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 六十
壹
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只是這時的是路盡馬蹄輕。媚姝駕馬于前，后頭坐著的則是賦媛。
下了馬，一只腳先著地，到了一沙坑，那沙子可謂之是翻涌澎湃，像是浪花，淘盡英雄，洗盡鉛華。
沙礫到了身上，也沒有感覺。
賦媛在媚姝的拉扯下下了馬，這馬去不了大漠地區(qū)。它們是內(nèi)地養(yǎng)的，在大漠里易翻車。將馬栓在一旁的木頭上，馬的鼻息掩蓋在大漠間。
“這處荒無人煙，哪里來的百姓？”
七半遮著臉，一只手耷拉著。
“這你可不知，冒犯了。”
這冒犯了一說，也沒聽清到底是誰說的，便被推了下去，正巧不巧的跌倒在沙堆里。眨眼間，不見了人影。兩人慢慢地將身子挪近，沙堆也將兩人吞噬。
瑤這時方才從林子里冒出來。
貳
她身后是一匹白馬，馬的髻毛很是順溜，這會兒將鼻孔掙大了喘氣。一揚(yáng)手的功夫，白馬成了一核桃仁大小，白玉篆成的玩意兒，握在手中，憋了口氣，隨著跳入沙堆。
里頭的光景比外頭好得多，宅子好幾間，兩邊種著海棠，抬頭還可望見天。她這時反應(yīng)到，無垠大漠全是幻象。幾朵祥云飄著，不遠(yuǎn)處有一小水塘，塘沽底下像是一小洞。
怎樣也看不見洞底。
另三人則是唧唧喳喳的談笑。
她是孤獨(dú)的，沒有一人瞧見過她，總是戴著一副孤傲的面具，將喜怒哀樂藏于心底。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臨近她們，她方才反應(yīng)過來，忙忙向后縮去，大抵聽得幾句。
“這處又怎只見房舍，不見蹤影？”
“你又是不知，你我可經(jīng)一水塘？”
“正是?！?p> “塘底有一洼洞，通向凡間一隱秘界域，我曾命人在那處繕修學(xué)堂，專為凡間同妖族子弟。這里的人都去了那處逃難，我等都知曉大難一劫，我當(dāng)舍身取義?！?p> 媚姝回罷話語，也不再言語，只聽姐姐又補(bǔ)道：
我等可是不好妖精這一說，倒是自詡孤酒童子，老嫗老翁也好自詡孤酒童子！都那樣歲數(shù)了，還稱作童子，你說好笑不好笑？
“也是，不知你們是犯了什么事，他們?nèi)绱讼嗪蕖Ｎ艺媸遣唤?，孤酒童子也是甚好！沒了伴人，可不就獨(dú)自飲下孤酒一杯？”
又無了言語。
叁
瑤不知從何出去，從言語里的洞穴摸索，一路漆黑，不見光亮，洞穴微微斜著向下，很窄，她只得側(cè)身下去。不知到了哪里，洞口忽的寬敞，出了洞。
一處鳥語花香，一隅檐角連堂。
走走停停，這繁華的地方，便是凡間秘境。
幾個扎著頭的小孩側(cè)著身子，畏畏縮縮躲著，不時瞟來一兩目光。只見得小孩遍地，大人在院子里折豆角，剝蒜皮。又兜了個圈子，遇著了小棉花，小棉花笑盈盈地迎來。
“阿姐，你是怎樣來這處的？瞧著可不像是這兒的人?！?p> “我也不曾知，我倒問你，何處出了這地？”
“這樣，阿姐隨我來，還真沒見過阿姐這樣好模樣的姑娘！”
這是奉承話，瑤一聽就知道。
她沒應(yīng)小棉花。
“阿姐，你順著路出去罷，我就不隨著了。只是......這處可跟外人講不得！”
“啰嗦，我出去后，你怎樣管我？”
小棉花伸手去拉扯她，卻被甩開了。
話分兩頭，瑤一至神界，即是趕往唐河。待她一離去，小棉花則是去尋在這處大有名頭的爺爺，這事可算得上是自己的馬虎？
肆
唐河百君懶散如初，段武斌裝模作樣的坐在庭上，好教世人來贊他一贊。妄想將唐河一界成了清譽(yù)地方，南柯一夢罷了。萬物的萌芽方興未艾，于這處卻被扼殺了苗頭。
