杏X,但少年還是聽話地去了后廚。
后廚不大,露天在后院中,同樣整潔干凈。
“小黑狗,去拿著干柴來。”
“小黑狗,看著火哦!”
“小黑狗,今日起,就由你來掌勺了,墊個凳子,怕你夠不著?!?p> “……”
將耳邊的聲音甩開,少年捏了捏有些發(fā)酸的鼻子,點火做飯。
一條大鯽魚已經處理干凈,本是給船老大備的,正好用了。
點火熱鍋,拿出珍藏的豬油,咬咬牙,全倒進了鍋內。
“滋啦”
比聲音更大的是油脂的香氣,撲鼻而來。
少年狠狠地吸著這難得的香氣,手中卻不停,給肥碩的魚身上劃出刀花后,便順著鍋邊將魚下了鍋。
“滋啦”
皮開肉綻,在此刻卻是一番美景。
待兩面焦黃,一大瓢清水倒入鍋內,騰起大片的水汽。
“咣”
蓋上鍋蓋,少年去灶膛內取了根大柴,丟在空地上,蓋上些樹枝,一會兒便成了一個小火堆。
把早就揉好的黍米團在豬油的陶碗中擦了又擦,在小枝丫上捏牢,就著火堆烤熟。
火光跳躍,月光流淌,少年出神之際,突然一聲大叫嚇得他差點丟了手中的黍米團。
“哇哦!魚湯哎!黑狗我徒,來來來,把這個加進去?!?p> 原來是便宜師傅,不是說好吃完再收徒么?
此刻正一手舉著鍋蓋,一手招呼著他過去。
站起身來,接過了兩個瓷瓶,往里一瞧,一個他認識,上好的青鹽,另一個同細砂一般,有股刺鼻的氣味。
不等少年發(fā)問,陸游開口說道:“胡椒粉,給我加,致死量?!?p> 嗯,大概是加多點的意思,少年心中想著。
“哎,要是有豆腐就好了,別人都是飛機大炮,我tm連個豆腐都不記得怎么搞,氣煞我也?!?p> 嗯,很好,根本聽不懂,少年腹誹著將手中的調料憑著感覺倒進了鍋內。
頓時一陣異香飄出。
“就是這個味兒,乖徒弟,我去前面等你嘍!那個人還等著我呢!”
來去無影,話音剛落,人已經不見了。
那個人是誰?管他呢!
繼續(xù)烤著黍米團,約摸過了一刻鐘,將幾個烤的焦脆的黍米團放在案板上,又將鍋中的魚羹拿陶盆裝了,撒上蔥花,放置在案板上。
正準備端走,少年想了想,又去角落的土坑里取了一瓶米釀,一道端向了店內。
案板沉重,少年只得用胸腹頂著才能端住。
吃力地托著案板來到店內時,少年便明白便宜師傅口中的那個人了,正是不知何時又醒轉過來的張策。
一旁的張策自然也看到了少年,不禁腦后有些發(fā)脹,不過他此刻可沒空關注這些,正提著心神等著眼前之人給他答復。
“咣”
案板被端上桌,陸游看了看正不停揉著手臂的少年,笑瞇瞇地對著張策說道:“你求我之事,我可以幫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p> 張策大喜,急忙站起身來行了一禮,朗聲說道:“陸君但有要求,策必全力以赴。”
“三年,做我這個黑狗徒兒的老師,三年期滿,便算兩清?!?p> 張策有些遲疑地問道:“策本領微末,何以為師?”
陸游鼻子聞著香味說道:“你師從松江先生,我與他有舊,你教那套法家的學問即可?!?p> 聽到此處,張策不禁更加佩服,因為他知道家?guī)熕山壬m然才學高絕,但性子狂悖,常有驚人言論,尋常人可入不了松江先生的眼里。
能與之有舊,可見陸君定然也是學問造詣不淺的,沒想到除了身手了得,還有這般本事。
敬佩之余,又是行了一禮,說道:“陸君既是老師舊友,又是策之恩人,些許要求,策定竭力……”
“哇哦,真是美味啊!黑狗我徒,待會兒我就收你為徒,還要送你個好東西。你們兩個都坐下來吃吧!”
張策被打斷了話語也不惱,道聲謝了便坐下了。
少年則是腹誹著便宜師傅,講話如此顛三倒四,一會兒功夫又給自己找了個便宜老師。
不過腹誹歸腹誹,飯還是要吃的,少年利索地去后廚取了兩副碗筷,三人便大快朵頤起來。
魚肉肥美,羹湯鮮香,黍餅焦脆,米釀清甜。
張策雖是拘束著自己,但多日憂思已解,心情舒暢之余,也是多吃了一些。
另一邊陸游就沒有了之前的神秘氣質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直到將魚羹米釀都是喝了個底朝天,打了個飽嗝才算作罷。
看著眼前二人已經吃完,少年收拾一番,便被陸游拎到了眼前站好。
吃飽喝足的陸游又恢復了那不羈的模樣,笑瞇瞇地對著少年說道:“我陸游說話算話,現(xiàn)在起,你就是我陸游的徒弟了。”
“咚”
“咚”
“咚”
少年結結實實,以額觸地,行了拜師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