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淵下方,項貞的軀體砸落在底部,骸骨散落中,腹部的一枚珠子滾落,隨后碰的一聲碎裂,伴魂珠也徹底碎裂。
不過片刻之后,極淵之中有點點星光閃爍,星光逐漸匯集,漸漸組成了一個黃色小人,正是項貞的模樣,而此時的項貞意識竟是無比清醒。
“沒有神魂,沒有肉身,我的意識竟然還能保持清醒,是因為極淵的特殊嗎?!贝藭r的項貞,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狀態(tài)。
嘗試了一下,項貞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在極淵下方游走,察覺到此,項貞開始上浮,不過隨著越靠近極淵上方,項貞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識就會越來越模糊,念頭的運轉(zhuǎn)都變得有些緩慢,項貞很難描述那是什么樣的一種感覺,自己的念頭好像被拉扯,變得越來越……空,對,就是空,絕對的空,項貞明白要是自己離開極淵,就會被這種空完全取代,對這世間的一切將再無知覺與感受,就好像出生以前的無盡歲月一樣,應(yīng)該也與死后的無盡歲月一樣。
再次下沉,項貞開始在極淵下方游走起來,同時不斷在思索。
“從極淵下方的骸骨來看,無數(shù)年以來,死在極淵下方的生靈不再少數(shù),但這些生靈應(yīng)該都沒有如我這般保留了意識,這說明我的意識發(fā)生了某種蛻變,這應(yīng)該與當初南華洲與一念的相遇有關(guān)系,當時我的腦海中凝練了一道一念的身影,并且那到身影能夠吞噬念力,或許也是在那時候,我本身的意識發(fā)生了某種質(zhì)變,這也是我能在洋湖重生的關(guān)鍵原因?!?p> “唯有一念永存?!表椮懴肫鹆水敵跻荒钫f的話,念力,或許有著項貞還不知道的重大隱秘,而這也許與自己牽扯的種種事件有關(guān)。
很快項貞感覺到了一絲異常,在靠近極淵底部的時候,項貞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念頭有了剛才那種漸漸擴散的感覺,此后的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游走,項貞終于驗真了一個猜測,那就是極淵是有一個真正核心的,其影響力隨著距離核心越遠就會越弱,倚靠這種感覺,又花費了不知道多少時間,通過念力感應(yīng)到的細微變化,項貞終于確定了極淵核心所在,而在項貞念力真正身處極淵核心的時候,一幕幕場景在項貞念頭中閃爍。
廣袤的平原之上,有一個中年男子仰面而立,中年的身形并不高大,就這樣站在那里
,在項貞所見的畫面中,時而如天空般廣博,時而又如大地的厚重,好像看到這個人,就像在面對整個天地,此人面目明明很清晰,但晃眼間又變得很模糊,宛如星辰一般的眸子中,一道好似看透世間一切的平靜目光投入天空的虛無之中。
良久之后,中年發(fā)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隨后四周的平原上,走來了一個又一個身影,這些身影或高興,或悲傷,或憤怒,或平靜,或解脫,或不舍,但都沒有任何交談,全都走進中年體內(nèi)。
也不知道是融入了數(shù)百還是數(shù)千身影后,那中年終于低頭,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而在其體內(nèi),無數(shù)雷電孕育而出,可卻沒有絲毫外溢,漸漸的,中年的身形徹底消失不見,以其所在之地為中心,空間漸漸變得扭曲。
平原上的花草開始瘋狂生長,在這種生長中,有的變成了樹,有的變成了山,有的變成了水,世界好像忽然變得不再真實,地面如波浪般起伏,山水樹木相互轉(zhuǎn)化,詭異無比。
“超脫雖是永恒,永恒卻是死亡,還是超脫本不是修煉的盡頭,那修煉是否有盡頭?還是修煉的盡頭亦是某種死亡?一切成空才是萬事萬物的結(jié)局。后來者,找到最初的自己將其分離出來,或許能抵抗陰陽相合后的融入?!彪S著一陣呢喃之聲漸漸消散,這方天地總算停止了異變,畫面漸漸定格,平原之上憑空多出了一座座山峰,而在這些山峰中央,有一個漆黑的深淵,正是如今的極淵周圍地貌,這一刻的項貞,念頭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而在畫面消失的這一刻,從這極淵的核心之中,忽然涌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伴隨響徹天地的轟鳴,方圓百里的大地開始劇烈震動,極淵四周的山峰在震動中崩裂,在這股力量的滋養(yǎng)下,項貞的身軀與元神圍繞念頭小人在飛速凝聚而出,但這股力量實在太過龐大,項貞即便是抓住了機會瘋狂吞噬,只怕也沒有汲取其中萬一,四散的力量開山裂石,在某一刻發(fā)生了爆炸,一瞬間,極淵方圓百里內(nèi)宛如世界末日,地底巖漿噴薄而出,天風(fēng)宗原本所在的山峰直接崩碎,巨大的山體巖石飛上高空,又狠狠砸落。
足足一個時辰之后,徹底恢復(fù)此前巔峰實力的項貞看著四周滿目瘡痍,濃煙滾滾的大地,心中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很多事情項貞無法想明白,只能將其壓在心底,看了看云神宗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在極淵中待了多久,項貞身形一閃,飛快朝云城而去。
在云城某間客棧中,項貞找到了小靈,見項貞再次出現(xiàn),小靈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血色,眼中盡是溫柔之色,這斷時間,她再次感受到了項貞已經(jīng)徹底死亡,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小靈一邊安慰自己項貞還會復(fù)活,但同時又明白洋湖下的奇跡不可能復(fù)制,這種患得患失的磋磨,終于在見到項貞這一刻徹底消失。
“過去多久了?!?p> “還有三天就是離墨雪處決的日子了,今天云神宗已經(jīng)開放,所有觀刑的修士可以前往?!?p> 項貞點了點頭,還好,不算晚。
“阿依怎么樣了?”
