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皇帝不說話了,墨家從一開始也沒有說過話。
大概為母則剛,只有左丘皇后顫抖著聲音說。
“仙師也不能濫殺無辜吧?!?p> 游夕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
他竟然也會“哼”,不會是跟她學(xué)的吧,靈夢歪頭看著他。
他和靈夢對視一眼,端起桌上的熱茶,垂眸。
“欺負我夫人算不算理由,欺我夫人就是辱我六元山,你們合伙干的事情,不用我提醒吧?!?p> 說完,面色平靜的看了眼左邊的墨家父子。
墨家父子互相對視一眼,同時看向靈夢。
那她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玩除掉她,所以她的修為才沒有被廢。
他們以為自己才是操縱棋局的人,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也罷,他們廢她修為最根本的原因是想除掉左丘皇室的一大助力,他們可以對左丘國有想法,但六元山他們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看樣子,靈夢也不會再成為左丘國的助力,這個時候,他們也沒必要再得罪人。
墨家父子徹底閉上了嘴。
左丘皇后聽完游夕的話,呆在那邊,沒有反駁。
左丘皇帝像是不知情一樣,震驚又心痛的看著她。
“敏舒你做了什么?”
左丘皇后埋著頭不說話,皇帝跑過去扳過她的肩膀。
“你說呀,告訴我呀?!?p> 墨家父子對他們拙劣的演技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不過他們也沒去攔。
靈夢實在頂不住了,她不耐煩的開口。
“行了,要演戲回家演去,要報仇,我隨時恭候,趕緊走?!?p> 幾個宗主看看上座的游夕,游夕還是面無表情。
“送客吧?!?p> 第一宗宗主殷勤的站起來,往門外一指。
“不便招待,諸位請。”
熱鬧沒有了,門外看熱鬧的弟子還楞在當(dāng)場,依輕皺了皺眉。
“還不來拜見祖師爺和祖師奶奶?!?p> “弟子拜見祖師爺,祖師奶奶?!?p> “嗯”
游夕心安理得的應(yīng)下,靈夢煩躁的很,她背對著門口擺了擺手。
“行了都回去吧,那弟子也告退了?!?p> 依輕行了個禮也走了。
整個大殿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游夕放下祖師爺?shù)募茏?,走過來牽著靈夢走出門。
“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靈夢由他領(lǐng)著走進山上最豪華的那座房子里。
雕梁畫棟,不愧是精裝修。
靈夢抬頭看著門上的匾額。
“海洋之家”
真俗氣!
游夕停在門口,專注的看著靈夢,大有“你不答應(yīng),今天就在這兒耗下去”的意思。
靈夢受不了這個,連忙點頭。
“行,你讓人去幫我搬行李吧,這個是誰起的名字?”
游夕滿足的牽著靈夢的手,抬頭看匾額。
“他起的。”
哦……
上次她就覺得這個“他”應(yīng)該是游弋吧,只是游弋是怎么有先見之明把魂識就在這兒一份的呢?
“進去吧”
靈夢回神,跟著有進門。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間房子里竟然是純現(xiàn)代化擺設(shè)。
幾張椅子并在一起代替沙發(fā),一張矮幾放在中間,上面還有一盤水果。
這里沒有電視機,就擺了一塊靈石。
靈夢站在門口,呆愣愣的看著,游夕輕輕一笑,語氣里透著股得意。
“怎么樣?和那個世界很像吧?!?p> 靈夢轉(zhuǎn)頭看他一眼,堅定的說。
“像,很像?!?p> 游夕得到了鼓舞,他拉著靈夢往旁邊的木質(zhì)樓梯上有。
“我?guī)闳巧稀!?p> 上了樓梯,就看到一張大床,落地窗,廁所……
和現(xiàn)代太像了。
一些這個世界沒有的工藝,他就用別的代替,一點一滴,竟然仿了個七八分像。
靈夢對現(xiàn)代文明或者古代文明都沒有特別的情愫,住在那個世界對她來說也都差不多。
她驚訝只是覺得新奇,兩種文明的碰撞與融合,很有意思不是嗎!
“這是你弄的?”
靈夢從他獻寶似的語氣與神態(tài)中大致能猜到,這應(yīng)該不是游弋弄的。
果然,他有點得意的點頭。
“嗯,是我弄的?!?p> 哦……
怪不得不讓別人靠近這里呢。
哎!不對,靈夢后知后覺的想到,他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靈夢抓住他的肩膀,盯著他。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游夕也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你跟我來?!?p> 說完,走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
靈夢疑惑的跟上他,發(fā)現(xiàn)那是間書房。
好幾個書架上擺滿了書籍。
游夕直接走到中間那個,手摸到夾層,抽出一本書,遞給靈夢。
靈夢指了指自己,游夕點點頭又往前遞了遞,靈夢伸手接過來。
古香古色的書皮與書封,上面用瀟灑飄逸的字體寫著幾個字。
《游弋游記》
靈夢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見過游弋的筆跡,但她看到這四個字的一剎那就覺得,這是游弋的筆跡。
字體有些陰影并不很清晰,顯然這不是手寫的原本而是拓印本。
靈夢翻開第一頁,不是目錄,是一篇不像序的《序》。
夢海有一美人,似魔似仙。
佛光照頂卻又鎖鏈加身。
膚若凝脂偏偏傷痕遍布。
千年前,我問她:
你為何在此?
她嬌笑垂眸。
目光所及波光粼粼,海底生機勃勃。
“等人?!?p> 我又問她,等何人?
“不知道?!?p> 她怔怔抬頭望向岸上。
第二次見她,她深受重傷。
見我來,她莞爾一笑。
“你來了?!?p> 我又問她,“你等何人?”
“等渡我上岸之人。”
她直直看著我的眼睛。
佛光下,她面色蒼白。
第三次叫她,她因入了心魔,被罰永生永世囚于夢海。
她正在和水里的小魚說話。
我問,“那魚兒成精了嗎?又聽不懂你說話?!?p> 她撥弄著水里的小魚。
“越精明的反而越傻,把這天下弄亂的不正是這精明的人嗎?”
那魚兒親昵的蹭著她的手,
許是被蹭的癢了,她吃吃的笑起來,輕輕的拍了拍魚兒的腦袋,它就游走了。
我看著她因笑而微微泛起血色的面頰。
“你再也上不了岸了。”
聞言,她扯了扯身上的鎖鏈。
那頭被釘在深海,紋絲不動。
“是啊,反正我還是要在這兒等。”
“等誰?渡你之人?”
“不,我在等緣。”
她眼中神采奕奕,滿含向往。
我看著佛光籠罩下,她傷痕累累的身體。
心中又酸又澀,想罵她癡想罵她愚。
可錯的不是她,該罰的也不是她。
我非佛門中人,此刻也極想長嘆一聲“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