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死刑犯
“兄弟會……”伯爾納·埃西丁格左右張望了兩眼，然后俯下身來耳語，“風(fēng)鈴小姐，您最好不要打聽這個，以免麻煩上身，因為這群人不是善類，所謂刺客兄弟會，是盤踞在摩約城外的一個秘密勢力，他們當(dāng)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間諜和殺手，是圣殿騎士團和禁衛(wèi)軍長期懸賞的要犯。”
風(fēng)鈴點點頭。
院長嘆了口氣，他倒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每個月的九日和十日都是處決死囚犯的時間，他不該帶著風(fēng)鈴出來瞎逛，帶著小姑娘來看死刑犯被處決著實不是一個年長者該做的事，我主在上，請寬恕我們的罪孽，人家小小的年齡，又是柔弱的少女，恐怕不能接受如此殘忍的……
“院長！院長！您看，要開始了！”
伯爾納·埃西丁格默默地把上面的想法全部收了回去。
我主您甭寬恕了。
絞刑塔上一字排開站著四個人，被反綁著雙手，按照摩約的法律，殺人犯、間諜、叛徒都會被處以絞刑。這四個死囚看上去年齡都不大，一個蓄須的摩爾人大概三十來歲，兩個年輕的諾德人可能只有二十出頭，最后一個人包著臟兮兮的頭巾，風(fēng)鈴仔細辨認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個女人，四個人身上都裹著破布，頭頂上懸著拇指粗的絞索，像木頭一樣站在高處，神情頹然，漠視著腳下廣場周圍的人群，沒有絲毫生氣。
絞刑塔底下站著摩約禁衛(wèi)軍，所有圍觀的人都被禁止靠近。
伯爾納·埃西丁格并不主張在大庭廣眾之下處死囚犯，作為圣安東尼修道院的院長，他曾經(jīng)向總督提過建議，殺人不適合作為一項表演呈現(xiàn)在民眾的眼前，遺憾的是總督并未采納。
總督聳聳肩說親愛的院長，您得知道，如果我不把這些惡棍絞死在所有人面前，那么我將不得不絞死更多的人。
人群忽然騷動起來，一個男人大踏步地走向廣場正中，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去——他穿著鎖子甲，套著白底紅十字的外褂，紅色頭發(fā)，身材高大，很顯然是圣殿騎士團的人，他沿著絞刑塔的木梯一步步地登上去，最后站在塔頂。
他高舉雙手，人群沸騰起來。
“根據(jù)摩約法律與總督手令，我們于此判處以下人士：三國與摩約通緝要犯、兄弟會殺手、雙手沾滿無辜死者鮮血的戴斯蒙德·邁爾斯……”
風(fēng)鈴逐漸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周圍的人開始高聲叫喊，嘈雜的喊聲壓過了高塔上的人，人群涌動著往前擠，風(fēng)鈴用力抓著院長的衣服才站穩(wěn)了。
“死刑！”
“死刑！”
“絞死他！絞死他！”
周圍激動的人群讓風(fēng)鈴有些不安，每個人都面紅耳赤，嘶聲高喊，幾乎狂熱，人們的喊聲逐漸合成一個節(jié)奏，所有人都在高喊：死刑！死刑！她不太喜歡這種環(huán)境和氛圍，女孩被身后的人推推搡搡，頓時皺起眉頭。
“……邪惡的兄弟會成員、叛徒、間諜康納·肯威，我們判處你死刑！”圣殿騎士高舉起自己的手，“死刑！”
他給四個死囚犯一一套上黑色的頭套，然后把絞索掛在他們的脖子上。
接下來只要扳下操作桿，死囚腳下的翻板就會打開，讓這四個人在重力的作用下墜落，最后扯斷自己的脖子和脊椎。
“我主萬歲！摩約萬歲！”
圣殿騎士牢牢地握著操作桿，沖著底下的人群高喊，他是個老劊子手了，這輩子不知道處死了多少惡徒，今天要殺的這四個與他過去處死的并無什么區(qū)別，但他認為這是一項光榮的使命，天父對于邪惡從來不會留情，他堅信自己每除掉一個死囚，這個城市就能多一點安寧。
“我主萬歲！摩約萬歲！”圣殿騎士帶著民眾們一齊高喊，“我主萬歲！摩約萬……”
