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道:“所謂海樓,就是海市蜃樓,那座島幾乎每天都會生出海市蜃樓,虛虛實實,分不清楚?!?p> “那座島被一座座海市蜃樓包圍,想要出去必須經過海市蜃樓,但一旦迷失在里面,就永遠出不來了。”
“那里的資源勉強維持生存,要想活下去,必須爭奪,甚至是自相殘殺?!?p> 聽到這里,陸溪亭隱隱有一種猜測,“進不去出不來,資源不夠,自相殘殺……聽起來像是謝闌的風格?!?p> “應該說謝闌模仿結海樓的風格。他來自那里,我也是?!?p> 陸溪亭震驚地看著云旗,她猜到謝闌就是來自那里,沒想到云旗也是,畢竟他說過他來自大荒。
看著云旗棱角分明的側臉,以前沒覺得,現在卻有一點殺伐果斷的味道,明明整個人身處于陽光下,可說完這句話后感覺他縮到了某個陰暗的角落里。
陸溪亭緩了口氣,也忘了自己原來要問的問題,“反正你都出來了,以后無處可去的話來我萬重山,你也算在那里住過幾天,應該知道我萬重山資源充足,小妖和諧,宜居得很?!?p> 看云旗半天不說話,陸溪亭以為自己的語氣有點炫耀的意思,可能刺到了他,又加了一句,“你也別想太多,你來了,就跟以前的生活徹底再見了?!?p> 云旗看向陸溪亭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像是春風拂過柳枝劃起層層漣漪驚動了懶在水里的魚。
他正要對陸溪亭說什么,突然聽見“轟”的一聲巨響,二人同時抬頭望去,天空像是碎了一樣,出現不規(guī)則的金色裂紋,隨后那些碎片變成粉末消失于無形。
一只巨鳥緩緩落下,身白如玉,嘴紅似火,兩只眼睛斜視著陸溪亭像是在嘲笑她,陸溪亭認得這是周未的真身。
沈唯昭從它身上跳下來,萬重山的靈泉有療傷的功效,但極其稀有,周未難得用它去治療沈唯昭的腳傷,如今他好得差不多了。
沈唯昭跑到陸溪亭面前,打量著瘦了一大圈的陸溪亭,奚弄道:“沒有我在,你果然混成這么一個樣子?!?p> 陸溪亭原以為他要說什么安慰人的話,結果聽到了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反擊道:“要不是我發(fā)現貪心的里正家的私糧,這里早就鬧翻天了?!?p> 陸溪亭又注意到鳥背上下來一個紫衣女子,膚白如雪,一雙杏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倆。
“珊珊,你怎么也來啦?”
周未變回人身,摟著珊珊道:“小六,我們可是擔心你所以都過來了。你難道還不樂意?”
如今結界破了,云旗也在慢慢休養(yǎng),大家都沒受到嚴重的損傷,正高興還來不及,但是陸溪亭現在就是想懟他兩句。
“可不是嘛,你要是晚來兩天,還輪得到你來看我笑話?!?p> 村民們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門,發(fā)現一切都回歸正常后大叫起來,有小孩子發(fā)現可以出去了興沖沖的光著腳丫往外面跑,有人放起了爆竹慶祝。村子已經完全不像前幾天那樣死氣沉沉的。
陸溪亭被這歡樂的氣氛感染了,“我們今晚就在這吧,我給你們介紹一個朋友,順便把我這幾天的英武事跡跟你們講講?!?p> 她回頭一看,原來云旗躺著的位置現在是空蕩蕩的。
沈唯昭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我們來的時候就走了?!?p> 陸溪亭失望地哦了一聲,看來下次吧。
村民們已經把陸溪亭看做守護神,巴不得她一輩子住在這里,雖然失落她只留一天,但也準備了豐盛的宴席為她踐行。
陸溪亭吃著如意糕,果然甜甜的東西會讓人心情更加愉悅,云旗不告而別的失望被消減了一大半,在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給沈唯昭細細說了一遍,其中特別對自己使刀的英姿做了渲染。
沈唯昭放下筷子,“你是怎么知道周未是假的?”
陸溪亭瞄了一眼正在和村民們打鬧成一團的周未,看他儼然把這當成了萬重山,嘻嘻哈哈猜酒劃拳,本來民風就比較開化,更何況妖也不拘泥于那些禮數,珊珊自然也加入進去。
小聲湊近沈唯昭的耳朵,“你不知道他見色忘友的樣子,如果珊珊沒了他肯定自己殺過去了,哪里還等得著我?!?p> “再說,”陸溪亭離開耳朵,用一只手撐住臉龐,端視著沈唯昭,像是賞玩一件玉器,“我們萬重山循規(guī)蹈矩,你肯定不會夜襲的?!?p> 沈唯昭感覺自己被調戲了,可看著陸溪亭清澈的眼睛,暗罵自己又多想了,別過頭去。
“行了,知道你機智了,快吃你的如意糕吧?!?p> 陸溪亭哦了一聲,慢吞吞地吃了兩口,又抬起頭來,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沈唯昭,你接下來要去哪?”
“神虛幻境跟降妖師有關,我得回一趟師門?!?p> 這時周未和珊珊笑鬧著過來了,珊珊自然地貼著陸溪亭坐下,“你明天是回萬重山還是跟這個公子走啊?!?p> 陸溪亭哪曉得她會當著沈唯昭的面這么坦蕩的問出來,而且還帶有歧義,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涌,又見一旁的沈唯昭坐得端端正正仿佛沒聽見似的。
“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想玩一段時間再回去。”雖然說的是事實,但不知道怎么的有一點心虛的味道。
對面的周未已經醉趴在飯桌上,瞇著眼回憶往事今朝,說他小時候懶得修煉偷偷去河里摸魚被大當家捉住然后罰抄妖界上下五百年,還說自己一天不到就抄完了。
珊珊和陸溪亭對視一眼,那妖界上下五百年浩浩蕩蕩地記錄著萬重山、大荒、南海的發(fā)展史,還有各種杰出人物的英雄事跡,洋洋灑灑數百卷,怎么可能一天抄完。
陸溪亭:“我記得當時我?guī)退税刖砭褪懿涣伺芰?,后來他怎么樣我倒是忘了?p> 珊珊抽了抽嘴角,“我抄了99卷……”
陸溪亭咽咽口水,一邊感嘆原來珊珊嫻熟的分身術是這么來的,一邊可憐周未醒來后的遭遇。
酒過三巡,村民們都有點意興闌珊,零零散散的回家去了,珊珊拖著周未回了房間,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陸溪亭沈唯昭兩人。
自從珊珊問了那句“要不要跟沈公子一起走”后,他就開始正襟危坐,偶爾吃點小菜,也是彬彬有禮的樣子。
剛開始還好,長時間這樣下來,陸溪亭感覺到不對勁,心里像生出了一根小芽,細細嫩嫩的,在她心底下?lián)狭艘幌掳W癢。
氣氛開始有點尷尬,陸溪亭起身說:“我去河邊消消食?!?p> 沈唯昭嗯了一下,也起身說:“我回房看書?!比缓箢^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