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東北百里外有一處天然絕地,或許到了那里能有一線生機?!彪x墨雪不知道什么時候轉(zhuǎn)醒,看到如此危急的形勢,開口提醒道。
此時的項貞也顧不得其他,不管是什么絕地,總不會比現(xiàn)在的情況更糟糕了,當下讓楚河帶著朝東北方向疾馳。
百里距離,對眾人來說病不算遠,但也就是這百里距離,讓楚河慘不忍睹,血肉飛灑,大片的肌肉消失不見,露出一節(jié)節(jié)白骨,甚至連頭皮都被掀開,宛如地域惡鬼。
看著楚河的樣子,離墨雪面色慘然。
終于,董炎一行人腳步開始放緩,眾人目光定定的看著前方那一片黑沙漠,董炎眼中滿是戲謔,待見三人竟然毫不猶豫的遁入那黑沙漠之中,董炎面色一松,竟是詭笑了一聲。
其他人也是露出輕松的表情,這畢竟是三個仙察,要真死在他們手里,今后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牽連自身,這也是一路上眾人出手雖然看上去聲勢浩大,但其實都心照不宣的留了一手,誰也不愿意做哪真正擊殺仙察之人,對于這點董炎其實也明白,在他發(fā)現(xiàn)三人變換方向開始朝此地而來的時候,董炎的心里同樣松了一口氣,如果能把三人逼入這絕地,那他們的死就完全是咎由自取,時候可以免去太多的麻煩,這才是項貞三人能夠堅持行的這百里的真正原因,那畢竟是二十四為化氣境修士,還有董炎這樣的同階頂尖強者,如果不是眾人心中都存有顧慮,項貞三人怎么可能抵擋。
董炎看著手里血引失去感應(yīng),知道三人確實已經(jīng)進入了黑沙漠,必死無疑,當下便帶著眾人開始返回岐鳴山,準備接下來的善后事宜。
……
神識的超負荷運轉(zhuǎn)讓項貞頭痛欲裂,等項貞睜開雙眼的時候,隱入眼瞼的是一片紅霞,殘陽如血,微風和暖,竟然讓自己頭痛之感稍減,好不容易撐做起來,項貞卻是瞬間覺得腦中天旋地轉(zhuǎn),腦袋宛如針扎一般傳來陣陣刺痛,仰頭再次栽倒在地。
不過很快,項貞就感覺有人拖住了自己的肩膀,等腦中疼痛稍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離墨雪那刺紅的雙目。
“你感覺怎么樣?”離墨雪聲音沙啞,顯得極為憔悴。
項貞張了張嘴,竟是沒有說出話來,離墨雪見狀趕緊道:“你好好躺下休息。”
項貞用盡了力氣微微側(cè)頭,便看到了不遠處躺著的楚河,此時的楚河渾身已經(jīng)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切確的說更像是一具骨架,項貞的眼睛死死盯著楚河,似乎想看到那早已殘破的胸口能夠稍微起伏一下,但讓項貞的失望的是楚河就這樣一動不動,鮮血侵染在其身下的黑沙之中,讓楚河似乎與這片黑沙漠融在了一起,成了沒有生命的石碑。
項貞的雙眼漸漸變得暗淡,空洞,離墨雪再次輕聲道:“他體內(nèi)還有一絲靈力流轉(zhuǎn),沒有徹底死去,以他所修功法,說不定能起死回生?!表椮懫D難回頭看向離墨雪,卻見離墨雪趕忙扭過頭去,輕咬嘴唇,眼中噙滿淚水,身子忍不住的抖動。
項貞便知道離墨雪是在安慰自己,種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只覺眼前一黑,便再次暈了過去。
項貞做了一個夢,夢里他回到了當初的玄武國皇宮,回到了那次祭壇雷擊事件之后棲身的那間房屋,外面依舊是大雪紛飛,還是那個小太監(jiān)在無力忙碌,不斷的將書本壓在項貞身上,但好像一切都是徒勞,小太監(jiān)情急之下,走上前來緊緊把項貞摟在懷里,項貞本能的想要抗拒,但隨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傳入鼻中,這味道讓項貞心神頓時安靜下來,身子竟然也忽然變得暖和起來,意識再次陷入虛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哐啷一聲,項貞猛然睜開雙眼,卻見房門被寒風破開,寒氣再次涌入,不過等項貞凝神再看的時候,眼中卻是漫天的星光,扭頭看去,只見離墨雪手持靈劍,目光環(huán)視,滿是戒備之意,鼻尖還能聞到那熟悉的味道,那是離墨雪的味道。
“怎么了?”項貞開口問道,不過回答他的卻是地底猛然沖出的一頭異獸,此獸渾身黑甲,身子細長,嘴尖抓利,黑甲在星光下泛著寒光,此獸至地底鉆出,直奔離墨雪,離墨雪手中靈劍斬出,“鐺”的一聲脆響,此獸被離墨雪擊出數(shù)丈,但竟然毫發(fā)無損,身子一扭再次鉆入黑沙之下。
