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復(fù)月剛離開容家,容姿下午就去見了容白,談了一兩個時辰,屋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待容姿離去,片刻之后常年跟著容白的秦管家就被派了出去。
初七開市,這一天對商賈之家來說都是大事,復(fù)工開市的陣仗可不能小,這關(guān)乎來年的生財之道。
整個街道都熱熱鬧鬧的,除了容家的米鋪。不僅不開張,前幾日里還將幾個店鋪里的米都清了空。
容家這是在搞什么名堂?一時之間流言四起。有人說是因為容家女兒的事情得罪了皇家,得罪了林家,秋后算賬,一夕之間就破產(chǎn)了。
可除了米鋪不開張,容家?guī)滋幍牟记f,金鋪正常營業(yè),外人打探不出什么名堂。容府過了初五就一直閉門謝客,這葫蘆里是賣了什么藥。
后來漸漸地也不知從哪里刮來一陣不一樣的風(fēng),說容家不是破產(chǎn)而是要飛黃騰達(dá)了,透過林家與皇家沾上了親。此風(fēng)且有愈演愈烈的形勢。
容家有初一十五發(fā)放米糧的傳統(tǒng),眾人憋著口氣終于等到正月十五這一天,容家的大門可算是開了。
派米的依舊是容家的夫人,這次難得容老爺帶著容家大小姐也跟了出來。
派米之前,容老爺為首,一眾容家之人齊齊的對著領(lǐng)米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
隊伍有些沸騰,不知這是何意?
“容某人要向各位致歉,容家立足廣陵幾十載,仰仗的就是各位鄉(xiāng)親。容家有訓(xùn)不敢忘恩,每月初一十五放糧千斤從未間斷,可今日容某要食言了,從下月起停糧一月?!?p> 每月領(lǐng)兩次糧,雖有定額,可那也是白食,不用花銀子的,拿習(xí)慣了,這突然說停就停一個月,有些好事的人叫囂著,大罵容家是騙子。
眼看情勢有些控制不住,容姿招了手,府中的家丁出來圍了一圈。
“我知此事對不起大家,可我爹也是迫不得已?!?p> 容白想要攔著,容姿依舊道明了原委:“大家都知道巴蜀地動,朝廷撥了款,災(zāi)情雖得以控制,但在這時節(jié)下,巴蜀百姓依舊缺衣少食。大家有所不知,容家先祖還未立業(yè)之時曾長居巴蜀,對容家而言,巴蜀等同于半個家鄉(xiāng),對它的感情不亞于廣陵。再者我等皆是南唐子民,巴蜀之地的百姓等同于我們的兄弟姊妹,爹爹從節(jié)前開始就將儲備庫糧運往巴蜀之地,可惜巴蜀之地受災(zāi)百姓眾多,第一批儲備庫糧不過是杯水車薪,實不相瞞,昨日第三批糧食剛出,容家除了府中一月正常開支,剩余的都在此了?!?p> 容姿說完,現(xiàn)下一片安靜。隋心出來打了圓場,吩咐丫鬟將容姿帶進去。
“小女無狀還望各位鄉(xiāng)親多多包涵吧,我們還是先將米派完。老爺與我向大家承諾,容家已在四處不計成本收糧,隔開一月,后面容家會雙倍派米給鄉(xiāng)親賠罪?!?p> 派米正式開始。
容白舀出一勺米倒入領(lǐng)米百姓的布兜子中,說道:“老人家拿好。”
老人應(yīng)了一聲,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時又回過頭將米放回桌上:“今日我就不領(lǐng)米了?!?p> “陳伯,這是為何?可是我們哪做錯了?”
聽隋心一口說出自己的姓氏,陳伯拄著拐杖感激地說道:“夫人心善,容府里的都是大善人,老頭子沒什么本事,這個時候就不給容府添麻煩了?!?p> 容白彎著腰將米袋重新遞給陳伯,說道:“老人家好生收下這米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p> 容白挺身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群,說道:“今年雨水充沛,兩廣兩江之地都是豐收之年。容某畢生所有都是托當(dāng)今皇上圣明政策所得,托廣陵府百姓所依仗,現(xiàn)巴蜀百姓遭遇天災(zāi),顛沛流離,雖不涉及廣陵,不涉及你我家鄉(xiāng),但南國之下莫非王土,他鄉(xiāng)之災(zāi)未必不會有朝一日落到你我頭上。容某就算散去一半家財也愿支援巴蜀災(zāi)民!”
擲地有聲的話語引得現(xiàn)場熱血沸騰,容白獲得了不少贊譽之聲。
今日沒派出米不算,容家還收了不少,雖不多,但都是一些百姓給的,都說是要跟著容家一起做善事。
戲臺子搭好,曲子都唱了一半,這個時候該是推個高潮了。
太子親筆一個‘善’字,由著東宮的親隨招搖過市送入了容家,一時之間容家愛國商人的名號算是徹底出去了。
寧鳴跟著過來一起看熱鬧,又住進了容府。
寧鳴約著容姿喝茶。
“當(dāng)時聽你跟復(fù)月說的時候,我覺得是個天方夜譚,別的不說,你爹怎么會被你說服?”
“一盅冬瓜排骨。”
“你親手做的?”
“怕是味道好極了,才會讓容老爺聽你的話。”
容姿笑而不語。
“你答應(yīng)復(fù)月的第一件事辦好了,接下來就還剩下胡老爺,你打算怎么做?”
“姜太公釣魚?!?p> 寧鳴不明白:“何謂姜太公釣魚?”
對了,對了,他們不知道這個典故。
“就是等著他上門的意思?”
“要等多久?”
“兩三日吧,四五日也有可能。不過若是寧公子愿意明日陪我上街買些東西,我想第二日胡老爺就會上門了吧?!?p> 寧鳴覺得有趣,欣然應(yīng)允。
容姿逛街也不是特意要買些什么,四處逛逛,左看右看買的都是些小東西,當(dāng)然付錢的都是寧鳴。逛了一兩個時辰,最后在茶樓里吃了些點心就一同回了容府。
“這樣就行了?”
“恩,這樣就行了?!?p> 容姿替寧鳴解惑:“容胡兩家在廣陵一向是平分秋色,可現(xiàn)在爹爹前有太子賞賜,廣陵百姓的支持后有你這個戶部文書另眼相看,你說這個胡老爺現(xiàn)在急成什么樣子,已經(jīng)落了下風(fēng)了,這個時候總要抓著最后的機會上去?!?p> “與其說是對我這個小小戶部文書另眼相看,不如說是對林家,之前我與復(fù)月同出同進,明眼人都知道我和林家的關(guān)系有多好,看來我是被你利用了。”
寧鳴故意說的有些傷心。
“那我拿這個劍穗給你賠罪?!?p> 寧鳴接過,問道:“你什么時候買的?”
“就你離開茶樓的一會,粗陋了些還望寧公子不要嫌棄?!?p> “我離開是為了買這個?!?p> 寧鳴掏出一根金簪,紋路很是別致。
一個劍穗,一根金簪,兩人相視一笑。
“我家中行三,朋友喜歡喚我鳴三,容姑娘不介意以后就這么稱呼我吧。”
“那鳴三以后也不要容小姐,容姑娘的稱呼,家人喚我姿兒,若是鳴三不嫌棄也可以這么稱呼?!?p> “好啊,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