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謁城的時候,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夭夭變出一間寬大的白色粗麻布斗篷,將千砂從頭到腳罩了個嚴實,三人悄悄混進城來。
城門口人頭攢動,都踮了腳尖往一個方向張望著。夭夭三人身不由己地被擠進了人群,抬眼一看,原來眾人都在翹首看一張貼于城門的黃榜。其中有好事者,拈了胡須,正在為眾人大聲念著榜上記載的內(nèi)容。凝神細聽,原來說的是王君病重,張榜重金求醫(yī)。
夭夭聽清后,對了十方嫣然一笑,這一笑直如同春花初綻,晃人心神。十方根本不為所獲,相反一見之下心里頓時就是“咯噔”一聲,心中暗道一聲糟。十方心神電轉(zhuǎn),立刻欲待伸手阻攔夭夭,卻連一片衣角都沒撈到。夭夭眼下的身手經(jīng)過冥君的調(diào)教,已不能和十方初識夭夭時同日而語。果不其然,夭夭一個漂亮的躍身就將黃榜輕輕揭下。附近看守黃榜的兵士立即圍攏過來,簇擁了三人,迎于早已備好的車駕上。
夭夭一見到車駕,就心里暗暗贊嘆了一聲。這馬車一看就是出自王宮,黃金為飾,四周懸掛一圈金鈴,行動起來,泠然作響,煞是動聽。不同于胥城的駿馬,駕車的竟是四匹周身雪白極為難得一見的白駱駝,兩眼炯炯,頗為神駿。三人坐在駝車中,一路欣賞著狄族王城名不虛傳的景象,不多時,就進入了豪奢氣派的王宮。
下車后,兩排身披各色輕紗,赤了雙足,發(fā)纏珍珠,腰懸金鈴的貌美婢女魚貫而出,引領三人進入了王宮大殿。在高懸的金色帳幔下,三人終于見到了幾乎被狄族人奉為神祇的傳說中的王后東珠。
王后靜靜坐于并立的兩張王座的右首,周身素雅,不御珠玉??雌饋聿贿^才二十出頭的樣子,甚是年輕美麗,卻是氣度雍容不凡。一雙鳳眼湛然,這雙眼可以盛滿迫人的凌厲之氣,也可以裝下一池清淺的秋水,令人見之驚為天人,卻又觀之可親。
三人行禮后,王后東珠出聲問道:“聽聞你們當中有人可以醫(yī)治王君的疾病,不知是哪位高人?”
十方聞聲躬身行禮:“小民楚石舫,愿為王君效綿薄之力。”
王后看著眼前這個容貌俊俏形容單薄的年輕男子,略微有些沉吟起來。
“殿下,我的兄長常年在中土行走,四處行醫(yī)救人,還曾經(jīng)在胥城參與遏制瘟疫,頗有神驗。”夭夭覺察出王后的遲疑,邊右手撫左胸躬身行禮,邊眨動著大眼睛說道。
王后東珠細細看了面前的少女,少女眼中純凈無暇,打消了自己內(nèi)心的顧慮,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
“那她是......”王后伸出了白皙纖美的手指,指向了千砂。
千砂一直披著白色粗麻布的斗篷,從頭到腳罩了個嚴實。聽到王后的聲音,輕輕掀開了帽兜,露出了湛藍色的眼眸和精致的小臉。
“我見過你,你是白巫修繼的孫女?!蓖鹾笥犎坏溃骸鞍孜仔蘩^因罪獲獄,王君需要繼續(xù)治療,可城中遍尋不到你的蹤影,墨擄說你懷恨在心挾私逃離了王都。”
“不是這樣的,殿下......”千砂急切地說道。
“殿下!切不可被這一干妖人蠱惑!”一個嘶啞聲音突然劃破大殿內(nèi)的空氣:“陛下玉體尊貴,怎么被這等不明來歷的妖人輕易近身?巫女千砂,更是罪人孫女,又懷恨在心,更不可接近王君?!?p> 千砂的話音瞬間都被窒息在了喉嚨里。是他來了,黑巫墨擄。
夭夭定睛看向傳說中的黑巫墨擄,入眼只見一團黑氣,幾乎隱沒了眼前人的身形。那張妖異的臉,和那雙帶了紅芒的眼,瞬間在夭夭心頭點燃了憤怒的火苗,雙拳登時握得死緊。
魔君沖霄,我就知道,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