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砌就的殿閣,處處縈繞碧綠的藤蘿,芬芳四溢的紫藤花枝頭開遍,一派景然春色。
在這幽冥地府,也就獨此處能見到這樣的景致??梢姷泌ぞM了多大的心力經(jīng)營。
“靈樞,我給你講,那個黃泉里終日搖櫓擺渡的老王,酩酊大醉后拉著我又是哭又是笑,說他頂后悔曾經(jīng)年輕氣盛沒有跟孟婆表白,這才迫得孟婆賭氣守在奈何橋,一守就是幾千年,還翹著蘭花指跟我學(xué)孟婆當年的美貌,直形容得天上有地下沒的。我呀,一轉(zhuǎn)臉就給孟婆學(xué)了他那副模樣,結(jié)果她大哭而去,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幾天幾夜,誰叫門也不開。那幾天預(yù)備去投胎的魂靈,從奈何橋直排到了黃泉津,那叫一個鬼滿為患、水泄不通......”夭夭一身紅衣,躺坐在窗臺邊的藤曼上,眉飛色舞地向窗內(nèi)笑言,手里還捏著一小葫蘆醉花陰,赤裸的瑩白小腳探出紅裙垂下來,偏生還不安分地一招一搖,一頭青絲直垂下地,別提有多愜意自在。
窗內(nèi)是一張暖玉臥榻,鋪著厚厚的白裘。一只小而精巧的金色香爐立在榻邊,從樸拙的獸嘴中緩緩?fù)鲁鲳ビ羟咂⒌乃幭恪?p> 這個被稱作靈樞的紫衣少女正半躺在玉榻上,一臉神往地望向夭夭,一張絕美的巴掌小臉雖有些許蒼白憔悴,但一臉甜絲絲的笑意,一頭長長的青絲從玉榻上直流到青玉地面上,讓人望而心生憐愛。只那一雙流光溢彩的紫眸加上青絲難掩的一雙尖耳,教人可分辨得出她鮫人族的血統(tǒng)。
“夭夭姐姐,我天天就盼著你能來,你講的事總是那么有趣,我真的也好想跟你去去看看啊?!膘`樞向往地說道。
“等你病好起來了,姐姐就帶你一起去,好不好?”夭夭不無心疼地對靈樞說。
“嗯,我也想趕緊好起來,不再給父君、窮奇他們添麻煩了。夭夭姐姐,我也想嘗嘗醉花陰的味道,是不是真像他們說的那樣......”靈樞說著咬著下唇坐起身來,夭夭手里的醉花陰香氣也太勾人了,不由得伸出小手想偷偷去夠夭夭手里的酒葫蘆。
“那咱們就破例一次,就只能喝小小的一口,只是絕對不能讓你父君他們知道哦”。夭夭寵溺地說道,把酒葫蘆遞將過去。
“靈樞!”一聲輕喚嚇得靈樞將小手倏地抽了回來,藤上的夭夭也大吃一驚,立身不穩(wěn),立馬從藤上摔落下來。
“夭夭姐姐!”靈樞嚇得小臉煞白。
夭夭未曾如自己所料想那般結(jié)結(jié)實實摔在堅硬的地面上,反倒落在一個溫暖柔軟的地方,隱約還能嗅到一絲好聞的龍涎香氣。低頭一看,自己竟是落在了冥君懷里。
冥君淡淡地看了一眼夭夭微醺酡紅的臉,只這一眼便教夭夭慌得趕緊跳下地,伏在了地上,順道拽了拽裙角,遮住了自己赤裸的雙足。夭夭俏皮地沖靈樞眨了眨一只眼睛,吐了一下舌頭以示安撫。
窮奇伸出毛爪放在嘴邊咳了一聲,用那雙異色雙瞳狠狠地剜了夭夭一眼,不滿道:“你不知道靈樞公主是鮫人族,在這靈氣邪氣混雜的幽冥界本就體弱多病,不能再碰杯中之物了?”說罷撒開爪子急急奔向靈樞窗邊,扒在窗欞上問道:“靈樞公主,今天有沒有感覺好些?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靈樞輕聲道:“你放心,我沒事,夭夭姐姐來看我,我一時高興,忘卻了?!备F奇來時本就是妖獸的形容,此時放大了自己身形蜷在靈樞榻邊,以一條大毛尾巴擁住靈樞,像是一只極乖順的大貓。靈樞用小手輕撫窮奇柔順的毛發(fā),窮奇靜靜把毛腦袋搭在了前爪上。
“起來吧,夭夭,隨我過來。”冥君對夭夭輕輕道。
許是冥君今日說話的樣子有些異樣,夭夭心里忐忑極了,心想一定是東窗事發(fā)了,早聽說自己被一眾冥官記在黑名單上了,這回定是逃不脫要挨罰了。趕緊向冥君告饒道:“是不是那幫老古板們說我什么了?君上,我知錯了,我甘愿受罰還不行嗎?”
靈樞也趕緊替夭夭向冥君討?zhàn)埖溃骸案妇?,都是靈樞的錯,請不要責罰夭夭姐姐?!?p> “此番不為他們,也無甚責罰?!壁ぞ钌畹赝蜇藏玻o靜道:“有人來尋你了,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