直到一支箭穿透了他的眼眶釘在身后的柱子上。
那支箭來得極狠極準，快到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精確地從右眼射入從后腦穿出，帶著猩紅和花白的粘稠液體，“咚”地一下釘在了木頭上，鋒利的金屬箭頭入木三分，箭尾還在嗡嗡地顫動。
圣殿騎士瞪著無神的眼睛，靠著柱子慢慢地滑坐在地板上，
人群寂靜了一秒鐘。
與混亂的尖叫聲同時響起的是破窗的聲音，在混亂的人群中，風(fēng)鈴看到廣場四周的塔樓窗口驟然爆裂，不明身份的灰衣人從窗戶中竄出，他們以驚人的敏捷踩著圍觀人群的肩膀跳入廣場，手里握著寒光閃閃的彎刀與匕首，摩約禁衛(wèi)軍剛轉(zhuǎn)過身就被弩箭射中脖子和額頭，然后軟倒在地面上。
人群尖叫著四散逃開，互相碰撞踩踏然后摔倒。
“風(fēng)鈴小姐！風(fēng)鈴小姐！”意識到大事不妙的伯爾納·埃西丁格沖上來護住女孩，然后帶著她往外逃，他雖然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見多識廣的老院長能看得出來這恐怕是有人在劫刑場。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有人敢在摩約城內(nèi)，在禁衛(wèi)軍和圣殿騎士的眼皮子底下劫刑場？
誰有這么大膽子？
“院長先生！我在這里，我在這里！”風(fēng)鈴緊緊地抓住院長的手不松開，周圍一片混亂，恐慌的人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把帽子鞋子都跑丟了，不慎摔倒的人就被其他人踩在了地上，再也沒能爬起來，與此同時，風(fēng)鈴聽到頭頂上響起“鐺鐺”的鐘聲，那是警報，駐守刑場的禁衛(wèi)軍敲響了警報，幾秒鐘后不知什么地方又吹起尖銳的哨聲——那是其他禁衛(wèi)軍正在回應(yīng)。
風(fēng)鈴跟著伯爾納往回跑，突然一個趔趄，不知道是踩了她的裙擺一腳，女孩驚叫一聲松開了手，被人撞倒在地上。
“風(fēng)鈴小姐！”伯爾納轉(zhuǎn)身想回來拉她，但是被人流簇擁著往前，根本沒法回頭，院長努力踮著腳，可是仍然沒法阻止人群把他的視線淹沒，幾秒鐘內(nèi)風(fēng)鈴就不見了蹤影。
“風(fēng)鈴小姐，保護好自己！保護好自己！”老人只能沖著人群大喊，“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他的聲音剛出口就被淹沒了，尖叫聲、哭喊聲、叫罵聲混雜在一起，誰也聽不清誰在說什么，逃跑的人流和趕來支援的摩約禁衛(wèi)軍正面相撞，雙方擠在街道上，禁衛(wèi)軍士兵的任務(wù)是迅速包圍剿滅劫刑場的歹徒，卻被平民堵在了路口，士兵們粗暴地用盾牌開道，同時朝著人們怒吼讓他們滾開，最后他們只能無視平民的死活，騎著馬就從人的身體上踩了過去。
伯爾納·埃西丁格也被裹挾在混亂的人群中，他看到了迎面開來的軍隊，想回去找風(fēng)鈴可是又沒法逆著人流行動，只好暫時作罷。
老院長無助地在胸前劃十字。
我主在上，一定要保佑風(fēng)鈴小姐平安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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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ㄗ髡呔e話：今天推薦的電影是《教宗的繼承》，仍然由網(wǎng)飛出品，電影由2013年天主教教宗本篤十六世辭職退位這件史無前例的宗教事件改編，它對一般觀眾而言可能有些枯燥，但卻能讓外行人稍微深入一窺天主教這個傳承數(shù)千年的古老宗教其內(nèi)部的巨大思想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