項貞剛想再次發(fā)問,就感覺身下傳來一股震動,心中頓知不妙,幾乎用盡了全身最后一絲力氣,項貞朝旁邊滾去,身子剛剛側(cè)起,那異獸便從下方鉆出,黑甲擦過項貞后背,拉開數(shù)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離墨雪神色大變,趕緊回身,但此獸機敏,一擊不得,竟是再次迅速鉆入地底。
這次此獸沉寂許久,一直不見動靜,離墨雪這才抽空解釋道:“此獸名為黑甲龍,但修士更習慣稱其為沙狼,此獸晝伏夜出,尋靈而動,雖然只是一階靈獸,但其黑甲能絕靈,普通的法術(shù)攻擊對其無效,質(zhì)地更是堅硬無比,三階以下的靈劍難以破開其防御,是這黑沙漠唯一存在的生靈?!?p> “唯一存在,那平時吃什么?”項貞不免疑惑道。
“靠吞吐這些黑沙中淡淡的靈氣為生,若是有其他生靈誤入黑沙漠,對它們來說就是盛宴,必會蜂擁而至,頃刻間將其吞噬殆盡。”
離墨雪話音剛落,項貞就看到不遠處黑沙涌動,仔細看去,無數(shù)鼓動的沙包由遠及近,足足有近百個,不用說,這下面必然都有沙狼存在。
聽了離墨雪的解釋,項貞知道離墨雪手中靈劍對其無用,好在自己身上還帶著赤炎劍,當下將赤炎劍拋給離墨雪,開口道:“這是葬劍谷的赤炎劍,雖不知品階,但應(yīng)該足以破開此獸黑甲了。”
離墨雪欣喜接過,對項貞道:“收斂你體內(nèi)的氣息?!彪S后毫不避諱的運轉(zhuǎn)真元,離墨雪這樣做,一是為了增加揮劍的力度,更主要的其實還是為了吸引這些沙狼。
就在離墨雪接住赤炎劍的瞬間,兩頭沙狼從離墨雪腳下躍出,離墨雪翻身就是一劍,此劍果然鋒利無比,劍光閃過,兩頭沙狼已經(jīng)身首異處,一連又是數(shù)頭沙狼躍起,離墨雪同樣以劍斬之,很快,便有十余頭沙狼的尸體橫陳在黑沙之上,空氣中彌漫一股濃烈的腥臭味。
讓項貞意外的是剩下的沙狼竟然沒有著急進攻離墨雪,而是開始吞噬同伴的尸體,離墨雪抽又抽空斬了兩頭沙狼提著便往項貞這邊趕來,沒有說話,便將一頭丟給項貞道:“把沙狼的血涂在身上,可以御寒。”
說完又拿著剩下的一頭到楚河身旁,將還在噴灑的鮮血淋在楚河身上,拿著那沙狼的尸體,刺鼻的味道讓項貞幾欲作嘔,但四周的寒氣不斷涌來,項貞也顧不得其他,將鮮血涂抹全身,頓時有一股暖流遍布,頃刻間竟然感覺氣力恢復不少,心中頓時大奇。
還沒有等項貞開口詢問,離墨雪便已經(jīng)再次提劍離開,項貞目光看去,便看到此前那些沙狼的尸體已經(jīng)被完全掏空,只剩下堅硬的甲殼,不少沙狼已經(jīng)再次潛行,朝三人所在而來。
有了赤炎劍,這些沙狼暫時還構(gòu)不成威脅,不過離墨雪沒有選擇快速的將這些沙狼擊殺,而是一次性斬殺十頭左右,剩下的沙狼便會放棄離墨雪,轉(zhuǎn)而吞噬同伴尸體,離墨雪總是將最后斬殺的兩頭帶過來給項貞和楚河,項貞也感覺道先前涂抹的鮮血已經(jīng)不能給自己提供熱量,反而結(jié)成了一層血冰,仰頭看了看,天上星光璀璨,但這種寒冷卻是項貞生平未見,若是沒有這沙狼之血,恐怕以項貞現(xiàn)在的情況堅持不過今晚,此時的項貞也恢復了一點行動力,不用離墨雪交代,主動將鮮血淋在生死不知的楚河身上,再給自己涂滿。
如此一連數(shù)次,東方總算露出一絲紅暈,那些沙狼也漸漸退去,離墨雪見狀并未停歇,而是迅速收攏了一批沙狼的甲殼,用赤炎劍費力的切成巴掌大的小塊,又在上面戳出小孔,脫下自己的靈衣,同樣用赤炎劍割成小條。
此時雖然朝陽漸露,但依舊無比寒冷,脫去靈衣的離墨雪臉色蒼白,身子不斷打著顫,項貞見狀,心中不解的同時又有些不忍,便開口道:“這是要做什么?”
一夜的戰(zhàn)斗加上神情高度緊張,離墨雪此時已經(jīng)精疲力竭,聞言竟是沒有回答項貞,項貞只得緩緩上前,也不再發(fā)問,只是看離墨雪做了一會后,便開始幫忙將這些甲片用衣條連接起來。
花了一個多時辰,三件粗陋不堪的沙狼甲袍算是完成了,離墨雪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著項貞,輕輕說了一句:“穿上吧?!北阋活^暈倒在地,項貞心中一驚,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離墨雪只是勞累過度,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
很快,項貞就知道離墨雪做這甲袍的用處何在了,隨著太陽升起,四周的溫度在經(jīng)過不到半個時辰的過渡階段,徹底的反轉(zhuǎn)過來,腳下的黑沙溫度也在不斷升高,抬頭看天,項貞心中頓生不妙,按照這種情況,要是到了正午,恐怕就要變成火爐煉獄了。
趕緊用把甲袍分別給離墨雪,楚河穿上,隨后項貞也將甲袍罩在身上,頓時一股清涼之感傳來,當真是奇異無比,項貞心中不免感慨這造物之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