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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白守黑琉璃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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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白守黑琉璃盞 付藤南 3819 2020-05-31 07:07:00

  李湊被貶為庶民,宋申錫被貶謫為江州司馬,杜秋娘消籍為民,宮里亂作一團(tuán),兩列士兵闖進(jìn)秋娘的房里,她被拉到門前跪下,剛剛洗凈的衣服被芙妞用盆子端在手上,盆子嘩然落地,里面的衣服被地上的泥巴弄得骯臟不堪,盆里的水遠(yuǎn)遠(yuǎn)地溢在地面上。

  “杜秋在哪里!杜秋呢!你們,去那里搜,還有你們跟我走!”

  “你們做什么!在宮里拉拉扯扯、喧嚷不止成何體統(tǒng)!松開我!”

  秋娘被芙妞擋在身后,幾個(gè)士兵拉扯著她,手起刀落,冰涼的鐵劍上沾滿了熱乎乎的鮮血,不偏不離,恰恰好刺在了她的胸口,芙妞臉上幾分猙獰但又顯得些許恬靜,喘著大氣。腿忽然然的癱軟在了地上,的眼睛瞪得通圓,秋娘不住地抽噎,又跪回地上,手輕輕地托著芙妞的身子。

  “芙妞!芙妞!你怎么了!你睜開眼睛!看我??!我是秋娘?。≤芥?!”

  “秋娘……芙妞怎么了呢?啊……啊哈……芙妞,嘔,這里好疼啊……秋娘……我我有點(diǎn)……嘔……我……先睡了,睡了……”

  “芙妞,你不準(zhǔn)睡!我!我是秋妃我令你,立馬!立馬給我睜開眼睛!”

  “秋……秋娘……唔——”

  古墓梨為田,松柏摧為新,白楊多悲風(fēng),蕭蕭愁殺人。

  她的胸口緩緩地流淌著散發(fā)著腥味的血,秋娘按住她空洞洞的胸口,臉上的淚水流到她的身上,慢慢打濕她的衣領(lǐng),幾個(gè)士兵都無所動(dòng)作,一個(gè)個(gè)冷漠的看著杜秋娘,就像看著一個(gè)小丑在演戲一般。

  “芙妞!芙妞你看我!你跟了我一二十年!我還沒去,你怎么就去了!你醒醒??!啊——啊,芙妞——啊——芙妞——”

  她埋頭痛哭,抽抽噎噎的,芙妞面懷著僵硬的笑容癱軟在七七的腿上,士兵拉開她們兩個(gè),又叫幾個(gè)人拖走芙妞,秋娘頭上的簪子被士兵拉扯掉,紛紛落地,一頭烏黑青絲中帶著幾絲明滅可見的白發(fā)高高的頭頂散落下來,她不住地?fù)u頭,淚水不住地往地上滴落和芙妞洗凈衣服的水融為一體,嗓子喊得嘶啞,依舊無力的哭著。

  “啊?。∧銈兎砰_她!你們這一群……禽獸不如的家伙!放開她!你們?nèi)ツ睦铩銈內(nèi)ツ睦?!回來??!啊——嗚啊——啊——?p>  “你們幾個(gè)把這個(gè)瘋婆子趕出宮外!把這個(gè)死婆娘隨便找個(gè)地方給埋了,搞得宮里烏煙瘴氣的?!?p>  杜秋眼神空洞,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還有未干的淚水,她回鄉(xiāng)之后,窮困潦倒,一無所有,靠著織布過日子,她把芙妞的尸體抱回住的地方,安葬在一個(gè)臨近溪水、遠(yuǎn)眺可以看見遠(yuǎn)山的一個(gè)地方,每一年的清明和芙妞的祭日,有的時(shí)候空閑了,她總會(huì)徒步走那么數(shù)十里地,給芙妞燒幾柱香,送上一些瓜果飯食、燒些紙錢,但是她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現(xiàn)在的她就是一個(gè)瘋癲的老太婆,嘴里總是含糊不清的句子,身子麻木的推動(dòng)著織布機(jī)。

  “地盡有何物,天外復(fù)何之。指何為而捉,足何為而馳。耳何為而聽,目何為而窺?!?p>  “深夜孤燈懷往事,一腔心事付阿誰?”

  “已身不自曉,此外何思惟?!?p>  “我杜秋的一生還真的是可悲至極!什么有情人終成眷屬?呵,只不過……天下的女人有什么尊嚴(yán)!有什么地位?”

