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朝堂的氛圍變得越來越緊張，劉王爺落馬，拔出蘿卜帶著泥，牽連了不少的官員，被貶的，抄家的，手段雷厲風行，頗有當年慶帝政治貪官的風范。顧晨涵對這些事情并不插手，幾乎是顧程奕一脈的官員一手包辦，不過在這些官員中，李懷玠就顯得有些顯眼。按理來說李懷玠作為李瑾瑜的親生兄長，就算不是顧晨涵這邊的人也應當與自己的父親一樣兩邊不摻和，可如今的樣子看起來卻仿佛是站到了顧程奕的一邊，其他人免不了背后琢磨，不明白李家父子這到底是怎么想的。
腳踩兩條船？也不怕最后兩條船都翻了。
旁人心思復雜，但李懷玠的心思實際上卻簡單的很，誰能為民辦事，他就跟著誰。當年顧晨涵去賑濟災民，他便跟著顧晨涵一起去了；如今顧程奕整治貪官污吏，他便幫他整治。
顧程奕對李懷玠的性格也算了解，忍不住對李懷玠開玩笑到：“你跟晨涵的關系一直不錯，如今你弟弟又與晨涵成親，我還以為你一直忠于她?！?p> 李懷玠不善開玩笑，只是認真道：“我忠的，只有這天下萬民。”
見狀顧程奕笑而不語，沒在多說什么。
這日早朝下朝后幾名官員互相邀約去城內新開的一家酒館飲酒，中書令因為與戶部侍郎的關系不錯，因此被邀請后也欣然前往，幾人坐在雅間欣賞著窗外的湖光春色，喝著美酒好不自在。酒過三巡，已經(jīng)有些微醺的王侍郎忍不住抱怨道：“這幾日因為劉王一事又牽連出多少的官員，搞得現(xiàn)在每日上朝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我雖行得端做得正，但看著這架勢連我家夫人都忍不住擔心?！?p> 此話一出，同桌的幾人無不點頭附和。當年濟州災情慶帝查辦了一批貪官，如今顧程奕又查辦了一批貪官，他們這些年輕一些的官員還好，當年先帝在時的那些官員早已被處理的七七八八，剩不了多少，這番動作任誰看著都有些擔心會不會哪天就查到自己頭上。畢竟他們這些人，有幾個真的是一干二凈兩袖清風的。
中書令夾了幾口小菜道：“你們也不用太過憂心，成王殿下不是那種不分黑白的人，劉王、殿中丞，哪個不是罪行累累的才被辦了?！?p> 王侍郎給自己灌了口酒搖搖頭：“你自然不用擔心，你是柳王殿下的外祖父，誰敢對你怎么樣?！鄙磉叺耐磐屏怂话?，王侍郎自知失言，尷尬的笑了兩聲低頭飲酒不在說話。
另一人連忙開口打破沉默，說到：“說起來成王殿下這些動作看起來到是早有準備。”
一直沒開口的孫尚書沉吟道：“成王殿下這樣子看起來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币贿叺娜诉B忙問他這怎么說，孫尚書笑道：“你們說最近被查辦的這些人都有誰？”
能有誰，不外乎那么幾個貪的最厲害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但要么就是懼其背后的家族，要么就是苦于沒有證據(jù)。
中書令幽幽開口提醒：“從開國太祖以來，除了先帝，對咱們世家的打壓可從未停過?！?p> 聞言眾人一驚，他們怎么就沒想到這方面，王侍郎也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嗐！”孫尚書站起來給眾人從新倒?jié)M酒杯“這都是咱們瞎猜，上面人的想法咱們哪能猜得透，今日好不容易出來，就不談政務了，喝酒，喝酒?！?p> 孫尚書這么說著，眾人也就從善如流的點頭，不在談論方才的話題，可中書令的話猶在耳邊。尤其是王侍郎，如今幾大世家中王家風頭最盛，如果顧程奕當真想要打壓世家，王家自然是被第一個開刀的。
被抄家的劉王爺，他背后可不就是王家的人么。
想到這里，也沒了喝酒的心思，眼看時間不早，眾人便說著要回府，改日再約，無人想要繼續(xù)。眾人散開后，看著一兩個行色匆匆的人，孫尚書對身邊的中書令搖頭感嘆：“公主這招真是高，半真半假，也由不得他們不信?！?p> 中書令摸著自己的胡須道：“司家那個老頭子也是從年輕的時候就沉不住氣，自視甚高。如今這個時候竟然不勸阻著成王，任由他查辦這些人，任誰能不懷疑?！?p> 孫尚書呵呵一笑：“這不也正好給了咱們機會嗎。”
朝中能夠全心全意支持顧晨涵的人并不多，但如果顧程奕想要對世家動手，那么情況就完全不同了，無論顧程奕是否有這個想法。
這是顧晨涵第一次來榮貴人的寢宮，相較于蕭貴妃的華麗，皇后的大氣，這里便顯得簡單不少。但擺設上仍舊能看出下了不少的心思，反倒比其他的寢宮更多了一絲人情味。
榮貴人有些緊張的看著喝茶的顧晨涵，不明白她來自己這里做什么。自從顧程澤造反被殺之后，她就恨不得前朝的這兩個人完全忘記他們母子才好，本來就很低調的人如今顯得更沒什么存在感，但今天這里卻迎來了一尊大佛。
見榮貴人緊張的樣子，顧晨涵笑道：“貴人不用緊張，我過來是想說一下程文的事情。如今程文馬上也要成年，是時候出宮建府了。只不過如今父皇臥病在床，母后又每日忙于后宮的雜物，一時間到把這事忘記了，今日我去看望父皇的時候將這事說了，過幾日父皇大概就會下旨，今日沒事正巧來跟您說一聲。”
這應該是好事，榮貴人最近見不到慶帝正因為這事有些發(fā)愁，萬一顧程文年齡到了，但封王的圣旨卻遲遲不來，到時候怕是成了大周建國以來最惹人笑話的一個皇子了。這算是瞌睡來了就有人給送枕頭，可她卻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真是勞煩殿下了。只可惜程文這孩子去找他先生了，沒能來見一見您?！?p> “無妨，自然是學業(yè)重要，程文畢竟是我弟弟?！?p> 弟弟啊……榮貴人笑的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