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將菜送了來,眼見這一群輕薄男子圍在方才那姑娘桌旁動手動腳,不由就想上前說和幾句,掌柜的一把將其拽住,壓低了聲音:“少管閑事,這幾位爺咱們可得罪不起!”
酒樓里的食客聽得動靜,也只是朝這邊看了一眼,隨后司空見慣地紛紛移回目光,顯然不愿插手惹事。
瑤光眸光雪亮,手中的茶杯已裂開了微微的細紋。
那兩人的手快要接觸到竹笠的一瞬,她身形微微一晃,躲避開來,手中的茶杯已碎。
她正欲將那碎成數(shù)片的鋒銳瓷片擲出,忽覺有什么東西攜著一陣勁風自右面飛過來。
只聽聲音,便知力道不小。
她心中一驚,閃電般移身想要避過,卻晚了一步,那橫飛過來的什物已將她頭上的竹笠打落在地。
那什物也“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竟是一支木箸。
與此同時,響起了女子柔美清亮的聲音:“幾位公子可真是好興致?!?p> 只是頃刻,瑤光便已明白,那支木箸原是沖著掀自己竹笠的手而來,不想自己晃身一躲正迎了上去。
而擲出木箸的人,就是這名柔聲細語的女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數(shù)說來雖緩,卻不過一瞬之事,斗笠落地的剎那,瑤光已換上了一副無比驚懼的神情,手中的茶杯也應景地跌落,粉碎一地。
旁人看來,這位生得嫵媚至極的柔弱女子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吳悠姑娘……”其中一個衣著光鮮的男子微瞇了眼,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款步行來的錦衣美人盈盈朝他一禮,抬起眉睫靜靜一笑,眼底的神色卻如同深秋潭水:“陶公子,玉錦姑娘昨兒還在同我念叨您,說是新編排了一支舞,您答應要去看看的,都幾天了也沒見您來。
“正巧我們坊主這些天胃口不大好,小廚房里的菜都是原封不動地送去又原封不動地給退回來,總惦記著這醉霄樓的紅燒獅子頭和海棠翠玉糕。
“我這時候來就是找掌柜的要這兩道菜的,不想竟在這里遇到了陶公子與諸位?!?p> 她笑得溫婉明麗,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閃爍著柔柔的微光。
一旁的掌柜聽聞這話,連連點頭:“吳悠姑娘請稍候片刻,我這就親自吩咐廚房準備您要的菜?!?p> 那位被稱作陶公子的男子斂盡了方才的輕薄之色,竟是有些客氣地問道:“曲坊主怎會胃口不大好?可是身體不適?”
對于方才所發(fā)生的事情,他竟只字未提。
“多謝陶公子關(guān)心,只是因這下不完的雨,坊主不慎染了風寒罷了?!眳怯迫崛岬鼗氐?。
她的目光移過衣著光鮮的紈绔子弟,落到一旁眼色驚恐的女郎身上:“只是這位姑娘當真生得一副好容色,難怪陶公子會將咱們的玉錦姑娘拋到腦后了?!?p> 這話說得細柔嬌嗔,可陶公子已然聽出了后面的深意。
他的眸光不動聲色地沉了沉。
清音坊不同于一般花界,他可不愿得罪和當今曲坊主關(guān)系密切的吳悠。
“怎么會忘呢?”陶公子笑了起來,“擇時不如撞時,正巧我們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這就看看玉錦姑娘去?!?p> 他朝身邊的狐朋狗友使了個眼色,那些浪蕩公子立刻會意,連聲稱好,相擁著離開了酒樓。
吳悠微含了笑意,聲音卻似沾了水般靜靜涼涼,輕輕飄了過去:“諸位公子慢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