“還在昏迷,此前被煉魂宗傷了神魂,沒那么容易醒過來了。”
“帶我去看看?!?p> 在小靈的帶領(lǐng)下,項貞很快來到另一個房間,因為云城客棧擁擠,小靈好不容易才找到兩個房間,所以將昏迷的幾人放在了一起,項貞先是看了一眼阿依的傷勢,發(fā)現(xiàn)神魂雖然受損,但情況并非不可逆轉(zhuǎn),其余兩名女子也一樣,只有那名男子,在項貞的感應(yīng)中,其神魂已經(jīng)徹底消散,即便是化氣境修士,身上也已經(jīng)傳來一股腐朽的氣息,顯然是不可能救活了。
“他叫什么名字?”項貞看著男子開口問道。
“萬明,與那兩名女子來至中洲的五華宗,他是為了救蘇茜死的,我想等她醒過來自己能見最后一面,所以沒有處理他的尸體?!?p> 項貞點了點頭,隨后從男子身上取下一塊宗門玉佩,變成了萬明的模樣開口道:“把他帶到你的房間,我救醒她們之后,我們先去云神宗?!?p> 小靈點了點頭,項貞隨后直接以神魂侵入三人神海,借助九宮定魂穩(wěn)住三人神海,釋放魂力慢慢資源三人神海,期間小靈返回,項貞交代一聲后,小靈從新化為縛仙索纏于項貞手腕,隨后化為一道淺淺綠色紋身,一刻鐘之后,三名女子轉(zhuǎn)醒。
“師伯,發(fā)生了什么?”最為年輕的那名女孩開口問道,眼中還滿是迷茫。
“我們先去云神宗,路上再說。”
“哦”
一行人隨后離開客棧。
“萬師伯,你早就醒了嗎,快說說都發(fā)生了什么?”
“我們在極淵遇到了煉魂宗修士,神識受傷昏迷,是此前那位噬仙子救了我們?!?p> “對了,那位前輩怎么不見了?!?p> “走了?!表椮懖]有解釋過多,這個身份只是用來進入云神宗,項貞也并不打算真正的融入這個身份。
此后隨著三名女子的交談,項貞也知道那女孩名叫趙丹,是蘇茜的徒弟,萬明的師侄。
“那些煉魂宗修士最后被殺了嗎?”
“都死了”
“可惜沒能見到這一幕,肯定很精彩?!迸⑻煺嬲f道。
“亂說什么,你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萬幸,這次回去閉關(guān)好好修煉,不要亂跑了。”蘇茜板著臉道。
“啊,我還想觀刑之后就去北冥洲呢?!?p> “你這點修為,去了也是送死?!?p> “才不是呢,萬師伯要去,我要和他一起去?!?p> “他什么時候說他要去的?”
“就上次啊,你不是老說萬師伯膽小么,萬師伯決定要去北冥洲歷練一次?!?p> 蘇茜聞言鄒了鄒眉,沉默片刻才開口道:“你哪點實力還是不要去送人頭了?!痹捳f的有些難聽,但語氣中其實透著一股關(guān)切。
項貞此時完全在想其他的事情,并未關(guān)注兩人的后續(xù)話題,蘇茜見萬明竟然敢不搭理自己,臉色頓時一沉,也不再開口。
只有阿依一直看著萬明的背影,眼中不時露出疑惑之色,幾次想要開口,但都忍住了。
這幾日的云神宗人來人往,喧囂沖淡了些許神宗威嚴,以萬明的身份踏入山門的時候,項貞恍然置身于凡俗街市,此時的云神宗山門大開,只是在山門處象征性的查驗來人身份令牌,沒有絲毫阻礙的進入云神宗,跟隨人流,幾人很快來到了云神宗最底層的平臺。
按照規(guī)定,不入流的正式宗門以及登記在冊的散修只能停留在最底層,三流宗門可以前往第二層,二流宗門可以前往第三層,五華宗是一個二流宗門,阿依還保留這仙信子的身份,四人很順利的到了第三層,不過因為這次前來觀刑的修士實在太多,云神宗并沒有安排房間,對此自然不會有人說什么,能進入云神宗,對很多人來說已經(jīng)是難得的機會,人群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大多盤膝坐在平臺之上,還有兩天時間就是觀刑的日子,對修士來說,兩天不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