一不識眼的下官從殿外跑來，喘著粗氣，徑直跪在他身前。他則是一腳踢去。下官不住地磕頭，文武百臣等著瞧這熱鬧，卻都不敢聲張，等著瞧這人的熱鬧。于堂上，這人很是面生，許是外頭的哪個公公。
下官身著一太監(jiān)服，嘴里不住地嚷著“神君恕罪”到了仙界，神仙也可不是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一切眾生可寬恕，無階層分?jǐn)_，都是空話罷了。
“神君，外頭有一人，聲稱可將西北大漠的妖族一舉殲滅?！?p> “啐！天帝都可不曾管束這事，你怎就這樣能耐？”
“神君！下臣斗膽一試，若是這事成了，莫說萬人空巷，指不定天帝都膜拜三分。這也不是師出無名，倒……”
那人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棕黃的眼睛細(xì)小的敞開一條縫，滿臉含笑，額頭上的皺紋像是山溝溝，藏著些許黑暗的家伙。他坐在高椅之上，趾高氣揚(yáng)的看向那人，下官戲劇性的拱手擋住面龐，頭向著腹部收去，成了一具滑稽可笑的人模。
他突然開懷大笑，一拍驚堂木，呵斥道：
你這無知小兒，來人！拉入內(nèi)堂，我好生給你個教訓(xùn)，我何時敢同天帝稱兄道弟，令天帝敬我三分？無知！他人還不快些退下！今日獻(xiàn)奏畢了！
太監(jiān)則是一聲傳一聲。
大致的禮節(jié)還未結(jié)束，他則是極力掩蓋滿面的喜色，裝作余怒未消的模樣吩咐一兩人拉扯著下官去了。
文武百官他們都知曉，這只是一個說法，他打心眼里定是想要天帝敬他三分。好比，讓你一直厭惡憎恨的上司待你點(diǎn)頭哈腰，送茶端水，你愿意否？大大的愿意！
伍
我只看到層層的云紗紅帳，煙熏飄香。
青玉白石簪花仕女抱竹盆景放置在地上，進(jìn)門則是玉珠紅白簾子，走去嘩嘩作響。床上是一藍(lán)地獬豸補(bǔ)子織金緞鋪蓋，青紗帳上金邊描摹一龍騰圖案，煙熏爐上裊裊冒著煙氣，刻著閑云許朵。
一朱紅漆紫檀木桌，一鏤空鹿鳴曇花紅漆屏風(fēng)。
房間不過十平米，卻顯盡奢華。
他哆哆嗦嗦從桌底尋一暗格，外頭進(jìn)來的人，正是我向他稟告的人物。許是被外頭的人引進(jìn)來的，她身子高俏，戴著一羅布青色面紗，裙子也是青色，一頭青絲散落至腰間，眼角一痣，發(fā)育甚好。
他把暗格中的盒子拿出，推開蓋子，里頭則是一府令，與同一些珠光寶氣的飾品。
令我與那姑娘坐下，她摘下面罩，模樣甚是好看，只可憐我是一不成器的太監(jiān)！
“姑娘甚是俊俏，不知……”
“神君不必拐彎抹角，我已套了妖族子民所在，愿傾力相助神君?！?p> 兩人便開始商討，只留下我一人尷尬坐于一旁，我試探著看向她，她只是偶爾回首瞟上我一眼，那樣動了我的心弦。
話語中探的同她親近的人喚她瑤瑤，卻了無姓氏。
他們二人終將話議論完畢，我也不曾插上一句兩句。神君很是愉悅，將八百精兵虎符給了瑤娘，她也是毫不客氣，她的模樣我倒真是喜愛極了，尤其她的眸子，那樣不羈卻總予我柔情。
他賞了我?guī)坠P銀兩，封我做剿妖副將。
三更已過，我卻了然無了睡意，只得起來吟誦一兩首小詩，也只奈何腹中墨水稀疏罷了。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
一夜相思，水邊清淺橫枝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