  “這大唐原本的盛世早已經(jīng)沒了,一切也都是煙消云散,啊哈哈哈——什么秋妃,世間無人喚我一聲秋娘,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問我粥可溫……”

  她時(shí)常眼神空洞的看著遠(yuǎn)方,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這樣子沒有目的的日子才會(huì)結(jié)束,她倒是想要下去看看原本的芙妞。多年之間,杜牧經(jīng)過她的小木屋,看到她窮困潦倒的模樣,和原本一舞動(dòng)京城、生活講究的杜秋娘絲毫不同,杜秋娘孤獨(dú)終老,窮苦的死去,在世上銷聲匿跡,化為人世之間的一縷清風(fēng),飄然而去,只留下一首《金縷衣》傳唱千古,一紙《杜秋娘詩》須滿千古情仇……

  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其間杜秋者,不勞朱粉施。

  老濞即山鑄,后庭千雙眉。秋持玉斝醉,與唱金縷衣。

  濞既白首叛,秋亦紅淚滋。吳江落日渡,灞岸綠楊垂。

  聯(lián)裾見天子,盼眄獨(dú)依依。椒壁懸錦幕,鏡奩蟠蛟螭。

  低鬟認(rèn)新寵,窈裊復(fù)融怡。月上白璧門,桂影涼參差。

  金階露新重,閑捻紫簫吹。莓苔夾城路,南苑雁初飛。

  紅粉羽林杖,獨(dú)賜辟邪旗。歸來煮豹胎,饜飫不能飴。

  咸池升日慶,銅雀分香悲。雷音后車遠(yuǎn),事往落花時(shí)。

  燕禖得皇子,壯發(fā)綠緌緌,畫堂授傅姆,天人親捧持。

  虎睛珠絡(luò)褓,金盤犀鎮(zhèn)帷。長楊射熊羆,武帳弄啞咿。

  漸拋竹馬劇,稍出舞雞奇。嶄嶄整冠珮,侍宴坐瑤池。

  眉宇儼圖畫,神秀射朝輝。一尺桐偶人,江充知自欺。

  王幽茅土削,秋放故鄉(xiāng)歸。觚棱拂斗極,回首尚遲遲。

  四朝三十載,似夢復(fù)疑非。潼關(guān)識(shí)舊吏,吏發(fā)已如絲。

  卻喚吳江渡,舟人那得知。歸來四鄰改,茂苑草菲菲。

  清血灑不盡,仰天知問誰。寒衣一匹素,夜借鄰人機(jī)。

  我昨金陵過,聞之為歔欷。自古皆一貫,變化安能推。

  夏姬滅兩國,逃作巫臣姬。西子下姑蘇,一舸逐鴟夷。

  織室魏豹俘,作漢太平基。誤置代籍中,兩朝尊母儀。

  光武紹高祖,本系生唐兒。珊瑚破高齊,作婢舂黃糜。

  蕭后去揚(yáng)州,突厥為閼氏。女子固不定,士林亦難期。

  射鉤后呼父,釣翁王者師。無國要孟子,有人毀仲尼。

  秦因逐客令,柄歸丞相斯。安知魏齊首,見斷簀中尸。

  給喪蹶張輩,廊廟冠峨危。珥貂七葉貴,何妨戎虜支。

  蘇武卻生返,鄧通終死饑。主張既難測,翻覆亦其宜。

  地盡有何物,天外復(fù)何之。指何為而捉,足何為而馳。

  耳何為而聽,目何為而窺。已身不自曉,此外何思惟。

  因傾一樽酒,題作杜秋詩。愁來獨(dú)長詠,聊可以自怡。

  ……

  翡翠般翠綠的青玉臺(tái)上,海棠紅唇微微輕啟,微微凌亂的褶子在青玉臺(tái)上隨著她的轉(zhuǎn)身而轉(zhuǎn)動(dòng),到了青玉臺(tái)邊緣,她隨著重力掉在地上,小聲的呻吟幾聲,隨后從地上爬起來,鈴鐺聽到響聲之后,趕忙的跑了過來。

  “七七!你醒啦?”【鈴】

  “你是誰?。磕恪悴灰鑫?!”【七】

  “我……我是鈴鐺啊?!薄锯彙?p>  “我不認(rèn)識(shí)你,”【七】

  “七七,你別嚇我啊?丸子!丸子!”【鈴】

  丸子聽到鈴鐺的喊聲從外面跑了回來,然后跑了進(jìn)來,被門檻擋住了腳之后,摔在了地上,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丸】

  “七七她醒過來,但是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怎么辦??!”【鈴】

  “七七!你醒了?腦子疼嗎?”【丸】

  她搖搖頭。

  “脖子酸嗎?”【丸】

  她還是搖搖頭。

  “那你眉毛抽筋了?”【丸】

  她依舊搖搖頭。

  “我是誰?”【丸】

  “我不知道。”【七】

  “那她呢?”【丸】

  “我不認(rèn)識(shí)。”【七】

  “鈴鐺你快點(diǎn)去找鶴溫酒他們,把她六個(gè)哥哥都叫過來,還有云譎夫人?!薄就琛?p>  “好,我這就去。”【鈴】

  七七突然間抓住鈴鐺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旁邊。

  “哎呀,你找他們干什么?我肯定記得你,我只是玩一玩,你信了也怪不了我,你去把鶴幕暖的琉璃盞抱過來,算了,還是把鶴小初的那盞拿過來吧。我看看我之前做了什么,快啊。”【七】

  “但是七七,你為什么不要鶴幕暖的那一盞燈?”【鈴】

  “我……我之前找他要過,但是他不給我,所以就要鶴小初的咯?!薄酒摺?p>  “不會(huì)啊,鶴五殿下早就把那盞琉璃盞送到你房間了啊?!薄锯彙?p>  “真的?。∧悄憧炜斓慕o我拿過來!快點(diǎn)!快點(diǎn)!”【七】

  鈴鐺跑出去了房間,丸子拍拍她的肩膀,坐在旁邊,手上變出一個(gè)盒子,盒子是檀木做的,上面淡淡的檀木香味,刻著一條龍,龍的附近是幾顆龍珠,四個(gè)角,一個(gè)角一顆龍珠,盒子中間有個(gè)按鈕,用來開啟盒子的。

  “丸子,你送給我的?”

  “那是,我知道你想要的什么,都在這個(gè)盒子里了?!?p>  她打開之后,里面金燦燦的金葉子數(shù)十片,七七激動(dòng)的手不住地顫抖,她嘴巴快咧到兩頰,合上盒子之后,她把盒子鄭重的塞在胸口。

  “你喜歡吧?”

  “我何止是喜歡?這簡直是熱愛!我的天,你怎么會(huì)知道我想要這個(gè)?”

  “我知道的,一切能用金錢搞定的事情,用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p>  “嘶——不過我怎么感覺這么冷?為什么你穿的是秋衣,我的是夏裝?”

  “哦,我忘記給你換了,對(duì)了你知不知道最流氓的季節(jié)是哪一個(gè)?”

  “夏天嗎?”

  “不不不,是冬天,因?yàn)槎鞎?huì)凍手凍腳的?!?p>  “哈哈——果然這么傻的句子只有你說的出來?!?p>  “我傻?禮物還給我!”

  “不行,你送出去了怎么能還給你呢?”

  南宮秋夜一步一踉蹌的跑過來,他摔了一跤,但是扶著墻爬起來之后,他又踉蹌的坐在她的旁邊,她嫻熟的白眼南宮秋夜。

  “鶴……鶴豆七,我有事情跟你講?!薄灸稀?p>  “你講啊?!薄酒摺?p>  “我……”【南】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七】

  “七七,你聽他講完吧,說不定是驚喜呢,你先別急,對(duì)他的印象先放放?!薄就琛?p>  “我之前不是故意離開的我只是被我哥拉回去相親至于李椿兒我壓根就不喜歡她而且她已經(jīng)嫁人了所以我壓根就沒喜歡過她我喜歡的那個(gè)人是你。”【南】

  他一口氣說完,沒有停頓,七七有點(diǎn)懵懵的,丸子的嘴巴撇著,眼睛里流露著對(duì)南宮秋夜油膩的嫌棄,她向著南宮秋夜比劃著。

 ?。ㄍ瑁何易屇憬忉?,你不要這樣子,太直接了,不好)

 ?。希耗窃趺崔k……我剛剛有點(diǎn)緊張,我都不知道我說了些什么,那我再講一遍)

 ?。ㄍ瑁翰恍校菢幼泳筒凰泱@喜了,我跟七七解釋一下吧)

  “啊,七七,你聽到了南宮殿下剛剛講的什么了嗎?”【丸】

  “嗯。”【七】

  “其實(shí)他也沒錯(cuò)吧,我覺得他這個(gè)人很善良,雖然長得不咋地、人緣不好、說話也沒文采、腦子可能也有點(diǎn)問題,但是他有一顆善良的心,你還是原諒他吧。”【丸】

  “我沒生氣。”【七】

  “那你都去投胎了,還說你自己不生氣?!薄就琛?p>  “對(duì),鶴豆七,我沒意思故意氣你?!薄灸稀?p>  “我真的沒生氣。”【七】

  “沒生氣就好?!薄灸稀?p>  “我說了我沒生氣!沒生氣就是沒生氣!”【七】

  她突然間氣沖沖的站起來,朝著外面走,腳狠狠的跺著地板,鈴鐺抬著琉璃盞慢慢地經(jīng)過七七,七七大聲的叫著鈴鐺,南宮秋夜拉了拉丸子的袖子,他一臉的不解,丸子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鈴鐺!把琉璃盞搬進(jìn)我房間!”【七】

  “可是我才剛從你房間那邊搬過來??!”【鈴】

  “我管你!給我搬過去!搬過去!”【七】

  “好吧。”【鈴】

  “她……這是生氣了?”【南】

  “嗯,你自求多福吧,我現(xiàn)在去撫平撫平她的心情?!薄就琛?p>  “欸!欸!那我怎么辦?”【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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